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雪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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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盈云骑马站在这个原野海拔最高的丘陵顶上,她扫视着面前激烈的战场,琥珀色的瞳孔几乎捕捉到了混乱和熙攘中所有明确的目标。

    然后,她拿起了自己的大弓,抽出一支箭。

    “向伊苏斯之剑和罗尼格罗士战神致意!”

    箭划出的速度明显超过了常人的想象,甚至出现突破音障时产生的空爆。它飞过了接近千余米的距离,越过了交战的士兵们,向正打得难解难分的鲁道夫王和帕米尔逊扑去。

    此时,代表着两军最顶尖武力的两人已经失去了战马,一人肩膀中剑,一人腿部受伤,但战斗的气势却没有半点地衰弱。

    两人刚刚借着兵器相撞的反作用力跳开,正向再次发动攻击的时候,柯盈云的箭划破空气带动的音爆如同风暴般吹打在两人脸上,然后猛然插在了地上。

    “真会选择时机出风头!”鲁道夫眯起了眼睛。能够射出这样威力和准确的箭,在公王的记忆中,只有一个人。他抬起头,顺着箭来的方向看去。神圣骑士远远超过普通人的视线,轻易捕捉到了那个千米外的白衣身影。

    “不是萨兰多王,却是他的女人吗?”铁十字公王不由得露出了惊叹的神色。

    萨兰多皇后克劳伦娜,在西方各国的高层中也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草原帝国的每一条政令,每一项改革几乎都看得见她的影子,任何人都不得不为她不亚于美貌的智慧惊叹,但却没有人把她往武勇上联系。

    “真是失策!”铁十字王退后了几步,翻身跳上了卫士牵来的新战马。现在,他已经没心思将和帕米尔逊的决斗继续下去了。

    鲁道夫骑着马,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帕米尔逊,策马便走。罗尼格罗士战神则站在原地,目送着对手的离开,随后,他拽过一匹失去主人的战马,向阿尔斯兰的方向跑去。

    两人的胜负,最终也没有分出。

    “萨兰多军队既然出现在这里,那么,卡恩已经战败了吗?”鲁道夫王与其说是询问,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过,身旁的施瓦茨公爵却开口道:

    “可即使战败了,以卡恩公爵做事的严谨,他一定会派人通知这个消息。不可能让萨兰多人这样悄无声息地进入两河平原啊!”

    鲁道夫沉默了。即使以他对军事的敏锐,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在中世纪的地球,欧亚各国的国王和将军们也回答不了。那个时代,西欧国家一天平均行军只有短短的7英里。每个士兵都装备双马甚至三马的蒙古军队则是恐怖的54英里,甚至超过它国传令兵与信使的速度。当敌人还没有接到进攻的消息,蒙古骑兵便如同疾风与烈火一般兵临城下,让人措手不及。

    这一次,四万南下的萨兰多骑兵却带着十万匹战马,宛若来自北方的雪崩般涌向了两河平原的战场。行动缓慢的野蛮人盟军则携带着萨兰多提供的大型攻城器械,摩拳擦掌地开始攻打塞格拉特。

    柯盈云将四万骑兵分成两部分。两万人由自己亲自指挥,支援主战场上的帕拉斯军队。虽说自己没有指挥军队的经验,但至少没人会质疑自己的命令,另外,被余雷给予厚望的提西鲁完全可以给自己提供军事上的建议。

    另外两万人由阿尔佛雷德指挥,直接向伦巴底人发起进攻,以援救全军左翼的危机。

    于是,不仅仅是帕拉斯与铁十字的主战场,伦巴底军队的背后也同样遭到萨兰多骑兵的冲击。

    在冲锋号吹起之前,两个萨兰多万骑队一边向敌军两翼绕动,一边向敌人不断地放箭。伦巴底士兵仿佛不断遭到了四面八方的箭雨袭击,根本无从抵御。强化后的锥形破甲箭不断地击穿敌人的铠甲和身体,中了箭的士兵跌倒在地上,捂着胸口惨叫着,然后地断了气。

    在长达近一个小时的箭雨洗礼下,伦巴底的两翼不断地被削弱,整个阵型如同在夏日阳光之下的黄油般快速的融化,变小变薄。据战后的统计,两万萨兰多骑兵在那段时间射出了100余万支箭,倒毙在其之下的敌军士兵超过5万人。

    与此同时,已经退到普特拉河南岸的奥鲁撒人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虽然不知道萨兰多人已经驰援而至,但河对岸的敌人遭到严重打击却是事实。一脑子想着为全家报仇的奥鲁撒苏丹库利德当即立断,下达了渡河攻击的命令。

    当奥鲁撒最后的军队发出冲锋的吼叫声时,萨兰多人也吹响了冲锋的号角。

    早已经被箭矢洗礼得溃不成军的伦巴底人受到了来自两面的箭雨,又遭到了前方敌军的攻击,全军的总溃败终于开始了。

    拥有全世界最强大机动能力的萨兰多骑兵,之所以没有堵住敌军的后路,那是因为余雷对每一个萨兰多万骑长都讲过“围三厥一”的道理。如同所有的退路都被封死,难保敌人会有同仇敌忾,拼死相搏的想法,而一旦有一条退路的时候,敌人士兵的战意必然会开始动摇。

    在逃跑中,不一定要比敌人跑得快,只要跑得比自己人快就行了。

    这就是人性的弱点。如果无法洞察人心,便不可能称为优秀的军事家。

    但是,在逃亡中,谁又可能真正躲过萨兰多骑兵的追杀呢?

    仅仅半个小时后,让伦巴底人几乎坠落地狱的消息传来。

    “伦巴底王埃马努尔战死!”

    追击中冲锋在最前面的萨兰多千骑队在阵亡刚刚超过两位数的时候便轻易地扫光了伦巴底王的卫队。然后,他们对已经成为孤家寡人的埃马努尔举起了手中的大弓。

    “不,你们不能这么做!一个国王不能杀死另外一个国王。即便是萨兰多王,也要对我以上宾之礼相待!”

    你是白痴吗?

    几年前还是“野蛮人”的萨兰多骑兵们睨视着敌国国王,然后弹开了弓弦。

    两河平原的惨状,塞格拉特与摩里摩亚城的血海,苏丹一家的悲剧,早已经让在道德观上有洁癖的柯盈云火冒三丈。

    “我不想在俘虏的名单上看到任何一个伦巴底人的名字。如果世界的传统是一国之君不杀一国之君,那么,就在战场上杀掉他!”这是在战斗开始之前,柯盈云对全军下达的死命令,也是她一生中下的最杀气腾腾的命令。

    埃马努尔的首级被萨兰多骑兵挑在了长矛上。这个时候,阿尔佛雷德命令卫士吹起了集合号,下令停止追击。

    “最大的鱼已经让我们捕杀了。其它小鱼小虾就让给奥鲁撒人吧。”他这样对众人解释道。

    随后,几乎没有遭受损失的两个万骑队一阵风般地穿过尼尼撒平原,向主战场挺进。

    此时,帕拉斯万骑长吉穆赫鲁重整了战死僚友的部下,连续挡住了阿兰骑兵,法兰克军队、伊比利亚军队的轮番攻击。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稳住了全军的侧翼不失。不过,无险可守的平原上防守战毕竟不是守城战。敌军的优势兵力终究可以占很大的便宜,即便是帕拉斯军人,也有些抵挡不住了。

    “这是最后一次攻击!今天日落之前一定要突破敌军的防线!”站在阵前督战的铁十字大将军威廉大声地对士兵们鼓着气。

    波希米亚侯爵点了点头,策马向自己的军队跑去。他已经决定率自己的子弟兵第一个突破敌军,立下头功。虽说自己也位列选帝公,但毕竟不是哥斯克人,终究只是侯爵,但是,只要继续积累战功,等到回国,说不定头衔会变上一变呢。

    突然,一声“碰”的响声之后,状志未酬的波希米亚侯爵从马上栽了下去。他的咽喉插着一支还在晃动的羽箭。

    “萨兰多人!”威廉迅速地从羽箭的模样辨认出敌人的身份。他几乎没有去观察敌人的来路,便立刻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所有的步兵,立即向西北方向布阵!”

    虽说他也闹不明白萨兰多人为什么会无声无息地出现,但现在已经不是优先考虑的问题了。

    萨兰多骑兵并没有冲向立即重新布阵的步兵,而是扑向了失去指挥官,正乱成一团的阿兰骑兵。

    虽说都是游牧民,但阿兰骑兵不管在那个方面都差了萨兰多人好几个数量级,很快便被冲散;但大将军却没有派出援兵,他知道:一旦阵形散开,面对萨兰多铁骑的冲击,自己一方迎来了便是一场屠杀。

    也就在那个时候,大将军看到负责指挥的敌将。

    “阿尔弗雷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