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怒啸,天空飘着籁籁飞旋的雪花。
一对衣衫单薄,篷头垢面,脸如菜色的父女,顶着风雪,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入了一条被群山环绕着的闭塞的小村子里。
村子里人家极其稀少,仅有十多家人,都是坍旧不堪的泥砖瓦房,有些甚至是茅草房,因下雪,天寒地冻,家家户户都紧闭了门窗,一片死寂般沉静。
经过了村头旁十多座简陋的黄土新坟后。
父女连续喊叫了十多户人家,也没有人搭理,步步为艰地走到村尾最后一户人家的院子前。
一脸沧桑,衰老的父亲,踮高脚跟,望入院子里,嘶哑地喊着:“喂!有人吗?喂!有人吗?”布满皱纹的额头紧拧成了一团。
一脸饥饿难耐的少女,疲倦乏力地替父亲拍打掉身上的雪花。
少女看上去,约十五六岁,身体娇小,高约1米6左右,枯黄的头发,凌乱地垂了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被泥炭涂黑了的脸,身上宽松的土布衣服又残旧又净是皱褶,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丑陋的小乞丐。
吱呀一声。
院子内的大屋,打开了门。
一个瘦削的老农出现在门内,犹豫了片刻,步履蹒跚地冒着雪走了出来,挨近了齐胸高的院子门边。
满脸激动的老父亲手发抖地递高了一个破烂瓦钵,乞求道:“好心人!求你施舍点剩饭吧!我女儿三天没吃东西了!求你了!”两眶深陷的双眼乞怜地望着对方。
老农一脸难色地打量着父女二人,呵了一口白色的呵气,搓着手,摇了摇头,为难道:“唉!我也没有余粮!你们去别的地方,问问吧!”连连挥手赶人走,拍了拍身上的雪,转身小跑返回去了。
轰!
“好心人,求你了!”老父亲霍地跪了下地,苦苦地怏求,老泪纵横,双手摇晃着院子门。
少女也鞠躬怏求,可怜巴巴地喊:“伯伯,求你了!”眼泪滚滚流了下来。
老农头也不回地进了门,关上了门。
一名坐在火炉旁烤火的瘦弱老妇人,平静道:“又有人来乞讨!”
老农点了点头,坐了在火炉旁的椅子上,叹了一口气,喃道:“唉,明天又得收尸了!”
老妇人侧耳听着院外的喊叫声,眉头拧了起来,怜悯道:“还有孩子吗?
“十多岁的!”老农冷淡道。
老妇人凝望着老农,商量道:“给点吧!我们还有半筐甘薯啊?”
“吃完了,吃啥?吃了你啊?”老农不高兴道。
老妇人沉默了。
外面的声音渐渐停歇了。
直至深夜。
老妇人披着棉被,冒着刺骨的寒冷,走了出来,轻轻地打开了院子门。
冻得脸色苍白如纸的父女二人,瑟缩发抖地紧挨着在院子门楣下,避风雪。
老妇人怜悯道:“喂,快进来吧!”心道:“能熬得过一夜吗?准冻死了?”
父女二人,颤危危地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感激得热泪盈眶,连声道谢。
老妇人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担心道:“别吵醒我的老伴!”招了招手,转身慢步走入去。
父女二人蹑手蹑脚地跟着。
三人入了大屋的厅里,关上了门。
父女二人,顿感暖和多了,快步走至火炉旁坐下烤火取暖。
老妇人警惕地留意着内屋的门,生怕老伴醒来似的,小心翼翼地从一个放在角落的筐里,挖出四条手腕粗的甘薯,走至火炉旁,递给了父女二人。
父女接过了甘薯,连连点头致谢,狼吞虎咽地连皮吃起了甘薯。
老妇人坐在一旁,怜悯地望着,待父女二人吃完了,才长长吁了一口气,因为她不担心老伴再从父女二人手里抢回甘薯了。
“不饿了吧!”老妇人的声音也响亮了点道。
老父亲指了指内房的门。
老妇人笑道:“不用怕他了!”
父女二人离座,跪了下地,感激道:“谢谢伯母(大嫂)救命之恩!”
“起来吧!”老妇人慌忙扶了他们起来,道:“你们是那里人啊?看样子,你们不是益州人?”
老父亲长叹了一口气,噙着泪水道:“在下步晨,淮阴人,小女,步练师。”指着女儿。
“千里迢迢的!来益州干啥!”老妇人一脸疑惑道,心痛地打量着步练师,怜悯道:“你看她瘦的,你当父亲的,不心痛么?”
步晨愧疚地望着女儿,叹道:“唉,我原本犯了死罪,因为赵云以玉玺换犯人,换了我出来……!”
“赵云?”老妇人打断他道:“就是那个诛杀董卓国贼的赵云,赵子龙吗?”
步晨点了点头,反问道:“你也认识?”
老妇人轻轻一笑,点头,感佩道:“前些日子,我们被人骗了到海边,说有救济粮领取,结果不是的,幸好后来赵云用十箱钱银购来了粮食,每人派发了二十斤粟米,我家三人,共领了六十斤,我与老伴才有命熬到现在!我儿子,也加入了赵营,就盼着有口饭吃,唉!你刚才说?”
步晨简单地把自己如何承诺送女儿给赵云的事说了一遍。
原来初平二年时,步晨请求赵云放他回家后,他反复思考了一段日子,还是决定带女儿步练师去找赵云,结果到了徐州九里山琵琶峰,赵云却带着队伍走了,步晨的路费盘缠也花光了,一路行乞,一路打探才获知赵云到了荆州,于是他继续行乞,一路艰苦万分地寻到荆州石阳,却再次失望,又继续打探,打探知赵云到了益州巴郡,沿途乞丐赶往巴郡,辗转来到了这条村子。
“你好傻!”老妇人一脸气愤地责怪道:“你就为了一个承诺,千里迢迢送女儿去!值得么?我看!要不是老天爷可怜你,你两父女不知死了多少遍了!兵荒马乱,饥荒连年的!”
步晨摇了摇头,苦笑了起来,不去辩驳。
“练师!你不怪你父亲吗?”老妇人转脸望向烤着火的步练师。
步练师摇了摇头,婉言道:“女儿,听父亲的!”
老妇人摇头叹息,心道:“唉!别说赵云有几个漂亮的妻子了,就是没有,又怎么会看上你呢?傻丫头!”
第二天,天还没亮。
恢复力气的父女二人,向老妇人问明了到巴郡的路,并带上老妇人写给儿子的信,顶风冒雪地匆匆赶去巴郡,苦苦哀求,求得渡船人同意,才乘船渡过垫江,在山里摘了些野菜吃,继续赶路,走至傍晚,疲惫不堪地到达了巴郡的护城河边。
步晨朝着城墙头上,大喊道:“喂!在下步晨,带女儿,来寻赵子龙主公的,兄弟们开门啊!”
城墙上的一个飞狱营老兵,听出了是步晨的声音,不敢相信地望着步晨,惊讶了半天,才吩咐士兵们,放下吊桥。
步晨带着女儿,走上吊桥,入了巴郡城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