木琴依旧不能从这种焦虑的心理阴影里走出来。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调节着山村里业已漫起的云雾烟障,静待着随之而来的风起雨落。
二期修路工程的开工日期,比上年冬天提前了一些日子。因为启动资金已经到位,木琴就赶在立冬那天,带着村人动了手。
开始几天,不少村人因了杏款被村里截留一事,心不顺气不畅,就有一种强烈的抵触情绪。不愿意上工,窝在家里听风声,看风向。有些人还相互串通定誓约,坚决不上工地。茂林更是窝了一肚子火气。他也是呆在家里磨蹭着,就是不露面。他的举动,自然被一些村人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越发有了不去上工的理由。而且,这种举动,已经影响到了工地上干活的村人,渐渐地便出现了消极怠工的不良现象。与上年工地上热火朝天的场面比较起来,今年的工地便显得沉闷冷落了许多。木琴等人就撒急,几次去叫茂林来上工。茂林借口头疼腚疼卵子疼,推三阻四的,就是赖在家里不出门。
酸杏当然知道工地上发生了什么。凤儿每天定时向他反馈着各种信息,包括村人的思想动向和木琴的焦苦,让他帮着参谋一些事体。酸杏立即意识到了,如若任其发展下去,恐怕当初担心的事情,真的就要发生了。那就是,工地散伙,撇下半拉子工程,把挑头儿鼓动的木琴凤儿等人彻底推上一条任人指责咒骂的绝境上去。酸杏当然不会坐视不管,叫这样不敢想像的危险事情发生的。他不顾自己力衰体残,挺身而出。酸杏拄着茂生送给他的拐杖,找上了茂林的家门。随之,又一瘸一拐地进出在一些村人院落间。他还在村人惊讶诧异的目光注视下,出现在了离村几公里外的工地上,继续干着原先爆破组技术指导和顾问的差事。
他的举动,再一次重重敲击在了村人本就脆弱又重情份的那根心弦上。茂林再也蹲不住了。他灰溜溜地来到工地上,继续行使手中的职权。其他人更是没了借口和理由,便一股脑儿地拥上来。立时,工地上又恢复了上年的那种热闹场面。
随着工程的不断进展,村人凑起的那点儿启动资金堪堪告罄,木琴再次面临着无米下锅的艰难困境。她如一只无头的苍蝇一样,四处求告,却没有找到一丝儿解决资金枯竭问题的办法来。到了最后,雷管炸药已经全部用光。村人只得动用钢钎铁锤,与坚硬的岩石进行着毫无希望地对拼。多数村人的虎口被震出口子,冒出血汁子来。砸伤手指脚丫子的事情,也经常发生。更为关键的是,村人付出了超负荷的强体力劳动,却收效甚微。路面始终滞留在原来的模样上,不见一点儿进展。一部分人开始悲观失望起来,觉得这样拼死拼活地蛮干,完全是傻子行为。要想靠这种原始的办法打通这条大路,除非日头从西天冒出来。就如同瘟疫一般,村人的悲观情绪迅速在工地上蔓延开来。骂天咒地怨言牢骚之声随处可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