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子里,找来几个骨干人员凑情况的时候,李振书才渐渐感觉到事情的不妙。这建庙,一要有充足的人手帮场,二要有充足的财力物力做保障。两样缺了那一种,都别想立起根庙柱子来,更别谈起殿塑像了。凑出来的结果,却让振书大大地失望。
尽管金莲时时处处地宣扬立庙供神的好处,来者也都应声赞同,就差举双臂高呼万岁了。真到了要建庙的时辰,并广为散发信息,却应者寥寥无几。有的只是应声,就是不见动静。有的连应声的胆量也没一点儿,唯恐避之而无不及。他们的心思昭然若揭,就是遇事了,才相信起神灵了。一旦没灾没病的,谁还会去相信金莲唇红齿白讲说出来的那些有影没影的鬼话呢。
酸枣婆娘也是面临着这样的尴尬场面。她拿出了吃奶的力气,使出了浑身解数,走东门,串西户,整日忙乱得脚丫子朝了天。唾沫星子溅干了,牙花子也差点儿磨平了,连地里的农活都耽搁了。害得酸枣又要顾了厂子里的活计,还要顾及自家地里的农活,弄得劳累不堪苦不堪言。但是,酸枣婆娘的努力仍是收效甚微。仅仅串通了三十来号人,绝大多数还都是女人,而且是老女人。剩下的男人们,都是些年龄在六十开外的老头子。手无缚鸡之力,又没有多少油水能够掏出来。甭说出钱出力了,恐怕连站场的力气都不足。
此时,振书已经陷进了欲行不得欲罢不能的两难境地里。直后悔自己谋划不周,算计不细,堪堪就要耍得自己威风扫地丢人现眼了。他跑去跟金莲商议,是不是再缓缓建庙。等待时机真正成熟了,再重整锣鼓一蹴而就。
当时,金莲正忙着在神龛前上香礼拜,没空闲理睬振书。振书便这么傻呵呵地立在堂屋门框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尴尬得要命,又急躁得要命,却又不敢乱说乱动。直待金莲上完了香烛,跪拜礼毕,才扭身叫公爹坐下了。
振书就急急地把当前建庙面临的困境一一摆说了,并把自己停建的意思也拐弯抹角地提了出来,征求金莲的意见。
金莲委婉地一笑,回道,没啥儿呀,这都是暂时的呢。神庙该建时,还是得建。虽说现今儿人手不齐,财物不全,到时就啥都不缺了。
振书没明白金莲话里的意思。他瞪着一双眼睛,直瞅金莲,想听听她的下文。谁知,金莲偏偏就打住了话题,不再往下讲了。振书撒急。他顾不得跟她猜哑谜,直接问道,你是啥意思么,这庙到底建还是不建哦。
金莲不再回腔,而是合上眼皮,把手拢起,安放在腹前的大腿上,嘴里念念有词。却声音低微,听不清楚到底念叨些什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