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难愈的症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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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幸来到山上,他除了采集到很多的药草,还摘食了树上的野果。最后,他到湖泊里游了个泳,才惬意地返回到了校园。当晚,叶幸和方生看到了李姨留下的信件。一封是写给叶幸的,李姨要他珍惜机会刻苦训练。另一封是写给方生的,她请求方指导好好培养叶幸,使之成为一名真正的球员。

    翌日,叶幸正式在足球学校里上课了。

    开始接触外面的世界,很多情况让刚走出福利院的叶幸既感到意外,又非常出乎意料。在表面和谐的校园里,球员们竟然划分了以富有子弟为代表的锦衣派,以及以贫寒人氏为集团的褛衣派。

    叶幸吃惊地发现,锦衣派每个人穿在身上的衣服和鞋子加起来折合成钞票的话,完全够自己生活一年以上的。虽然比较贫寒,但是叶幸却没把自己归纳于褛衣派,虽然他觉得现在的学校,就是锦衣派展示自己的最佳场所。有时,叶幸甚至舍不得踢锦衣派球员拿来的足球,那球的价钱对于叶幸来说,是巨款。

    其实,学校应该展示的是学子的欢笑和求知欲。可是,这问题却被教练们彻底颠倒了。

    有褛衣派一族的学长曾这么对叶幸说,你别看现在他们锦衣派的穿得好,但是他们都穿的是曾经褛衣派的球员穿剩的。你看看那些做广告的球员,不都是当年的褛衣派吗?所以,只要艰苦地训练赢得了比赛,成为了服装广告商追逐的目标,那么自己就由褛衣派变成了锦衣派。现在好多褛衣派的球员都在紧盯着锦衣派的球员踢球呢,锦衣派球员在不知不觉中充当了褛衣派球员奋起直追的动力。叶幸觉得这话有道理。

    在训练场上,方生叮嘱教练们要对叶幸严格要求,并强调叶幸保持每天结束训练之后,还要自行增加一个小时的任意球练习的习惯。这种填鸭式的踢球方式,让叶幸感到很累,是打心里累。

    虽然闲暇时,叶幸仍然不忘记练习自己的书法。并且,他一直使用李姨给他寄来的毛笔,在书法和足球两种看似毫无关联的行为中,寻找着一条能把两者贯穿到一起的路径。但是,足球已经开始成为了叶幸的负担了。

    随着在足球学校的时间的延续,叶幸觉得自己对足球越来越没了兴趣。每天单调而枯燥的训练,而且教练在传授队员们球技的时候,几乎都是捧着教科书在吆喝大家的跑位和传球的。叶幸认为在现实比赛中,场上总会遇到不同的情况。而每次都要靠队员冷静地思考后,去选择符合当时情况下的动作。

    俗话说得好,计划没有变化大。叶幸因此总是和教科书反着来,几乎每次都能成功地战胜了对手。

    见叶幸没有按照自己规定的意图做动作,教练感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极大的挑战,为此叶幸时常遭到教练的训斥。长此以往,叶幸有了不再踢球的打算,他认为教练就是为了向自己展示权威的代名词,他们只不过是占着多踢了几年球的资本,在后来者面前进行炫耀的。可是,按照他们的踢法,叶幸觉得,所有年轻队员以后还得和他们的前辈教练一样品尝失败。毕竟,在流动中的比赛是需要见机行事的,而不是始终依靠书面上的线条来跑位和踢球的。

    一个月之后,教练对叶幸的评价出来了。他们认为叶幸的思路完全就跟不上现代足球应有的节奏,而且在场上所做之动作多为无用功。他只适合业余比赛,并不具备对抗性很强的职业联赛的体能以及球技。

    教练们甚至希望方生让叶幸卸甲归田,他们害怕叶幸把其他球员给带坏了。方生也发觉叶幸在这儿过得并不开心,他给叶幸做思想工作,希望叶幸把所有的不愉快当作场上的对手。要么过了他,要么传球,要么就让对方断球。方生告诉叶幸最好的结局就是过了对手,因为叶幸除了有技术,最重要的,还是叶幸有着极强的自信心。

    对于教练这边,方生则说,叶幸是故人推荐的球员,所以暂时不能开除他,还是让他在球场上自生自灭吧。

    教练们无奈,对于叶幸,他们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了。

    没有了管束,叶幸逐渐恢复了对踢球的兴趣,他的球技由此重新得到了新生。平时,他都是自己练球,练累了就到山间的湖畔里游泳,或者琢磨书法,既悠闲又惬意。做自己想做的事,练自己想练的球,叶幸就这么在足球学校里成为了孤儿。

    本来,方生认为叶幸是需要到自己的足球学校来雕琢的,想不到现在却成了来镀金的了。他之所以要力排众异留下叶幸,是因为他认为叶幸在盘球方面的确有着很强的能力。

    而在这个国家里,从足球进入国门的那天开始,就从来没有人能象叶幸这么出色的盘球。

    曾经做过足球教练的方生,他最羡慕的就是邻国的国家队之中,总有三两个球员是能盘球过人的。当时,方生就发誓,以后如果有机会遇到能盘球的队员,即使他不能进球不能对抗不能回防也一定要让他留在场上。国家队在最后一分钟输球的次数太多了,究其原因就是没人能控球。

    可是,至今没有一个搞足球的人真正对此教训做出过认真的反省,总是在一番喧嚣后,不了了之。所以,方生在看到叶幸的盘带和控球之后,就对叶幸充满了期待。足球就是需要每个不同类型的球员来参与并组合在一起的,他坚信只要叶幸有机会站在赛场上,广大球迷就一定会为自己的国家队拥有了真正技术型的球员,而感到自豪的。

    去他妈的整体攻防战术,去他妈的媒体评论,都是瞎扯蛋。方生认为国家队输球的根本原因,是至今没有出现一个能控球的队员,这是应该令所有教练都应该感到耻辱的。

    试想,一个国家队里有十名球员在比赛中盘带足球时,自己和球的距离能保持在两米以外的距离;而在做二过一的配合时,两名打配合的球员能把距离保持到五十米左右的范围。面对这样球员组成的球队,除了能让对手放心之外,还能让谁放心呢?

    现在的足坛,无论是足球俱乐部还是足球学校。在教授球员踢球时,总会有专门的教练分别为前锋和后卫讲解,在比赛中要如何骚扰和侵犯对方的进攻或防守球员,如何才能成功的躲避裁判的视线使自己免以处罚,让自己的对手如哑巴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让自己的对手心烦意乱心思完全不放在球上。可是,教练们从来没拿自己的前锋球员和后卫球员进行过类似的训练和比赛,他们认为这是自相矛盾的。正是他们使用的如此低劣毫无道德的教授,使得后来的国家足球队变成了国家武术队,几乎每一场比赛国足都要和对手发生武力,久而久之,名声就越来越臭了,和踢球的脚一样。而随着足球的发展,这些场上的小动作和粗野的动作已经受到了足够的关注,是被国际足联明令禁止了的。国足,显然没跟得上现代足球前进的步伐,他们使用粗野和笨拙的举动,在对手面前惨遭戏耍,却仍然以各种荒唐理由来搪塞本国球迷对自己的谩骂和批评。诸如草地太滑了,球迷太吵了,天气不太好,裁判帮着对手等等,输了球还能趾高气扬的,惟国足。

    当然,这是因为国家队以前曾经和一些球队比赛得出的结论。当时,所有的媒体从电视转播的慢镜头回放中,看到自家的球员频遭对手的骚扰和侵犯,裁判却对此类犯规视而不见对自家球员的哭诉听而不闻,评论员一边大声疾呼自家的球员太老实了,一边大骂裁判的偏心。其实,这些只有嘴巴没有脑子的评论员根本就不清楚自家球员受到骚扰和侵犯的缘故,是因为自家球员踢球太菜了。人是分三六九等的,在球场上同样也有着森严的等级制度。如果下三流的球队要和上流球队交手的话,下三流球队是绝对不会得到平等而客观的待遇的。因为下三流球队没有足够资格,靠钱增加高度的结果,就是让对手更加看不起。在球场上要让对手尊敬自己,除了高超的球技之外,就再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包括在一个球队里也是这样,只有那些有能力或者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才有资格对其他的队友呼来唤去的。而其他诸如高官以及富翁、还有足坛名宿的子弟,在亿万球迷的眼中也仅仅只是一名普通的球员,要获得尊敬,只有依靠自己的努力和打拼。球场如战场,它丝毫不同于文艺界那样,高官以及富翁、还有名人能够依靠自己的威望,使得后代理所当然的继承并世袭自己的名气。这种情况在整个体育届几乎是没有的,就拿足坛来说,子承父业的情况是非常多的。可是,能让自己的后代世袭主力世袭球星,分享自己的名气的球员还真没见过。从这点上来说,体育要比其他行业公平得多了。

    当队员真正走向球场的时候,就是在和对手争夺生命尊严的时候。在这个球场上,没有任何球员能依靠打酱油、躲猫猫之类的潜规则来取得成功,因为每一个遇到的对手都在为自己的梦想,为自己的口中食而奋斗和拼搏着。足球,在职业球员的眼中,无疑是块大蛋糕。每个球员在每场比赛都需要付出汗水和努力,在残酷的竞争中,懈怠者必将被淘汰出局。

    方生留下叶幸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这是他保存在自己内心深处的最重要也是最痛苦的秘密。曾经在执教一支俱乐部球队时,发生过一起让方生在回忆起自己的足球生涯时,至今都不能释怀的败笔。

    当时,那个俱乐部因为联赛中成绩下滑,便让方生到一家欧洲的俱乐部去挑选球员。准确地说,是搬救兵。

    在那家欧洲俱乐部向方生推荐的五名球员中,第一名球员舍琴莱德,十八岁,司职前锋。方生在看了这些球员的比赛之后,对这名前锋的评价是,技术不够细腻,反应迟钝,就此放弃了舍琴莱德。

    第二名球员雷巴巴纳,二十岁,司职前卫。方生认为雷巴巴纳没有足够的中场调度能力,但是远射还算是过得去。当时俱乐部的要价是九十万美元,而方生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只能给到四十万美元,俱乐部方面则坚持要价六十万。双方正在僵持的时候,雷巴巴纳被欧洲一家著名俱乐部抢先购去,价钱是四百万美元。

    第三名球员里奥利,十九岁,司职后卫。方生对里奥利的评价是,脚法粗糙,没有全局意识,卡位不准确。对里奥利弃之不用。

    第四名球员基尔诺,二十岁,司职后卫。方生觉得这名球员还勉强过得去,当他通过翻译的口问基尔诺是否愿意到自己的俱乐部踢球时。基尔诺摇了摇头,竟然口吐汉语。方生惊讶基尔诺会讲自己的母语,细问之。原来基尔诺有着四分之一的华裔血统,他了解一切,对国内足坛的环境并不抱有希望。强扭的瓜不甜,方生放弃了唯一一个不需要翻译帮助而能和自己交流的外籍球员。

    第五名球员维拉姆斯,二十岁,司职后卫。方生选中了他,维拉姆斯虽然比较勉强,但还是同意跟随方生到一个陌生的国度去踢球。

    随后,方生又自作主张,另外挑选了两名自己认为很不错的锋线球员,满载而归返回了俱乐部。

    不久以后,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方生遇到俱乐部翻译。聊天中,他得知了自己曾经放弃的球员的状况。

    前锋舍琴莱德在三个月之后被一支欧洲二流球队购买,参加了欧洲俱乐部冠军杯赛,舍琴莱德在一场比赛里独中三元,被几家欧洲豪门同时相中,此刻正在转会进程中。前卫雷巴巴纳在那家欧洲著名俱乐部里经常上演精彩的破门得分,成功地坐上了主力的位置。后卫里奥利在一年后帮助购买了自己的俱乐部夺得欧洲俱乐部冠军杯,他坐镇的后防稳如泰山。

    后卫基尔诺已经是国家队的主力了,方生知道他的情况。曾经在一次热身赛时,他邂逅了基尔诺。在场上,基尔诺用汉语对自己的球员说,自己和他们是一家人。有队员对基尔诺说的话表示认可,方生告诉自己的队员,现在学汉语的外国人多了去,赢了这场比赛之后,还会有更多的国外球员学习汉语呢。最终,比赛以方生带领的国家队残败为结局。

    而被方生带回来的后卫维拉姆斯,以及另外两名锋线球员。不知是什么原因,他们在联赛中越踢越差。根本无法领会教练的战术意图,仅仅在国内踢了一年的联赛,维拉姆斯就离开了俱乐部,而两名锋线球员则居然就此挂鞋了。在宣布退役准备乘坐飞机返回自己的家乡时,两名前锋告诉前来送行的队友,他俩认为自己不应该参与足球这项运动的,还一再说他俩本来就不适合踢球的。只有维拉姆斯,他不到黄河心不死,想当然地以为如果自己当初没转会直接留在欧洲的话,现在的处境也和另外的四个俱乐部推荐的球员一样,肯定也会获得成功的。他带着一脸的忧郁返回了欧洲,在一家三流俱乐部里做了替补球员。

    难道是自己的眼光真的有问题,方生开始从这些自己所经历过的事件中反思自己了。

    如果自己带领的球队能取得胜利,如果自己相中的球员能获得成功。那么方生是不会轻易怀疑自己的能力的。当一个曾经的国家队教练怀疑自己是否还适合在足坛里混时,这个国家的足协,就已经毫无疑问地成为了国家为了控制失业人员的增多,而设立的机构了。

    自从有了这样的想法,方生开始和其他教练反着来了。别的教练认为很差很一般或者根本不会踢球的球员,他就吸收并给予该球员很多的关照。方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无法改变现有教练的思维方式,所以他只能使用让无法管教的球员撒开了玩的方式,让这些身怀绝技却不遇伯乐的球员不受干扰地享受足球。现在,他依旧使用这个办法来帮助叶幸,让他不要受到经过实践证明应该改变的教授思维的干扰和摧残。可是,本来应该结束的方式却还在一尘不变堂而皇之的使用着,并强硬地灌输到下一代球员的思维中。

    其实,方生的足球学校里,有很多教练都是曾经国家队的主力。他们输了一辈子的球,现在仍然在使用落后的方式教育自己的后辈继续为输球做着准备。后备役国足和前辈一样,他们能侃侃而谈怎么使用战术怎么使用阵型,却依然没能使得那个黑白相间的足球能驯服地在自己的脚下滚动。整个国内足坛都是这种情况,仅仅依靠方生一人,简直是胳膊扭不过大腿,在不能反抗的时候,他只能做到让球员尽量少受到伤害。

    在十六岁这年,一个机遇光临了叶幸。连年为保级而战的籁天来俱乐部的主席给足球学校来电话,向方生求援。方生连忙让对方速到自己的足球学校来选购球员,并告诉籁天来俱乐部的主席,自己这儿有比较出色的球员。

    籁天来俱乐部主席告诉方生,由于连年引进球员失误,俱乐部方面已经对球探失去了信心,他们希望由方生帮助籁天来俱乐部挑选有实力的好手前来集训。而且,由于目前俱乐部面临保级压力,他们需要来之能战,战之能胜,一上场就能担当重任的中前场球员。

    方生告诉籁天来俱乐部主席,这儿比较拔尖的选手早已经被其他俱乐部抢先订购了。不过,这儿到是有一名十六岁的球员,是历年来自己的足球学校发现的最具有天赋的球员。方生向对方推荐的,正是叶幸。他希望籁天来俱乐部能培养一段时间之后,再让叶幸登场,他怕年幼的叶幸过早上场之后受伤,更怕被急功近利的籁天来俱乐部揠苗助长。

    籁天来俱乐部的主席对于叶幸年龄尚小感到遗憾,他有了放弃从方生的足球学校挑选球员的想法。

    可是,方生的一番话却令籁天来俱乐部的主席对叶幸产生了兴趣。

    方生说,对于这样不多见的优秀球员,籁天来俱乐部的确难于挽留。不过,只要肯为这样的球员付出一点点奶酪的话,仅需要很短的时间,他就能使得籁天来俱乐部得到一块大蛋糕。如果籁天来俱乐部不要的话,自己将把该球员推荐给其他俱乐部,是强烈推荐!

    听了方生的这番话,籁天来俱乐部的主席决定亲自到足球学校来看看这个名叫叶幸的球员,不管怎么说,看看总不会有什么损失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