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洛拿了桌上的材料跑出去。
“我们可以占便宜,多吃一些了。”另外三个女孩面面相觑,耸肩撇嘴,继续和锅里的蔬菜羊肉鏖战。
章远气定神闲地微笑,深蓝色及膝的Northface风雪服,领子竖起,松松地围一条灰色围巾。好像此前六七年的光阴都浓缩在这一刻,坠在何洛心里沉甸甸的。“这是上次帮你整理的材料,一些国外小公司起步及成功运作的案例。”她递过去,“蔡满心帮了不少忙,她提的建议我写在后边,或许你做prese的时候用得到。”
“这么多!”章远翻开,蹙眉。
何洛笑道:“我都没说多,你还叫唤。”
“我就是替你说的。”章远把文件夹放好,“打字也很累,我就总是腰酸背痛的,所以特别理解。喏,就是这儿。”他伸手去够肩胛骨侧缘,衣服太多,胳膊弯不到,有一些笨拙,让何洛心底变得柔软。他嘻嘻哈哈着,“对吧!要不要我帮你捶捶?”
“还好,我有一个大靠枕。”何洛比画着大小,“所以没那么辛苦。”
“多亏你,我知道自己在这些方面经验差太多。”章远说,“这也是优势,我可以没有条条框框限制自己的思路,但同时也会显得生涩幼稚。嘉隆公司正在扩展软件业务,我们究竟是被收购,还是以商业伙伴的角色抬头挺胸地加盟,很大程度上也就看这次提出的观点能否吸引老总们的眼球了。”
严肃的语气让何洛觉得陌生。她站在章远面前,看着他坚定的目光,却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你能真正意识到自己所走的路是艰难和繁复的,那就最好了。”何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瞬间在空气中凝成白烟,“就好像爬山,我们一直看着山顶才能保持方向,但是也要看着脚下的路平不平。”
“你看你说话,一套一套的。”章远笑了,“这些你在E-mail里都说过,我已经拿小本记下,每天诵读,当做《何氏语录》呢。”
何洛也笑了,她那里还有一本当年的《章氏语录》。
“一二九”歌咏会就要到了,学校的广场上在搭设露天舞台,主路两旁国槐和银杏光秃秃的枝丫上缠着金黄的小灯泡,隔数米还会挂一盏大红的灯笼。章远忽然转身问:“你的相机呢?这么热闹,出来照相吧!”
时间一帧帧定格。
章远把手伸在树洞里,龇牙咧嘴做出被咬住的疼痛样子。
右手举着糖葫芦,左手捏个剑诀,扬扬头,“糖葫芦广告,崂山道士版。”
把围巾缠在手腕上,把何洛的帽檐搭在拳头上,笑着说:“这张,何洛隐身了。”
何洛咯咯地笑着。她穿了一件藕荷底色的中式对襟小袄,绣着云纹,领口袖口和衣襟上有一圈浅棕色的兔毛。章远笑道:“你好像穿着一只大手套。”
何洛说:“哪儿像手套了?”
“这个搭配总让我想起手套来。你原来有一副这样的手套吧?”
何洛点头,“好多年前了,早就旧得不像话,不知道哪儿去了。”
章远把大衣搭在臂弯,露出里面的西服,招呼何洛道:“来,合个影吧。对比这么强烈,假洋鬼子和小村姑。”他举手,在何洛头顶比着兔耳朵,冲帮忙照相的学生吐吐舌头。何洛站在他斜前方,听见背后????的声音。她咳嗽一声,屈肘轻轻顶了他一下,“喂,不要又给我弄兔耳朵。”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