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缇表兄回来时已的初冬,身子消瘦了些,不过精神头还不错。对于他的晋封,柳府上下除了感谢隆恩之外并未表现出太多的兴奋,表兄年纪尚浅,心中必然又更远大的抱负,此番作为不过是个开始而已,柳家人必然也是持这样的想法。
表兄在家中休养了一日便又赶着去复命了,听说禁军骑兵上将也是个很有重量的职位,禁军分步、骑两队,禁军骑兵就是统一掌管骑兵的长官,而且禁军骑兵在悸阳大概就有两千余人。
表兄离家的第二天,接到父皇的召见。和往常一样,他若不来柳府我便会去城东一座叫篱安居的府邸,心中虽然一直有着疑惑,他为何不肯让我去宫里见他,却从来没有提及过。也许就像传闻中一样,我不过是个不能让其他人认知的皇裔罢了。
默默的跟着给我引路的公公身后,知道他是父皇身边贴身公公,听其他奴才尊称他为“张公公”我自然也清楚这样的身份在父皇跟前扮演的是个什么角色,对他的态度也尽量缓和些。
篱安居是父皇用在宫外修身养息之地,来过几次,对其内部结构也渐渐熟悉了。这个宅院算不上富丽堂皇,却是别有一番雅致,一进大门便看见一座形状跌幅的假山,假山后面不是大多数宅院都有的大堂,而是一片竹林,林中青竹四立,叶随风动。而竹林后面树立着几座高低不等的院落,院落中种了许多*,这个时节开得正艳。
我回身对身边两个一起出来的随身丫头使了使眼色,残红与满溪便自觉的侯在了花园以外。而此时父皇正坐在院落正中的*丛中享受着此刻的宁静。他半卧在软椅上,闭目养神。身后站立着几个侍女,见张公公带我进来,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到我脸上。
“膻舞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听到我的声音,眼睛微微睁开,随即由身后的侍女搀扶着坐起来。
“舞儿免礼吧!”
“谢父皇!”抬起眼帘,正迎上父皇一脸慈面,他举起右手向我招了招手道:
“舞儿,来父皇跟前!”
我顿了顿,慢慢走过去靠在他膝前,他伸手抚摸着我背后的青丝,眼神露不尽的关爱。每到这个时候看见他我总能想起母妃,我在心里喊道:母妃,你看他多疼舞儿啊!这不是母妃最想看到的吗?
“父皇前段时间政务繁忙,未能抽空出来看你,舞儿会不会怨父皇?”他轻声说着,大手轻轻捏了捏我的小脸,一股温热从脸上传入,我急忙使劲摇摇头,没应声。他眼色随即一变,两手握过起我的小手,眉头一紧道:
“怎么这么凉?张德,宣朕旨意即日赐绸缎百匹给舞儿!”
“舞儿谢过父皇,父皇…舞儿不能,舞儿是为了能为父皇弹琴来时多练了会儿,不碍事的!”我扬起小脸,目光轻轻扫过满溪她们的方向,见她本来就瘦小的身子报着我的凤烙,有些吃力。
“哦?舞儿这般懂事,是该赏的!”
父皇说着,又用大手轻拍了我的头顶,顿时眉开眼笑,目光中还透出赞赏之意。我心里一热,虽然事实并不是如此,我来时并未练琴,而我的手自是一年四季都这般冰冷。心里仿佛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嘲笑自己,小小年纪就如此虚荣了!
“父皇政事烦劳,就让舞儿为父皇弹一曲缓解下心情吧?”
“好好!!”
我又转头给满溪使了个眼色,她立刻会意将琴教给张公公,张公公走过来将琴轻轻放在院中石台上,我给父皇起身扶了一礼,轻缓的走过去。这琴本是成人弹的,而我一个十余岁的女童弹起来必然更加吃力些,想刚刚得此琴时苦练了几月,如今弹起来已经得心应手了。
在来的路时就已经想好要奏什么曲子了,那是母妃身前所作的,名叫卒泪。
一朝夕去路兮远,路长心凉卒泪晚。
浮云迈过遣大雁,清露不见良人敛。
拭泪未止逐日来,又见苍穹独浩瀚。
清音?发皆断肠,事过境迁已不还。
一曲弹完,我牵动着群摆站回身,见父皇正用我意料中带着惊喜又复杂的眼神望着我,我假装没看见,拿了石桌上果盘里一个红苹果咬了一口。
他沉默了片刻,终是没有再说什么,眼中那复杂惊凝的目光随即化作一缕淡淡的忧伤,久久未能散去!
回去的路上,天异常的蓝,我坐在颠簸的马车中偶尔望望街市里繁琐的事物与麻木人群,回想着父皇的每个表情,心里为母妃无限惋惜。这么多年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母妃会一直被关在近乎冷宫的卢雪宫里,依父皇对母妃的感情,怎么能忍心让她在那宫里孤度余生呢?
想着想着,马车突然在石道上急急停下,我幼小的身体猛的往前一栽,差点从车门里滚出去。身旁护送我回柳府的张公公急忙扶住我,见头眉头一紧,抛开门帘走出去厉声喊道:
“谁人这么大胆,竟然挡了呈予公主回府的马车!”
我坐在车里,听他赫完,车外还有阵阵女眷啼哭的声音,心下正疑惑着发生了什么事,又听得一男子道:
“草民知罪,挡了公主殿下的行车!”
男子说话时声音沙哑,但并没有丝毫畏惧感,刚才那哭泣的女声依旧没有停下来,我好奇的从车门里探出头去想看个究竟,却见三个男子死死拖着一个比我年长几岁少年的衣衫站在街道一边,像是在争扯着什么,而一旁还跪着一个中年妇女双手紧紧拉住少年的右手,想来那女生便是地上着中年妇女发出的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