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请您系上保险带。”司机提醒道。他把车载收音机转到了新闻频道后,便驾车朝前行驶。
“你每天都听新闻啊。”收音机里也正在播放着有关于圆天俱乐部混杂其中的假球新闻。高星云皱了皱眉头。
“你不喜欢听啊。”司机说着,伸手关闭了收音机。
“没,不用关的。”高星云连忙说道。
“不要紧,我一关闭了收音机,这车里就真正是干净了呢。”司机笑道。
“什么意思?”高星云没听明白。
“现在的足坛这么脏,我当然不能让它在我的车里污染了啊。”司机回答。
“哦,看样子你有洁癖。”高星云说着话。心想,幸好他不知道自己是踢球的,否则和可能被这司机赶下车的。我这踢球的比那收音机里过滤过的有关于足球的声波可差劲得多了。
“没,我只是不想关注现在的足坛而已。”司机一脸沮丧地说道。
“是啊,他们到现在也没能冲出亚洲呢。”高星云一看司机的这副模样,就肯定对方也曾是个球迷。心里不由得有些黯然,他感到对不住这些曾经狂热地关注着自己,并被自己使用足球伤透了心的球迷。
“那到没什么,主要是他们没有给人所应该有的期待。”司机说道:“你看,现在就那圆天俱乐部又出事了,居然收买对方球员踢假球。在收买对手的那些钱中,也一定有我的门票钱呢。”
“那只是个传闻而已。”高星云说道:“没必要当真的。”
“是不是传闻都会不了了之的。”司机回答。
“到地点了。”高星云对司机说道。
“总有一天足坛也会和你的车一样干净起来的。”司机停下了车,高星云把钱递给了司机,说道。
“你是……”司机纳闷。
高星云没有回答,他怕有洁癖的司机听说自己是圆天俱乐部的球员后,自己的钱没法用出去。
匆匆赶回家的高星云,马上打开了电视观看有关于圆天俱乐部的假球丑闻究竟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刚好,此刻体育频道正在播放每星期的例行新闻通气会。在一个不太大的房间里,挤满了各路记者,这是近期记者前来参加通气会人数最多的一次,他们是带着同样的问题来到现场的。
主持时间仅有半个小时的通气会的足协官员,先不紧不慢地谈国家队面临的形式和任务,极其繁琐地解释国家队此次集训的地点和内容,还有食物供给的问题等等,以一副认真负责的态度出现在记者面前。该官员还一反从前的守口如瓶地对这次商业比赛的成绩以及上场队员进行了大胆的预测和确定。该官员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津津有味地猛侃,他意图博取球迷的兴趣,让球迷掏钱为足协的胡乱花销添砖加瓦。
记者显然对该官员的问题毫无兴趣,他们知道最后的时间才能有提问,还知道现在正是该官员消耗时间的战术。为此,他们装出一副无精打采漠不关心的样子等待着。别看他们看似有气无力地躺在自己的座位上,实际是在养精蓄锐,为等一会的提问在做着准备。
直到最后时刻,该官员确定实在等不到与会者的掌声了,才不得不忍痛割爱把话语权交给了记者。
本来已经形同木偶毫无生机的记者,这才如回光返照般的突然有了精神,他们纷纷举手示意,向该官员索要发言权。
“请这位女士先提问。”该官员很绅士地把优先发言权赠予了一位女记者。
“请问关于最近圆天俱乐部的假球案足协方面有什么进展吗?”女记者开门见山地询问了大家都关注的热点。
“根据目前我们的调查和取证,发现该事件有夸大的成分。经过我们仔细调查,没有发现圆天俱乐部有什么不当行为,而对方也只能算是消极比赛。”该官员微笑着回答。其实他心里特讨厌这女记者实在是哪壶不开提壶的做法。这录音本来是足协要雪藏了的,可不知被谁给传了出去。该官员知道,肯定是有报社为了自己的利益,出重金收买了足协有关的人员。说句实在话,他也特希望自己被收买,可以有偿地向报社送出这样的消息,他确信根据自己掌握的情况,完全可以为自己获得一笔不少的花销。
“这就是足协方面对圆天俱乐部的最终结论了吗?”又有记者追问。
“还没有最终的结果出炉,现在仍然属于调查阶段。”该官员说道:“所以我们需要大家提供更有力的证据。”
“从比赛上看,谁都看得出圆天俱乐部的那场最后的保级战确实有问题啊。足协不是特鼓励举报假球的吗?那举报者是怎么得到电话录音的呢?”又有记者大声提问。
“那录音带和足球毫无关系,而举报者至今没和足协方面有联系。”该官员很严肃地说道:“我们希望该举报者勇敢地站出来,向足协方面提交更为有力的证据。我们欢迎有人大胆举报足坛中的不良现象,我们一定会保护举报者的隐私以及安全的。”
“既然那录音和假球没有关系,那能不能把内容播放给我们听一下呢?”有坐在后排某个角落的记者没举手就提问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什么居心!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你要为你说的话负责。”该官员勃然大怒,吼道:“我们已经反复申明了,你……你是哪家报社的!你到底是在为谁效力?”
“你别问我是哪家报社的。”那记者避重就轻没敢说出自己的报社名称,却依然我行我素毫不知趣地说道:“我们只是想知道录音内容,以便更加了解事情的真相。”
“岂有此理,你这简直就是无理取闹!”怒气冲冲的官员和刚才完全是判若两人,他大声训斥提问的记者:“这录音关系到别人的隐私,你懂不懂?你究竟隶属于哪家报社!”
“我们只是想听听录音,以还原事件的本来面目。”记者小声嘀咕,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暴露身份。现在,他已经开始构思通气会结束之后,自己要怎样返回报社的路线了,他怕被居心不良者跟踪导致自己的大本营遭到足协的封杀。
其他报社的记者兴奋地看着眼前发生的情况,他们迅速记录下这一镜头,却不敢旗帜鲜明地和同行站在一起与该官员对峙。不管是多么有影响力的报社记者,还是电视台的著名主持人,都没人敢为提问被骂的记者说话。毕竟,不管你名气有多大,只要身份为平民。那么,在任何一级官员面前,都无法改变自己归属于孙子辈的命运。
当然,在官员面前,除了官衔以外的任何称位,对于他们来说是毫无实际意义。真正的官大一级压死人。
本来就少得可怜的通气会时间,在该官员的怒吼和记者畏畏缩缩的退让中怆然结束。
经过今天这通气会,记者们心里都清楚,他们下次采访时不用再提这个问题了,此假球录音事件又将不了了之了。有头无尾的事在尘封的历史上多了去,不管有没有结果地球依然在朝前转动。
一番广告之后,电视台播放记者采访球迷的情况,有球迷说:“虽然联赛出现了好多不可思议的现象,可是足协每次都说没有假球。但是,当今天我们在如此近的距离面对着假球时,却显得如此毫无作为以及责任感。”
看样子,这次假球事件将要告一个段落了。还好,俱乐部没有遭到更多的损失,教练也仅仅是被辞了职。对此,高星云感到暗自庆幸。
夜晚,高星云躺在床上回忆整个事件的经过。
突然,一个想法跃入了他的脑海之中,怎么挥也挥不去。他非常迫切地想知道,那名参与了假球事件的巴西外援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状态呢?
想到这儿,强烈的好奇心使得高星云起身出门,驾车朝电话亭驶去。他决定使用公用电话,和远在万里之外的外援通话。
在郊区的一个公用电话亭,高星云拿出自己的电话卡插入话机里,然后开始拨打对方的电话。
电话拨通了,是忙音。
高星云稍等了一会,又开始拨打外援的号码,外援依然在和别人通话。
“再打不通就回家睡觉了。”高星云暗自寻思。他看了看四周,周围没一个人。当他第三次拨打外援的电话时,终于拨通了。
“……”对方一开口就咿咿呀呀说了一通话。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高星云依旧使用教练的口吻说道。
“你是谁?”外援惊讶,问道。
“你这么健忘啊。”高星云笑着说出了教练的名字。
“是你,你怎么还活……你……还能说话啊……”外援显得异常惊讶。
“你这是什么意思?”高星云警觉之余,猜测道:“刚才你是和俱乐部主席通电话了么?”
“啊,你怎么知道!”外援惊恐。
“你想算计我?”高星云感到狐疑,试探道。
“没,不关我的事!”外援回答。
“不是你还有谁?”高星云故意厉声喝道。
“你……你还是快走吧,好自为之。”外援似乎清醒过来了,他说完之后,仓促间挂了电话。
放下手中的话筒,高星云感到一头雾水。他仔细揣测外援的话,可是没发现有什么破绽。但外援在听到自己的声音时的惊恐,却让高星云隐隐感到了有些不安,尤其是外援最后的一句话,那分明是话中有话。
四周在街灯的照明下,虽显得有些昏黄却也明朗。街道上空无一人,不时有几辆拉客的出租车匆匆驶过。高星云实在想不通外援说的话,只好放弃继续思考,他朝自己停在路边的车走去。
刚打开车门要钻进驾驶室,高星云忽然听到车顶上“啪”的一声响,他连忙从驾驶室里退出来观看。
却看到车顶上多了一只壁虎,细看,壁虎的嘴里正逮着一只大花蚊子,艰难地咀嚼着。
高星云抬起头打量周围,猜测这只壁虎一定是太专注于捕捉蚊子了。所以,不小心从上面的路灯上摔了下来呢。
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壁虎显然是摔坏了。这时,一只蛐蛐连跳带飞来到了壁虎的面前,看着面前一动不动的壁虎,它的眼光渐渐地聚焦到了壁虎嘴中的食物上。
纵然身体不能动弹,壁虎依然用警惕而又威严的目光盯着蛐蛐。动物界所特有并且经常使用的便是伪装了。其中的昆虫类则更是从出生到消亡,一生都是在伪装中与对手周旋而得以安全度过的。
壁虎显得非常傲慢,它对蛐蛐毫不理会。只见壁虎慢慢地把蚊子吞咽了下去,然后满足地闭上了双眼。蛐蛐在一旁愣愣地看着不可一世的壁虎,至始至终也没敢靠近壁虎一步。
看着眼前的场景,高星云忽然想到了那句古语: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想了想,没有去管车顶上的壁虎和蛐蛐,自个儿钻到了车里。发动汽车,朝黑夜深处驶去。
在最后时刻,壁虎吞咽食物的画面总是浮现在高星云的脑海中。
那壁虎也许是饿了一天老眼昏花了呢,或许是那只蚊子使用言辞对它进行了侵害,才会使得它不顾一切在扑向了蚊子的同时,也从高空坠落。不过,能在即将离开这个世界时,还能有食物,这对于壁虎来说,是幸福的。高星云设身处地的为壁虎着想,他认为最后的晚餐其实是在离开世界时,上帝赐予的最高礼节,也是生命所获得的最高待遇。
这么想着,高星云又想起了外援的话。忽然,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产生,刚才自己是乔装打扮摹仿教练的声音拨打的电话!
“糟糕!”高星云顾不上停车,他一只手掌握方向盘,另一只手连忙从兜里掏出手机拨打教练的电话。
呼唤一声接着一声,带着高星云慌乱的心情随着无线电波飞向了教练。可是,每次都由教练在手机里圈养的女秘书使用不同国家的语言告知高星云,教练对拨打者的电话号码不敢兴趣。
高星云放下电话,驾车朝教练家疾驶而去。
在教练居住的高楼下,有一群人围在一起看什么?高星云把车停下来一看,只见地上趴着个人。
“快,车来了,大家帮忙,把他拉到医院去抢救。”有人看到高星云开着车来,急忙把地上的人托了过来。
“他喝醉了?”一股浓烈的酒味袭来,高星云一边帮着打开车门,一边说道:“谁会驾车,快拉他去医院。”
“我会开。”有人感到不解:“不过,这不是你自己的车吗?”
“这绝对是我的车,我现在有重要事情要办。”高星云说完,就匆匆朝教练居住的楼上跑去。
“我可真要把车给开走了啊。”那人上了驾驶室之后,还是有些不放心,说道:“大伙给做个见证。”
“放心吧,救人要紧。”其他人七手八脚地把那人送进车里,跟随着去了医院。
很快,警车呼啸而来。警察分成了两队,一些人朝楼上走去,一些人就地在下面勘察现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