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耽误你了吧?”何洛犹疑。
“看你心神不宁的,怎么有心情去复习做实验?”冯萧坚持着,“上来吧,科学家,我们还指着你研究出新型抗SARS的疫苗呢!”
何洛买好口罩,顿时觉得天气也好起来,有了说说笑笑的心情。冯萧从隔壁购物中心买了冰激凌给她,说:“你还真是小孩子,刚才一路板着脸,这么快就开心起来。”
四月,粉红的重瓣樱花开得绚烂,两人坐在一株花树下边吃边聊。
“我以为这段时间自己长大了很多,”何洛说,“但没想到还是这样一惊一乍、毛毛躁躁的。”
“也没什么不好,所谓赤子之心,就是要像初生的小孩子一样。”冯萧说,“我看好你,你有潜力。”
“什么潜力?”
“保持赤子之心,我早看出来了……”冯萧顿了顿,大笑,“从你抢面包开始。那时候我就说,谁家丫头,这么野蛮?后来发现,你是这么迷糊。”
何洛笑着摇头,垂眼看着两个人的影子,上面铺满樱花花瓣。
野蛮丫头,他也说过,真是个野蛮丫头。
呆瓜小贼。
野蛮丫头。
似乎手掌上还有那年冬天高中校门外烤红薯的余温。他被烫得跳脚,一边倒吸冷气咬着红薯,一边含混不清地笑着喊她野蛮丫头。
时光如水,潜藏的记忆是嶙峋的石,总能激起三五朵浪花。
冰激凌很凉,但牙齿不会疼,因为没有蛀牙。如果一颗心也完整无缺,那么怎样伤怀的往事,都不会让心头尖锐地刺痛吧。
然而心底你曾经存在的位置,现在是一个空洞。
“我们往回走吧。”何洛意兴阑珊,“也耽误你很久了。”
坐在车上,捧着几盒口罩,何洛发现自己并不知道章远的通信地址,不知道他去北京后新换的手机号码,不知道他工作的E?mail,至于QQ这样的聊天工具,自己很久不用,号码都丢失了。
人们似乎有默契,不在分手的朋友面前说起他们昔日的恋人。破碎后勉力黏合在一起的心,就能渐渐忽略裂痕。彼此的生活环境都改变了,对方的生活和心思无从知悉。而这一切,不正是你想要的自我保护的坚强外壳?
没有勇气和力气面对未知的岁月了,又何必牵挂呢……想着想着,眼泪就要下来了。
冯萧从车内后视镜里看到了她的样子,几次想开口,又把话吞回去,最后问了句:“花粉过敏了吧?”
“可能是吧。”何洛低头找纸巾。
“在后座上,等一下我给你拿。”正好赶上红灯,冯萧松开安全带,转身。
就在一瞬间,巨大的撞击声传来。何洛系着安全带,身体被大力前推,头甩向后面,狠狠地在靠背上撞了一下。眼前骤然一黑,又慢慢亮起来,一时间有些晕眩。
“妈的……”冯萧骂了一声,听起来有些遥远。
“啊!”何洛看见他额头上的血迹,探身过来。
“不要解开安全带。”冯萧拦住她,“打911,手机在我右边口袋里……我动不了了。”
“啊,你的手……”
“怕是脱臼了。”
后面是一车十几岁的孩子,开了老爸的大吉普出来,摇滚乐的声音震天,虽然踩了刹车,但装甲车一样庞大的车体带来巨大的冲力,仍是尼桑车不能承受之重。
小孩子们毫发无伤,一再央求冯萧不要报警,说家里会承担维修和医疗费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