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怕笑道:“是啊,你想做什么?”环儿笑答:“什么也不做,就是想看看。”说着话跳到张怕身边坐下,瞪着眼睛左右看。
张怕知道小孩儿好奇心强,笑道:“这里没什么好看的,等过几天,带你们去大城市转转,这里还不算大。”
环儿说好,却是没动地方多看一会儿,只是没看到别人说的繁华热闹,便有些失望,问张怕:“我帮你赶车好不好?”
八岁小孩哪里懂的赶车,何况这马车不用赶,前面拉车的马匹只是装相,一点不受力。张怕笑道:“不用赶,大马聪明,会带着咱们走。”
小孩儿最有攀比心,一个人出车厢,便又有一人钻出来,也不说话,凑过来并排坐着乱看。张怕笑骂:“进去,外面哪有地方给你们坐?”
六十四个小孩,有一个算一个,都知道这个大哥哥和蔼可爱,从不发脾气,自然没人怕他,那小孩回嘴说:“我坐的不是地方?”
张怕佯怒道:“我是你们师傅,我说话都不听?”小孩儿继续回嘴:“你才不是师傅,你是大哥哥。”拒不承认他的统治地位。
过去的三个多月,因为多和小孩儿们在一起,身上没有玩具,以前买的早送给福儿那帮小胖墩。魔修虽曾经买过一些,但是三千多孩童分,很多人没有玩过,此刻进了城,张怕想想说道:“你们进车厢,我带你们去买玩具,听话的才有。”
玩具的魔力很大,俩小孩赶忙话都不说一句钻回车厢。
张怕呵呵一笑,在路边寻人问话,得了回答,道一声谢,赶马车转去货栈。货栈很大,四间屋子并一起,什么玩意都有,吃的穿的用的应有尽有,当然也有小孩玩具。
张怕把马车停在门口,叫出全部小孩,说一声:“你们去挑玩具,一人一件。”
岁数大点儿的小孩还成,六岁以上的懂得自己去挑选,四岁、五岁小孩就差一些,只会说简单话语,看什么都怯生生的,顶多说一句要,别的话再不敢说。这样的小孩有二十多个,每一个都站在车下,怯怯的看着货栈,又怯怯的看向张怕。
张怕呵呵一笑,让他们牵手牵成一排,带着他们进店去选玩具。
货栈再大也有限,六十几个孩童一入店,马上变得拥挤起来,尤其都挤在玩具那一块地方,显得拥挤不堪。伙计有些着急,这可怎么办?磕了碰了哪个都不行,又不知道大人在哪,就算他们买玩具,可是谁付钱啊?于是便照看小孩边大着声音喊道:“谁家孩子?大人呢?”
这还是孩童们都换了新衣服,穿着崭新如一,从外表来看,家中应该不缺钱,伙计才没有说出难听话语。
这时张怕又牵进二十多个小孩,伙计就有点傻眼了,急说道:“客官,您行行好,想用什么您说话,我跟您取,这么多小爷,万一磕了碰了,谁赔的起啊?别让他们再进来了。”
张怕道:“无妨,损坏什么照价赔偿。”说着话丢给伙计一块核桃大小的金块,心道;伐髓丹是白吃的?别看身子骨小,却绝对结实。
得了金子,伙计就不担心了,玩具能值几个钱?便由小孩们折腾,但是嘴里依旧说着好听的话:“一瞧就知道客官您是大富之家,不会差这点银子,小的是担心店里东西搁置的不规矩,碰伤了小爷就不好了。”
张怕没再理他,问身边的许多四岁孩童:“想要什么?你们说,我给你们拿。”心道:幸亏最小的有四岁,若是只有一岁两岁可就麻烦大了,随时准备尿我一身?想起这个就不寒而栗,天下第一高手带着一身尿?实在可怕
他在这感慨,孩童们瞪着大眼睛四下看,店中玩具种类并不太多,无非是木刻野兽拨浪鼓等物,少有精巧玩意。张怕看来看去不太满意,等孩童们挑好玩具,让他们去门口等候,自己与伙计算帐,其实也不是算帐,额外又多买许多东西。
一群同样装扮的孩童在街上站着,瞧外表好象是某个私塾的学生,引来些好奇目光。张怕出来时见他们玩的高兴,也就不想让他们进到车里,打个响指,让马车缓缓跟在后面。他领着一堆小孩沿街而走。
像环儿一般大的小孩已经懂事,会克制自己,有需求之物也不轻言。倒是有些个四岁到六岁大小的孩童,许是家里惯的,看见什么都想要,一路唧唧喳喳好不闹人。好在经过三个多月的熏陶,张怕早习以为常,忍着他们的聒噪一个个劝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行。
如此一只队伍当然引人注意,慢慢行出千米,有两个大人带着两个孩童来跟他道谢。张怕记得他们,俩孩童是被掳孩童,俩大人经过滴血认亲后带走自己小孩,如此大恩,当然要谢了又谢,说着请张怕吃酒。
张怕很高兴他们知恩言谢,想了想,去饭店大吃一顿也是应该,一帮小家伙也算吃顿丰盛饭菜,便同意下来,寻前面一座高高酒楼走去。
俩大人见他去的方向,心中一凛,不会是去那家酒楼吧?一顿饭够普通人家生活月余的,他二人以前从没去过。看眼恩公,身边还有六十多个小孩,这顿饭不知道要吃进去多少钱。他们原本想请回家吃,但是恩主既然选了地方,俩人舍命也得陪,一人跟另一人小声说道:“你先去,我回家取银子。”另一个说好,又说:“去我家也拿些,多拿些。”
张怕听到二人嘀咕,回身招呼二人:“拿什么银子?我又不缺那玩意,走,我请你们。”二人只是不允,这顿饭该他们请才是合理。
张怕道:“走吧。”直接带二人过去。
一行人很快行到酒楼,楼高四层,想来非常坚固,大水时都没有坏损。门口站着两名伙计迎客,忽然见到一堆小孩也是吓一跳,赶忙拦住:“这里不好玩,往前走。”边说边向后瞧,找寻大人在哪。
张怕快步走过来,往里面望一望,还成,现在不是饭口,没有几桌客人,对小孩们喊道:“进去找座,想吃什么跟他们点。”
啊?这是来吃饭的?进门便是客,开店做生意,绝没有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可是这一群小孩,该怎么招待?俩伙计回头看看掌柜的,请他拿主意。
张怕看出推脱之意,甩手丢过去一锭金子,跟伙计说道:“挨个儿问,问清楚孩童们想吃什么,能把这锭金子全花在这,算你们本事。”
这是贵客啊,俩伙计连同柜台里帐房先生一起迎出来,又招呼出来四个伙计一起伺候这帮小祖宗。来感恩的俩大人一看,一锭金子啊,确实有钱,咱就白吃一顿吧,请张怕上座,带着各自孩子分左右坐好。
然后就是吃饭了,一群小孩坐不住,乱吵乱闹的,几乎把房盖顶上了天,无论吃什么也堵不住嘴,而且一个个胃口极好,吃了这个要拿个,很快吃到中午。
这时候就是饭口了,开始上客人,陆续有人进店,一见到满屋子吵闹小孩,都皱了眉头上到二楼三楼。
张怕也知道有些太吵,但是想着吃了饭就离开这里,只此一次,便放纵他们没有管束。
他不管,有人来管,方才上楼吃饭的客人下来一人,穿着文士长衫,拿着扇子指点着骂道:“哪里来的小畜生?就不能安静安静?”回头叫:“掌柜的,把他们轰出去,酒钱我来算。”
文士虽然嚣张,但是一群小孩确实太闹,人家说的没错,张怕就没在意别人的喝骂,教育一群小孩:“闭嘴,赶紧吃,吃了出城。”
文士见大人还懂道理,就不好再多说什么,转身上楼。可是小孩么,容易忘事,过了会儿又闹起来。张怕郁闷,叫过伙计算帐,不好总打扰别人。
伙计巴不得请走这帮闹将,小跑过来说话:“一共六桌席,客官给的金子还有盈余,不知道还需要什么不?”
张怕一挥手:“不需要,不用找了。”招呼孩童们起身往外走。
就这时候,方才文士再次下楼,怒道:“还有完没完?哪家的野小子这么不懂事?没有爹娘管教是么?”
张怕闻言一怒,孩童中一些年岁稍大的被说中心事,怒目看向文士。文士见说不听小孩,更为生气,喝道:“小二。”赶忙有伙计过来问话:“大人,有何吩咐?”
文士喝道:“把他们轰出去。”伙计回话道:“那些孩童已经结了帐,正要走呢,大人您请息怒,且回去饮杯酒消气,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这句话让张怕不乐意听了,什么是消气?他有气,我们就没气?看着十几个怒气冲冲的孩童,咳嗽一声问道:“吃饱了没?”
经过这些日子,不断见人来领亲,三千多孩童最后只剩下他们六十四个,年纪稍大的早明白是什么回事,他们没家了。但是一直忍着,希望自己猜错了,爹娘会来接他们,所以从不说这些话,幻想还能看到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