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奇袭与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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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浓重的雾气在奔驰的人与马的周围流淌着;甲胄不断摩擦和碰撞着,发出络绎不绝的声响;腰间的长剑和手中的长矛已然被露水打湿,在阳光之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如林的军旗在风中飘荡着,绣在上面的图案仿佛活过来似的,张牙舞爪,栩栩如生。

    帕拉斯万骑长夏鲁席特披着银色鳞甲,罩着玄色的战袍,骑着栗色的高头大马,奔跑在队伍中间。他今年三十八岁,在高级军官开始年轻化的太阳王时代,已经是全国年纪第四大的万骑长了。

    可是,虽说已年过四旬,夏鲁席特却绝对不是一个将慎重和沉稳奉为信条的统帅。做为一个纵横黑道多年的马贼头目出生的高级将领(这在其它国家是完全不可想象的),他向来信奉冒多大风险就能有多大收获。

    “如果想要睡最美的姑娘,就要有和一打求爱者决斗的觉悟。如果想要睡公主王后,就要有和一个国家决斗的觉悟。如果想要睡女神……”不必怀疑,这就是他的原话。

    于是,在阿尔斯兰部下双头蛇的明头和暗头之后,“踹鲁道夫屁股”(这也是他的原话)的工作也就交给这位看似大大咧咧、粗鲁暴躁但实则无所畏惧、粗中有细的将领了。除此之外,阿尔斯兰还将耶亚利和伊兰两名万骑长做为副手配给了他。

    现在,三名万骑长一共统帅的五万精锐的帕拉斯骑兵,绕过了盟友奥卢撒人的营盘,沿着莫特拉河向北前进。

    “我军的位置,现在在哪里?”夏鲁席特向身边的副官问道。

    他并不是正统的军人出生,所以对地图作业、情报整合之类的书面工作完全不熟悉。阿尔斯兰也明白这个毛病,所以给他配的副官和参谋都是这方面的能手。

    “已经越过了耶鲁兰城,照这样的行军速度,明天黄昏之前就可以渡过奥拉瓦河口。”副官拿出地图,一边沿着上面的地名划出一条清晰的路线,一边回答道。

    “不行……还是太慢了。”夏鲁席特抚摸着下巴上青黑的络腮胡,摇了摇头,“传令下去,加快行军速度,一定要在明天太阳升起之前渡过奥拉瓦河口!”

    “这样一来相当于将速度增加一倍。士兵与战马受得了吗?”

    “不过才五十多公里而已。萨兰多军队的要求是一天行军至少要超过九十公里!他们都能做到,为什么我们不行?”

    “可是,萨兰多每一个士兵都配有双马甚至三马,装备条件就是不一样的。”

    “嗯哼!”夏鲁席特嗤之以鼻,“我训练的士兵将来可是要翻越群山,一直爬到天界去偷看女神洗澡的。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凭什么去踢鲁道夫的屁股?”

    不敬神的态度让副官顿时无话可说,他只好将命令传达了下去。

    另外两名万骑长,耶亚利是一个寡言慎重同时又非常严肃认真的人,他倒不觉得加快行军速度是多么难以达到的事;伊兰则是一个勇武过人,脾气暴躁的二十八岁青年,甚至还觉得这个命令下得晚了一些。

    于是,帕拉斯军队突然加快了行军的速度,如同马蹄声组成的风暴般席卷过莫特拉河西岸。

    战斗一定会在伊苏斯联军想象不到的腹地打起的。那个时候,纵是敌军有再多的人马,也必然措手不及,从而如同雪崩般爆发连锁反应。这也是阿尔斯兰的战略意图。

    但是,有一句话,叫做“人生就像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是苦是甜”;还有一句话,叫做“生活比玄幻还要玄幻”;最简单的一句话是,“人算不如天算”。

    当敌军出现在帕拉斯人面前时,每一个人都不由得面面相觑,目瞪口呆。夏鲁席特和两位僚友对看了一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准备发动攻击。虽然,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还在莫特拉河西面,别说在敌军中军腹地了,连奥拉瓦河口都还没到。

    那是一支大约四万到五万之间的铁十字骑兵部队。从装备和士兵脸上坚毅的表情完全看得出,也是一支百战精兵。

    这时,粗中有细的前马贼头子突然发现:敌军士兵的脸上,赫然挂着同自己几乎相同的表情。夏鲁席特向两位僚友使了一个眼色,然后策马向敌方走去。几乎在同一个时刻,敌军阵中也传来了一阵喧哗,一个铁十字骑士也排开众人,走了出来。

    两个人在双方的中央地带停了下来。

    帕拉斯万骑长上下打量着敌人。那是一名三十岁上下,貌不惊人,穿着一身华丽银色铠甲的骑士,他的视线很快停留在对方挂在腰间的战锤上。

    “在这个地方相见,恐怕是双方都没有预料到的吧?”

    “伊苏斯的旨意,真是难以捉摸啊。”神圣骑士之一,圣锤“陨星”的继承者瓦席迪公爵微笑着回答。

    “既然我们互相都不是冲着对方来的。不如让开一条路,大家和平地去完成各自的任务不是比较好吗?”

    瓦西迪公爵微微地皱着眉,似乎在非常郑重地考虑对方的提议。数秒钟之后,他点了点头,摊开双手:“成交。”

    就在两人都准备离开去指挥各自的军队时,瓦西迪公爵突然问道:“对了,顺便失礼地问一句,贵方的任务是什么?”

    “渡过奥拉瓦河口,截断贵军主力的补给线,要么直攻贵国国王本阵,要么直捣塞格拉特城。”

    “……”

    “那么,阁下的目地又是什么呢?”

    “突袭佩罗拉城,那里积攒着贵军八成以上粮草和物资,把它们付之一炬。这就是在下的任务。”

    “呃,鲁道夫王还真狠毒……”

    “彼此彼此……”

    夏鲁席特一边啧啧地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一边策马慢吞吞地走着,突然,他猛地回过了头,手中已经拿着一柄上好弦的十字弩。

    “碰!”弩箭撞到了瓦西迪公爵的盾牌上,炸得粉碎。他在夏鲁席特转身射箭地前半秒就已经亮出兵刃回马而上,用盾牌格挡的动作正好让他的冲锋的节奏慢了半拍。

    “好啊!竟然偷袭,你这也算是神圣骑士吗?就不怕你们的伊苏斯丢尽脸,甚至躲着不敢去见他老婆和情妇吗?”夏鲁席特一边大吼着,一边抽出宝剑策马迎了上去。

    “那你又算什么?身为万骑长,竟然放冷箭?帕拉斯的军旗被践踏了,再也翻不了身了!”

    “我本来就是马贼,有什么奇怪的?况且,我是先发现你偷袭,这才放箭的!”

    “……你也不怕神拔了你的舌头?你这个亵渎神灵,谎话连篇的家伙!”

    言词的交锋除了得到一定的自我满足,并没有确实的意义,但两人的武器却化作了雷电和风暴交界在了一起。银色的斗气包裹着两位威名赫赫的武将,搅在了一起,仿佛不断变换的火焰。双方的士兵只能听到金铁交加的声音不断响起,却看不到主将的身影。

    瓦西迪公爵是教廷亲封的神圣骑士,夏鲁席特虽说马贼出生,但仅凭武艺,在帕拉斯国内绝对可以排入前三甲。如果两人要分出胜负,那至少是在几百回合之后了。于是,双方的士兵在大眼瞪小眼好一会了以后,这才反应了过来。

    “铁十字人偷袭了!砍了他们!”

    “帕拉斯人放冷箭了!剁了他们!”

    双方一边大声地喊叫着宣扬自己在道义上的至高点,一边策马奔腾。马蹄与马蹄,长矛与长矛,长剑与长剑在一算间便交接在了一起,两支被双方国王给予厚望的奇袭部队,在一开始便以超出估算的形式,混战在了一起。至于主君的命令,早已经被抛到某个异次元的空间之外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