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汤锅和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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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雷是在狩猎祭的第二天接见几名兽人的。

    让这几个兽人称为俘虏的经过是非常充满戏剧化的。绝大多数兽人们拥有人类无法相提并论的体魄和力量,但这几个强壮无比的生灵却是被两个六岁大的萨兰多小女孩俘虏的。这到是成为了蛮力无法抵抗智慧的绝佳证明。

    当然,余雷是绝对不会用“智慧”评论那两个让人头疼无比的小魔头的。谁知道这两个小家伙不会因此而把天给翻了。

    “说起来,对于这些兽人俘虏,阿尔斯兰有什么想法吗?”趁着兽人还没有被带上了,余雷趁机问阿尔斯兰。

    “帕拉斯处在南方,和北方的兽人并没有什么交道。所以我也不太清楚,”阿尔斯兰无奈地摊了摊手,然后又说:“不过,你可以乘机问一问法蒂玛小姐,我想她应该比较清楚。”

    法蒂玛是跟随阿尔斯兰访问萨兰多的帕拉斯官员之一。她在国内的官职是帕拉斯皇宫女官长,在掌管帝国皇室所有用度、仆役、侍女以及典礼等内务部门中,地位仅仅在内务大臣和典礼长之下。

    从外表来看,法蒂玛大约在二十五岁到三十岁之间,拥有一头仿佛用最华丽的丝绸和锦缎编制而成亚麻色长发,白皙的肌肤透着高雅和健康的气息。无论从那一个方面看,这位世界各国罕见的女性高官都是位结合了知性,高雅和成熟气质的绝世美女。

    不过,余雷却总觉得这位女子的身份绝对不只是那么简单。

    法蒂玛用完美无缺地仪态向两位帝王行过礼之后,缓缓地道出了兽人的历史。

    所谓的兽人,并不是由野兽变成的生物。

    如果以现代的生物进化学角度来解释,应该说,这种拥有绿色或者土黄色皮肤的生物,走上了和人类有一定微妙差距的进化路线。

    当然,在以万年来计算的进化里程中,微妙的差距已经足可以使两种生物的外表大相径庭了。

    兽人们一般拥有着土黄色和绿色的皮肤,体毛比人类茂密得多。他们长着狰狞的外表,粗壮的鼻梁和尖尖的獠牙仿佛没有进化完全的野兽。

    绝大多数的兽人头脑十分简单,往往认为力量才是解决所有问题的真理。也因为这个原因,兽人们常年都处于原始的部族聚落状。虽然也有所谓兽人王的存在,但与其说是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君主,更不如说是部落联盟盟主之类的角色。

    也因为这些原因,兽人们被人类的文明国家称为野兽和怪物。

    不过,在兽人社会,少数明白知识重要性和懂得用脑的兽人很容易得到大家的尊重。这些兽人们一般掌管着兽人的宗教祭祀和知识传承等重要的活动,被称为“萨满”。

    在神魔战争中,兽人们比人类强壮得多的身体却在精良的装备和鬼神莫测的兵法面前一败涂地。失去了家园的他们被赶到了大陆北边的荒原之中,终于苟延残喘地保住了种族的延续。

    几千年来,败者们无时无刻不期盼着找到曾经的沃土,回到自己的家园,但是,人类国家厚实的城墙和铁甲宝剑却不止一次地摧毁着他们的希望。

    于是,兽人们的梦一做就是几千年。

    从处境和社会状况来说,兽人与草原民族们在很多方面非常地相似。但是,草原民族已经拥有了有力的君王和新帝国的曙光,但是兽人的苦难却还似乎会继续进行下去。

    三十年前,兽人为了抢夺肥沃的土地,和萨兰多人进行了一场规模浩大的会战。接过是兽人败北,但草原各部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所以,现在萨兰多人和兽人的关系,绝对称不上友好。

    想到这里,余雷顿时便有了自己的打算。他伸手招了一个卫士过来,在他身边耳语了几句。

    卫士领命而去。

    “你想做什么啊?”坐在余雷旁边的柯盈云皱了一下眉头,低声地问道。

    余雷笑而不语,只是拍了拍柯盈云的手背。

    不久,一个巨大的铁锅被被抬进了大帐。卫士们在锅里倒满了热水,并且往里面放入了香草,大豆和炖肉。大锅的水慢慢地沸腾了起来,肉汤的香味钻进了每一个人的鼻孔中。

    “现在,连我都有些好奇了。”阿尔斯兰一边这么说,一边坐直了身体,仿佛等着看什么好戏。在座的官员们也纷纷地露出了迷惑不解的神色。

    兽人们被带进帐篷的时候,注意力明显就被那一锅肉吸引了。

    “肚子饿吗?”余雷这样地问兽人们。

    也许兽人们并不懂得余雷的话,但是对食物的怨念是全世界都通用的,于是,俘虏们一边咽着口水,一边狠狠地点了点头。

    “哦,那就把你们出现在萨兰多的原因,一五一十地告诉我。说完了,我就让你们放开肚子大吃!”

    为首的那个兽人似乎懂得一些萨兰多语,他仰着头,嗤之以鼻地发出了“哼”的声音,然后低声将余雷的话翻译给了自己的同伴。

    用肉汤来劝诱,大概全世界也找不出这么吝啬的行贿人了。于是,明白了余雷意思的俘虏们立刻对他这种亵渎所有刑询专家的行为予以了坚决的鄙视。

    余雷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他回过头,故意用很大的声音对阿尔斯兰说道:“阿尔斯兰陛下,你知道吗?我最近正在研究一道新的菜式。”

    “哦?雷斯特林陛下还有这种兴趣吗?”虽然不知道余雷的意思,但阿尔斯兰还是非常聪明地摆出了配合的姿态。

    “哪里哪里,只是现今这个社会,好男人不但要温柔体贴,还一定要懂得做菜。要知道,当你把自己亲手烧好的料理放到你像追求的女子面前,再美丽的玫瑰都会心甘情愿地为你把刺给拔光的。”

    “雷斯特林陛下在这方面的经验很丰富吗?愿不愿意传授我几招?”

    “那当然……”

    大帐中的两国官员外加三个兽人俘虏都露出目瞪口呆外加哭笑不得的表情,不过,他们一时半会又想不出用什么方法打断两位王者的对话。

    “嗯哼。”柯盈云和法蒂玛同时咳嗽了一声。

    “……抱歉,有些跑题了,”冷汗从余雷的脸颊上流了下来,“继续刚才的话题。我研究的新菜式,是用各种各样的配财和肉汤熬成汤汁,然后用这些汤汁作为烤肉的蘸料。不过,汤汁一直缺少一种食材,也是最主要的食材。”

    “哦,请问是什么食材呢?”这一次,阿尔斯兰是真心地因为好奇才提出了这个问题。

    “那就是……”余雷发出了阵阵的阴笑,笑得大帐里所有的人都毛骨悚然,这才说道:“一个活生生的成年兽人啊!”

    “你们要知道:兽人从来不吃素食,所以身体和骨骼中含有大量的养分。以滋补的角度来说,其价值甚至还在熊掌和虎骨之上。而且无论怎么说,兽人也比野兽聪明,所以,传说它们的肉还有滋补大脑的功效,”余雷不去理会大帐里众人惨白的脸色以及已经肤色已经由绿色变成焦黄的兽人,继续说:“只要把这些兽人活生生地放进汤锅中煮上几个小时,然后再捞出来,那个时候,兽人浑身的肉已经熟透。只要用棍子一敲,肉就会哗啦啦地掉下来,只身下白生生骨架。当然,剩下的骨头和内脏就可以拿去喂狗,也可以用于肥田……”

    阿尔斯兰好不容易才忍住了腹中传来的呕吐感,问道:“这个菜式,你在哪里听到的?”

    “在哪里呢?”余雷歪着头想了一下,“算了,我也想不起来了。总之,再等一会儿,我就让你尝尝这道菜的美味。”

    余雷指着一个看上去最肥胖的兽人,高声喊道:“卫兵,把那个家伙丢到锅里去,等一会咱们一起开开荤。”

    萨兰多卫兵们迟疑了一下,但是在余雷目光的逼视中依然走上前去。四个人抬起了那个捆得严严实实的兽人,正准备往汤锅里扔。

    “等,等等!”那个会说萨兰多语的兽人大声地喊。

    “别吵,我知道因为我刚才绘声绘色的描述,你一定等不及了。”余雷不耐烦地说,“别担心,一会儿我会分你几碗的。”

    “住,住手,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这不就结了吗?早那么识趣,我也就不会那么粗暴了。”余雷拍了拍手,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你真的吃过兽人吗?”阿尔斯兰乘机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个,谁知道呢?”余雷朝帕拉斯王阴森森地一笑。两排洁白的牙齿让后者立即打了个寒战。

    “噗哧。”坐在旁边的柯盈云再也忍不住了,一不小心笑出了声。

    “那么,兽人,你听好了,”余雷说,“我问一句,你就答一句。多余的话不准多说,要是我发现你有一点迟疑或者说谎的嫌疑,我就割下你同伴一只手丢到了汤锅里。双手都没了就用脚,脚割完了只有杀了他。你自己算一算,两个同伴能够让你说几句谎话吧。”

    “你……你……你这个恶魔。将来一定会下地狱的!”兽人咬牙切齿,黄铜色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心里已经把余雷大胁八块了好几次。

    “对我来说是最高的赞誉。”余雷面色不改,淡然地接受了俘虏的诅咒。

    “那么,你的名字?”

    “博波鲁。”

    “年龄?”

    “27岁。”

    “身份?”

    “……”

    “卫兵,割了那个肥猪的手臂,我们今晚加餐。”

    “别,别,我说!我是兽人黑熊部落的战士!”

    “来萨兰多干什么?”

    “逃难!”

    “逃难?你们有多少人?”

    “一百多人。”

    如果只是一百人规模的小部队,倒是有可能越过叹息荒原和萨兰多之间边境线上的巡逻队,偷偷进入萨兰多的本土。毕竟,以现在的社会条件,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为了放偷渡在国境上部起天罗地网。

    “那么,既然有一百人,为什么又只剩下你们三个呢?”

    “我知道草原民族和我们不太友好,所以我把族人们安排在一片小树林里面,自己偷偷出来探路的,顺便,顺便买点食物……”

    “买?你们身上可半分钱都没有,恐怕是抢吧。”余雷嗤之以鼻。

    “不许你侮辱我们兽人的品格!”兽人怒吼着跳了起来,狰狞的脸不断颤抖着,显得更加的可怖:“我们真的是想买,虽然没有钱,但我们愿意干活还清所有的债务!”

    “他说得应该是真的。”法蒂玛小声地说道,“兽人虽然头脑比较简单,但性格都很质朴,比很多人类的人品都高尚得多。”

    余雷微微地点了点头,朝卫士们挥了挥手:“解开他们的绳子!”

    兽人们没想到刚才还准备让他们下油锅的恶魔这么快就饶过了他们,直到绳子被解开都还没有反应了过来,只是呆呆地看着余雷。

    “虽然长得很凶,不过确实是些老实人。而且处境也确实也挺可怜的。”柯盈云在余雷耳边小声说。

    “嗯。”余雷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身边的阿尔斯兰。

    “这里是萨兰多,当然是雷斯特林陛下做决定了。不过,我想:这些兽人实际上也没有什么罪过;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放过他们的。”

    余雷苦笑了一下。自己那两个小妹妹先不分青红皂白地把他们麻倒,自己又用油锅和刀子进行恐吓。真要说起道理来,兽人们不但没有错,分明就是自己先对不起人家才对。

    几个兽人衣衫褴褛,身上还有因为长途迁徙而产生的伤口和尘土,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和休息,绿色的皮肤上也能够看出不健康的黄斑。余雷也不由得起了几分恻隐之心。

    “偶尔人品爆发一下,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余雷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拿定了主意。

    “博波鲁。”

    “是!”兽人博波鲁下意识地回答道。

    “你去把你的族人都带过来吧。我这里有足够的食物,也可以给他们个地方安家。”

    “啊?可是……”峰回路转的情况让博波鲁顿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你先别着急,我可没说是送给你们!你不是说过,愿意用劳动来偿还吗?正好,我这里还缺几个举旗站岗的职位。如果你们愿意好好工作,我至少不会让你们的族人饿肚子,甚至还会发薪俸给你!”

    兽人呆呆地站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才突然跪了下来:“如果真如你所说的,我这条命就交给你了。”

    “很好。”余雷点了点头,“那么,找回你的族人之后,你也去洗个澡,换件合适的衣服吧。毕竟,你以后也是萨兰多王的部下的,总不能太不修边幅。”

    “啊?你,你是……”

    “我就是萨兰多王雷斯特林。我刚才没有说过吗?”

    “……”

    “对了,博波鲁。”余雷再次叫住因为接二连三的冲击性事实而完全呆滞的兽人,“我有些好奇。据我所知,目前,兽人的领地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饥荒和战乱啊!那么,你为什么会举族迁移呢?”

    “那是因为……”

    “陛下!”随着一个惊恐的声音在帐外响起,一个人影掀起了幕布冲了进来。他一步没有踩稳,差点便跌倒在两个国家的帝王和文武官员面前。

    “发生什么事了?”余雷皱起了眉头。这个萨兰多士兵在外国帝王和官员面前,作出如此惊惶失措,甚至有失国体的表现,当然引起了余雷的不满。

    “陛下!蒙格拉部,蒙格拉部遭到袭击了!请求陛下支援!”

    “蒙格拉部?”在场的人们或交头接耳,或目瞪口呆,一种紧张沉闷的气息顿时弥漫在大帐之中。

    顾名思义,蒙格拉部就是生活在蒙格拉原野附近的一个萨兰多聚落。这个聚落人口不多,大约只有五六千人。真正让大家惊讶的,是因为这个不足五六千人的部落距离两位帝王的行营不到五十公里。虽然不知道敌人是谁,又是用什么方法出现在萨兰多的腹地的,但两位帝王的处境……

    “敌人是谁?数量有多少?这些有消息了吗?”紧张的气氛似乎没有动摇余雷的分毫,他面无表情,冷静地询问着事情的详细情况。

    “敌人,敌人只有一个……是,是一条龙!”

    “龙?”余雷微微一愣,旁边的博波鲁却已经冲到了那名士兵面前。他紧紧地抓着士兵的肩膀,如同一个疯子般歇斯底里地问道:“龙!什么样的龙?”

    “一条黑色的巨龙,像小山般那么大……”似乎是被兽人疯狂的举动吓得大脑麻痹,士兵只是下意识呐呐地回答。

    “恶梦,那个恶梦,”博波鲁仿佛在一瞬间便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他瘫在地上,如同木偶般吐着断断续续地词句:“黑色的恶梦……在这里也出现了……”

    “诶,真没用!我现在有些后悔接受你这个部下了。”余雷没好气地踹了一脚自己这个新加入的部下,“总之,呆在这里什么也不清楚。传我的命令,全军开拔!”

    下达命令的余雷这才顾得上旁边的外宾。

    “阿尔斯兰陛下,很抱歉让你看到这么失礼的举动。那么,请你……”

    阿尔斯兰微笑着打断了余雷的话:“帕拉斯是萨兰多的盟国,而雷斯特林陛下又是我的好友。遇到这种情况,我又怎么可能自己先去避难呢。在这个时候,帕拉斯骑士愿意同萨兰多朋友一同迎敌,请雷斯特林陛下接受!”

    “接受,我当然接受!”余雷偷偷对自己说:“我还在想着怎么忽悠你和你那五千名骑士呢。既然你都提出来了,我也就却之不恭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