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岳王庙内刀光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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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三端起这碗面,边往回走边往嘴里划拉,还没走到破庙前,就见书生跳起来拉扯岳王庙的匾额,拽下牌匾,放在斜坡处,拿脚要踹,尤三急忙拦住,连喊数声:“先别踹匾!”

    书生毕竟是是读书人,力气弱,踩了数次,木质匾额纹丝不动,悻悻道:“天这么冷,能烧的我都烧了,就剩这个匾额是木头做的,劈了烧怕似能挨到天亮。”

    “此乃岳王爷所有,烧不得!”说完夺过匾额,吹去上面灰尘,如珍似宝放入自己破被褥旁边。

    书生作揖道:“岳王爷与我同是落难之人,只是他此刻超脱,不受人世间冷暖饿饱煎熬,而我却置身在水深火热,一时救命的,他老人家谅不怪罪,待到我大富大贵,再给他重塑金身,放千响大鞭庆祝。”

    乞丐把牌匾藏在身下,咕哝道:“岳王爷乃我大宋当世表率,万人仰慕,岂容亵渎,可惜八十多年前冤死在风波亭中……”不待话说完,“乒乒乓乓”刀剑相击之声由远及近。小庙地处深巷,建庙的祭祀主家早不知踪迹,此处成了乞丐躲雨蔽风寒的地方,年久失修,梁柱被白蚁蛀空,两个剑客踩踏不稳,从天而降,“哗啦”剩下的半间破庙房顶垮塌,破瓦伴随梁柱哗啦啦堆在一处,不待看清楚,两个蒙面剑客打斗追逐而去。

    乞丐被掩埋其下,掀掉破被褥砖瓦,只见他面覆尘土,打数个喷嚏道:“呸呸呸,这……”抬头一看,星光敞亮透进,眼见两个剑客远走,大喝道:“打打打,就是你们剑客,让江湖飘摇不定,埋下许多祸端,若是吃太饱怕撑着,去杀犯我边境的金兵贼子。”他瞅一眼**的秀才道:“穷酸,你不是说快冻死了,落下来的这堆朽木头够烧到你断气……”

    小小年纪西风问道:“此两人是剑客?犹如天兵天将,大侠一般,是不是?”

    乞丐怒气道:“是什么是,你明早就随我好好要饭,这是正途,少与这些人学,打打杀杀,砍人就那么好,洪门这伙匪类连我们安歇的地儿都不给留,比强盗土匪还坏。”

    书生疑问道:“你认得他们?”

    乞丐尤三道:“何尝不认得,看他们的衣装打扮,就知是洪门弟子,那天我在他们门口乞讨要饭,出来个凶恶弟子轰我走,如此也罢了,竟然暴打我一顿,泼了冷水把我倒吊一夜,想起来都觉寒冷。”说完独自打几个冷战。

    寒酸书生笑他道:“如此活该,也是你自找的,讨饭也不是这么好讨的……”

    小西风听见有声响,抬起头,没了房顶的破庙墙壁上,腾起个华丽服饰男子,如神似仙,一手拿笛子,杏黄色笛穗足有三尺,见小孩用乌溜溜眼珠盯着自己,轻轻落在残垣断壁上,脸上浮现出浅笑,转身不见了。

    外边风更紧了,书生靠在火堆旁打起瞌睡,听见声响猛睁开眼,只觉得全身凉飕飕,一把钢刀不知何时已架在自己脖颈上,老乞丐睡的正熟,觉得有异动,睁眼看在自己面前寒光闪动,惊吓的西风哇大声叫出来,黑衣蒙面人压低声音道:“不准哭!你们可见一个手持笛子的华服男子从这里经过?”

    西风双手捂住嘴巴躲在乞丐身后,乞丐尤三道:“你蒙住脸,看样子不是好人。”

    黑衣蒙面人呸道:“呸,问你们也是白问,给我杀!”说完回头冲另一黑衣人使个眼色,俩蒙面黑衣人准备杀人灭口。

    乞丐尤三双臂本叠在胸前,此刻却像多出第三只一样,迅雷不及掩耳“啪”抓住蒙面人腕子,反转往怀中一拉,再伸出一只脚猛踢手肘,只听“当啷”声响,黑衣蒙面人手中宝剑已落地,另一黑衣人持钢刀过来,乞丐伸手捡起宝剑往空中一抛,双腿打个旋站起来,抓住剑柄,微微笑道:“想杀我尤三,不是那么容易!”说着手已捏住蒙面人的喉咙,剑刺入蒙面人大腿,蒙面人挣扎道:“尤三,我记住你的名字,今日你与我们洪门结下梁子,来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尤三本想给他点颜色瞧瞧,放他一条生路,听蒙面人说了狠话,嘿嘿笑道:“放你?你觉得我会那么傻吗?洪门的苦头我以前又不是没吃过,放你走了,今后我还怎么在这地面上乞讨?”说罢,卡住脖颈的手略用力,“嘎巴”声响,蒙面人头一歪,吐血咽气。

    尤三扔下蒙面人软绵绵尸体,抛了宝剑,对另一蒙面人道:“兵器这玩意还真不趁手,老子用手来对付你!”那厮见状不妙,掉头就跑,尤三凌空翻个跟头,双脚落地,稳稳站在破庙门口,双手伸出道:“来爷陪你玩玩!”

    蒙面人见同伴死的有些胆怯,刚刀挥舞几下,吓唬道:“臭乞丐,莫惹我!就当今晚的事没发生……”尤三嘿嘿笑道:“晚了, 你们素来不讲道义是出了名的,放了你,我怕我没命活到明天……”

    蒙面人听乞丐如此说,豁了出去,举起钢刀左右乱劈,尤三双手在钢刀中左右盘旋,拔开刀光,呼喇一抓,蒙面觉得胸口一冷,低头看胸口处衣衫被抓破,露出里面的肌肤,不禁大骇,跪下磕头认错道:“小人错了,有眼不识高人,请放过小人吧!,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

    尤三嗨嗨笑道:“西风,我教你一手武功,看好这招‘深锁喉’”说罢左掌伸出虚幻一式,右手如爪状,向外划个半弧,“砰”抓住蒙面人喉咙,左掌猛然一拍,蒙面人闷哼一声,倒地身亡。

    寒酸书生吓的哆嗦嗦,从躲藏处钻出,踹了蒙面人尸首一脚道:“太可恶了,想害死我们,死有余辜!要不是遇上乞丐大侠,我命休矣!”

    尤三摆手道:“大侠算不上,兵荒马乱会些防身功夫,总之是错不了,我们走南闯北到处要饭,这种场面早就见怪不怪了,麻烦你去把他们尸体拖出去埋了,别再惹来大麻烦。”

    寒酸书生赶忙答应,一个一个往外拖出,扔进僻静小巷中的水井,趴在井口探看一番,有些不放心,犹豫一阵,又扔进几块砖头下去。

    西风睁大眼睛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即胆怯又兴奋,直听到尤三不断喊自己,尤三以为他吓傻了,逗他道:“小子,刚才看到我耍的没有,你给我做徒弟,我就教你……这招锁喉就是柳少侠传授给我……”说罢拿起西风两手摆弄,不断变化招式。

    乞丐见书生拖走尸体回来,躺下道:“睡觉,睡觉!”这时天已快亮,寒酸书生寻了些烂木头放入火堆道:“乞丐大哥,经过这一宿折腾,哪里还睡的着,前路渺茫,前路渺茫啊!”

    乞丐躺下道:“你睡不睡是你的事,我看人还是不要读那么多书,把脑子都读生锈了。”

    等到天亮,书生在火堆上用破碗碴热了热剩下的豆渣,三人分吃完,乞丐把西风领到翠花楼,千恩万谢请出老鸨儿,老鸨儿看见西风就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道:“你娘不是很有骨气吗?怎么还肯回来找我,你娘不肯露面,莫不是死了么?”

    乞丐尤三道:“姑婆休怒,我好心领了孩子回来,你多少给我些,不枉我办好事一场!”

    老鸨儿斜楞三角眼道:“怎么着,你还想要钱?你知不知道他娘吃的穿的戴的,哪样不是我的,不替我挣钱,我还替他养活个小的,我亏啊,我亏大法了!”说着就让人往外轰他。

    乞丐赔笑道:“姑婆,你看这小孩儿就卖给你,好歹也值个一两银子,等他娘回来,好歹给你挣回十两八两不是。”

    老鸨儿抖了抖花帕子,正了正发髻,摇头冷笑道:“你还不知我们这行里的规矩,若是个丫头,我好好调 教 调 教就为难收了,闺女不白吃闲饭,若是我调 教好了,赶明儿个就给我挣大把大把银子,可这小子就没那么便宜,小子比丫头能吃难养,你说我让他长大当龟公?我不是赔的更厉害,快走,快走,连他娘那个赔钱货,一齐远远的别让我见到,最好离开岳阳,死在外头。”

    两三个彪形大汉齐上,其中一个不容尤三多说,一掌打中尤三胸前,尤三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掌,翻滚出翠花楼,爬起来摇摇头,只觉得眼前直冒金星,另一个大汉抓起西风半个肩膀,“啪”给扔出,小孩被摔的半天爬不起来。

    天空纷纷扬扬大雪降下,那是有史以来从未见过的大雪,足足下了三天,雪厚四、五尺,天寒地冻,乞丐和小孩爬在翠花楼外大街上,不时叩头,鲜有施舍。

    乞丐尤三抱住冻饿的奄奄一息小西风哭道:“孩子,我不该,我不该让你和我一齐讨饭,我只是想有人给我做个伴,我想我老了能给我养老送终,能给我坟头埋一把土,不被野狗拖走分食……”

    “西风,你撑着些!”说完抱起小孩挨家砸开繁华街道住户大门,开门人家见是乞丐抱着快死的小乞丐,都纷纷把门闭上,施舍都不给,乞丐尤三抱着小孩,眼睁睁看着孩子脸上渐渐失去生气,不时做噩梦,说梦话,哆嗦的嘴唇呈现紫青色。

    翠花楼外,丝轿停下,有个美貌女子撑住一柄丝绒伞,踏着积雪缓步走到乞丐面前,打量他怀中的西风道:“这不是漂菱姐姐的孩子?如何在你手中,他娘难道死了不成?”

    乞丐叩头如鸡啄米道:“小姐,你既然认得,就救救他。”

    翠花楼花大价钱买了漂菱,本意是让她取悦老爷官员,谁料她孤芳自赏的清高,不肯屈就,得罪了人,打伞女子名叫素绾,数年前配给漂菱作了携琴的婢女,漂菱虽眼中见不得肮脏老鸨儿,与姐妹关系处的不坏。

    素绾看了看翠花楼门口凶神恶煞的汉子,叹口气道:“这孩子定是没了娘,我又无力抚养他,此处有些碎银,还有只簪子,合一共也值四、五两,你且带他治病,再送与户好人家收养。”说着从头上拔下只银簪,交与乞丐,听见老鸨儿在楼上大声唤自己,急忙往回走,走了数步,不放心,吩咐身旁小丫头素心道:“你去看着,怕这乞丐起了歹心,或把孩儿半途扔了,你待事情办妥再回来,此事且不敢告诉鸨儿母。”素心答应一声,追随乞丐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