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鲁撒的都城赛格拉特,现在却成为了联军的指挥部。此时,已经是12月13日的夜晚,两个士兵正在一座王宫的岗楼上站岗。
站岗的士兵们紧紧裹着单薄的衣襟,不断地发抖。他们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长戟,使劲跺着脚,这才能保证自己不被冻僵。
当这场大雪降临之后,诡异的严寒也接踵而至。缺乏抗寒准备的联军连军官们的冬衣都没有备齐,更不要说是小兵了。
“哼,这场该死的战争。贵族老爷们天天烤着炉子开宴会,小兵们就只能挨冻受饿。伊苏斯都该让你们统统去见恶魔!”一名站岗的小兵低声地咒骂着。
小兵准备吸一口气,刚想往远处灯火通明的楼台吐一口涂抹,忽然觉得自己身边的冷空气仿佛变成了固体,压迫得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回过头,只看见空气仿佛出现了水波似的的纹路,一名黑影从纹路中出现,然后就是一阵银光闪过。
站岗的士兵倒在了地上,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里随着从喉咙中流出的鲜血而开始消散,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自己的同伴正倒在不远的地方,喉咙中插着一枚弩箭,泛白的瞳孔早已经失去的焦距。
清理外岗楼的哨兵后,黑色的影子沿着城落到了无人的花园中。此时,在这个地方,已经等候了七八个同样打扮的身影。
“情报无误,这里晚上果然没有人巡逻。”
“附近的哨兵都清理了吗?”
得到同伴们的肯定后,为首的黑影点了点头:“那么,开始吧。为了黑暗圣母和哈玛亚!”
“为了黑暗圣母和哈玛亚!”
黑影们行动了起来,他们掏出刀,割开了左臂,用血在地上涂画着,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半径五米以上的圆形图案。
他们围绕着图案站定,双手都结出了手印,口中发出了低沉的吟唱。
随着诡异的音符不断出现,血色的图案泛出了妖异的紫色光芒,仿佛突然有了生命似的,开始缓慢地转动起来。
一个巨大的影子在紫光中若隐若现。
如果岗楼上站着居高临下的哨兵,看到这样的奇景,一定会发出警告的。可是,此时,在这片小花园附近所有的岗楼上,已经再也没有生命的存在了。
铁十字联合王国公王,伊苏斯联军的统帅鲁道夫一言不发地站在一座大床前;他按着腰间的剑柄,脸色铁青。周围的卫士低垂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床上躺着的人脸色苍白,双目无神,只能发出阵阵无意义的呓声。如果从睡袍敞开的领口来看,胸膛大部分的皮肤已经变成了黑色,还发出阵阵的恶臭。
他就是康斯坦特四世,拜伦庭的现任君王。
凭心而论,在军队和国政越来越糜烂的拜伦庭,这位国王已经算是少见的英武的君主了。和历代那些喜好奢华的珠宝、艺术品,在宫中豢养美女宦官的君王们相比,今年三十岁的他更喜欢骏马、宝剑以及打仗。
他曾经试图改革国政,虽然在门阀贵族和神官势力的联合下妥协,但好歹也缓解了国内一定的社会矛盾。他也曾亲自率领军队,和国内少数民族马沙尔人的叛军交战,并亲手斩杀了马沙尔人的首领。虽然在鲁道夫看来:这种剿匪似的战斗和过家家没什么两样,但也仍然认同康斯坦特做为国君的努力。
现在,这个在几个月以前,还在战场上和鲁道夫并肩作战的盟友,却躺在床上,不能行动和说话,甚至已经失去了起码的思维能力。
“康斯坦特陛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变成了这样?”铁十字王问话的声音并不大,但那股压抑着怒气的威严却差点让所有人都跪地发抖。
“今天上午,陛下喝了侍女端来的葡萄酒,突然就昏倒了。等神官们赶来的时候,已经变成这样了……”一名卫士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说。
“那名侍女呢?”
“已经在马房里自杀了,我们晚到了一步……”
“都是饭桶!”鲁道夫想骂,却因为这些人都是拜伦庭的军人,所以并没有骂出口。
“冕下,有什么办法吗?”公王身后的普鲁克亲王低声地垂询坐在床边,一位穿着红色华丽神官袍的中年人。
红衣主教抬起了头,满脸都是无奈与遗憾。他赫然就是中央教廷中最有权利的枢机主教,下任教皇的最有力人选,也是联军地位最高的随君神官――瓦伦蒂诺。
“康斯坦特陛下中得毒,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见都没见过,又何谈治疗。”
“以冕下神圣魔法的造诣,难道也没有办法?”鲁道夫冷冷地插了一句。
“陛下,伊苏斯是万能的唯一神,但做为人力毕竟有限,我们所掌握的魔法又这么可能是万能的?”瓦伦蒂诺不以为意地叹息着,摇了摇头,“根据我的判断,这不仅仅是毒,更像是一种诅咒。如果要治,大概也只有下咒的人有办法了。”
“这么说,冕下已经知道对方的正体了?”
“这还用得着猜吗?”红衣主教的脸上依然挂着那悲天悯人的表情,“自然只可能是那些和我们日夜作战的异教徒了。”
“鲁道夫陛下!”一名拜伦庭卫士大声喊道,“请您率领我们再次和异教徒决战吧!我一定要为陛下报仇……”
拜伦庭人们群情激奋了起来,可是,当鲁道夫那双被战火浇铸而成的双瞳扫过的时候,包括最开始那名聒噪的卫士,所有人又顿时低下了头。
“瓦伦蒂诺冕下,”公王如剑的目光射向了对方,“朕对您以礼相待,那是因为您是神的代言人。但是,请您不要干涩朕对军队的指挥权!”
“那是自然。陛下一定是误会了。”瓦伦蒂诺如沐春风的笑脸依然古井无波。
“请好好照顾康斯坦特陛下。军务在身,朕先走一步。”留下嘱咐后,他拂袖而去。普鲁克亲王赶紧跟了上去。
当两人带着卫兵走在露天的回廊上,放任寒冷的冬风吹打在脸上,鲁道夫这才觉得心情好了一点。
“奥伯特,你说说看:下毒的真是帕拉斯人和萨兰多人吗?”
“臣弟也有几分疑惑,可是,照目前的状况,除了他们,实在没有其他人有这个动机了。”
“哼,如果真是他们,又何必等到今天?如果在八月那场决战之前下毒,效果岂不是更好?”
“这……”
“罢了,”鲁道夫摆摆手,狠狠地吸了一口冷气,努力地让自己烦躁的心情平复下来,“威廉、伯伦希尔还有几位选帝公呢?”
“陛下忘了吗?这正是您的命令啊。大将军阁下早上就已经离开城,想办法收集更多的冬衣。伯伦希尔则率领铁十字骑士团驻守在苏撒,监视对面的敌军。选帝公大人们也都有各自的防区,现在都不在城内。”
“啊,看来朕也上年纪了。”公王自嘲地笑了笑,“让他们尽快赶回来吧。这次的事情,朕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臣弟明白。”
两人一边谈着话,一边向自己的寝宫走去。
所谓的寝宫,其实是以前奥鲁撒皇宫卫队军官们住宿的一个独立小楼。鲁道夫一直认为:奢侈的生活是战士意志最大的毒药。皇宫的原主人,奥鲁撒苏丹的寝宫,那华丽舒适的装潢让他非常不喜。况且,他也没有神经大条到要去住死人的房间。
要达到住处,需要穿过露天的长廊和一个小广场。当众人离广场还有几步远的时候,赫然听到了一阵吵杂的喧哗声。
“这是怎么回事?”奥伯特皱了一下眉头。
“我们去看看吧。”鲁道夫一边说,一边继续前进,突然,他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不由得停了下来。
“这么了,陛下?”
公王没有回答,他抚摸着腰间的剑柄,低声道:“怪了。”
鲁道夫腰间的纹章审判者突然发出了“嗡嗡”的响声,剑身不断地跳动着,仿佛想要挣脱剑鞘的束缚。
“自从朕继承这把圣剑以来,还没有见过他流露出这样愤怒的心情。”
圣剑是拥有剑魂的,在数十年的并肩战斗中,鲁道夫早已经和自己的配件心意相通。
“老伙计,你到底怎么了?”
话音未落,圣剑仿佛受到了什么共鸣一般,径自划出了剑鞘,落在了鲁道夫手中。
于此同时,喧哗声更加大了,伴随着惨叫声,一个之剩下半截身体落到了广场上,摔得血肉模糊。
和他同时落地的,还有一个巨大的身影。奥伯特和卫士们都已经亮出了兵刃,但当他们的目光捕捉到那个身影清晰的形态时,都不由得瞠目结舌。
那是一个骑着由黑色火焰凝结而成的巨大战马,足足有两层楼高。一个浑身都被黑色的怪异甲胄覆盖的身体仿佛感觉不到马身的温度,就这样骑在幽深的黑焰上。那身体超过了三米,一手握着足可以当旗杆使的长戟,一手握着有两人高的巨剑。那覆面头盔上的眼洞中,看不见瞳孔,只能看见两团炽热的火光。
那远古神祗般伟岸的身姿,却仿佛只是为了毁灭和杀戮而来。
“这是什么怪物?”只有不是傻子,谁都不会把这个黑甲的巨人和人类联系起来。
一队士兵从广场的另一头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为首的一个穿着锁链甲,带外面套着法袍,分明是带刀祭司的打扮。
“陛下小心!”带刀祭司大声地喊着,“那是圣典中记载的七十二魔神之一,战魂骑士西蒙里斯!”
此时,西蒙里斯已经发出了巨大的吼声,长戟如同风车般向鲁道夫挥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