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回:一失足成千古恨总督多有报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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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回:一失足成千古恨总督多有报仇人

    上一回说到少年盲流在俄文政法干校里受制于人,不得已在七月七日那一天的第一届毕业生典礼后的宴会上,对新疆的杨总督开了五枪后,提着冒烟的手枪从预先走过几趟的路线直奔西南角的厕所而去。

    少年盲流爬过满是人屎粪便的围墙,躲藏在离围墙四五十米的一棵大榆树后面,正在惊恐万状的擦拭着脸庞上的汗水和粪便。

    他惊骇的发现厕所后面的围墙上站着迪化守备旅长杜发荣。他稳住神,用左胳膊架住发抖的手枪瞄准杜发荣胸膛“砰!”的就是一枪。

    杜发荣双手向后一张,栽了一个跟头,只听“叭叽!”一声跌落到粪池中去了。七月七日的粪池不便细说,那么样会影响一群人的食欲。

    少年盲流乘人不备,转身钻入芦苇灌木丛中,向黑岬山下的草湖中慌不择路跟头马爬的奔跑去了。他隐隐约约听到了南关那面传来了炒大豆一样的枪声。

    少年盲流在黑岬山下芦苇荡中的泉水中洗干净了身上的人屎粪便,洗干净了一身的汗水和衣服,他拧干水份赶快穿在身上,吸血的蚊子成群结伙的攻击他。看样子在芦苇荡中是慢性自杀,现在跑出去那可是快速他杀。

    黑岬山上是迪化县的兽医站,兽医站的十几匹骑马晚上都戴着三脚绊在山下的草滩上吃夜草。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福。看来迪化县兽医站的人都知道这个道理。

    到了晚上枪声渐渐的平息了下来。少年盲流悄悄的钻出芦苇荡,来到黑岬山下的草滩上。他解开腰带套住马头,抓住了一匹带着三脚绊的马,骑上这匹马穿过大路从亚玛里克山的西山沟里向皇田村小庄子方向飞奔而去。

    天快亮时他来到了小庄子东面一片低洼地上的杨树林中,他解开马,打马进到玉米地里。他返身爬到一棵大树上,藏到了浓密的树枝树叶之间。

    太阳出来了,小庄子的田野上一片葱绿,春华秋实的庄稼地尽收眼底。可是从树上看不清楚何大师傅的院子。目前情况不清楚,少年盲流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祸!他不敢冒风险回家去。

    可是,他自从昨天中午给杨总督端菜时,随手抓了几块夹沙肉偷偷摸摸的吃了两口,晚上喝了一肚子泉水,这一天再没有吃喝过什么东西。

    他是肚子里饥饿难忍,头脑中昏昏沉沉,这两个晚上和昨天一个白天都是在神经高度紧张中度过的。看是躺在铺上,可是翻来覆去很难入睡。他骑在树岔上,又解下腰带把自己捆绑在树杆上。以防睡着了觉,猛不防掉下树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半下午,他被饥饿弄醒来了。刚才梦境中白吃了一马勺红烧肉,醒悟过来肚子还是空空如野、饥肠辘辘。

    他听到西面不远有吵吵嚷嚷的声音,他扒开树叶看了过去,他看到了小庄子东头何大哥家的院子。看到院门外的树干上拴着七八匹全鞍马,他从红皮马鞍和统一的制式判定,这是一小群战马。吵闹声是从院子里传出来的。

    他情不自禁的掏出手枪一看,弹夹中的子弹只剩一粒了。看来这是樊耀南计算着留给自己自杀的那一粒。他想,凭什么我要自杀?杨总督死了,通缉令应该作废了吧?再说了百合花已经怀孕了,如果我自杀了,她们母女二人靠谁养活?

    少年盲流决定忍辱负重也要继续活下去。他忍着饥渴和焦虑没有爬下树去。

    天快黑时八个骑兵骑马向三棵树庄子去了。少年盲流把自己从树干上解开忍着麻木的两腿爬下树来。他扶着树,忍着痛,一步一挪来到树林边,爬在水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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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咚!咕咚!”的喝了一肚皮凉水。身上这才感觉得有些力气了。

    少年盲流站起身来试当着走了几步,觉的能走了。他弯腰顺着树林子边向西面何大哥家的院子走去。院子里的草堆翻了一番,小黑狗也没有迎接出来。走到房子门前看到小黑狗和何大哥的女儿倒在血泊之中。

    他端着手枪靠到门框左面,慢慢的推开了房门,借助微弱的星光发现中间房子里什么也没有,他先到右手何大嫂的住房一看,何大嫂赤裸裸的躺倒在血泊流窜的床上,身体已经冰凉了。

    他又转身进到百合花随自己住的西屋,看到赤裸裸的百合花身体上惨不忍睹,身体也僵了。他拿扯过一床棉被盖在了百合花的身上。

    这时候他听到厨房门口有熙熙索索的动静。他顺手抄起一把破土墁悄无声息的出门来到厨房门口。看到白杨树上捆绑着一个人。他定眼睛细细一看是皮开肉绽变了形的何大哥。

    他进到厨房拿出菜刀割断了绳索,放下了何大哥。他从水缸中舀了一瓢水自己先喝了几口,又含了一大口“噗!”的喷到何大哥的脸上。何大哥醒了,他说“水、水、水,”少年盲流喂何大哥喝了半瓢水。扶他坐到了墙脚的草上。

    何大哥回过神来认出了面前的少年盲流,他用手无力的推了一把少年盲流说:“你还不逃命去,回来干啥?”

    少年盲流抹了一下眼泪问:“这是谁干地?”

    何大哥说:“是杨总督的卫兵。”

    少年盲流问:“杨总督不是被我打死了吗?难道是樊耀南派兵来杀人灭口?”

    何大哥说:“不是的!樊耀南、张主任和那三十多个老学员都被打死在总督署里啦!”

    少年盲流问:“那么些兵是谁派来的?”

    何大哥又喝了几口水,喘息了一会儿说:“是抽大烟的那个金厅长干的。樊耀南他们也是他带领一营的兵去打死的。”

    少年盲流问:“他们怎么怀疑到你啦?”

    何大哥说:“他们到学校仔仔细细的搜查了一遍,从我的枕头下面搜查出来了那两根金条。就认定我是你的同伙。还逼迫我说出你的来历。我说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就往死里打我。”

    少年盲流问:“他们怎么会找到你家里来?”

    何大哥说:“他们打的我受不了啦!我就说你可能回家来了。他们就驮上我来家里找你的家小。哎••••••!看把家祸害成啥样子了?报应啊!报应啊!你不该打死杨总督呀!他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清官呀!杨总督你死的冤枉啊!”

    少年盲流说:“你不要说了。我也知道错了,但是当时不干,我是活不到今天的。他们去哪里啦?还会不会回来?”

    何大哥说:“难说,他们打的我受不了啦。我就招供说你可能到王把式家里搭马车跑了。他们找王把式去了,找不到你,他们可能还会回来”

    少年盲流抹了一把泪,哭丧脸着说:“我无论如何得先把何大嫂和百合花的尸体埋葬了,才能跑呀!”

    何大哥说:“来不及了,快跑吧。他们抓不住你我还能多活几天。一抓住你咱们能有好吗?你快跑吧!村上的人会埋葬她们的。我有一事相托你帮忙,我的儿子今天你嫂子从地里回来她远远看到情况不妙,就交给了四道岔村的大艾买提了。他家住在李白山督邮沟里。如果我出了事,拜托给你将他抚养成人。以后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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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姓也行。”

    少年盲流说:“说什么呐?这个祸就是我惹下的。我一定把青儿养大成人,还让他姓何。何大哥你的香火不会断。干脆我把你藏到于大叔家去吧?”

    何大哥说:“不行!我不能给乡亲们惹祸了。我躲藏到谁家都不行,他们能放过人家吗?好了,我那里也不去!要死也得死在自己家中。你快跑吧!再晚就来不及了!一定记住我儿子青青在李白山督邮沟大艾买提家里。”

    少年盲流说:“你放心,只要我活着!我一定把青青抚养成大人。不行我把你藏到玉米地里去行不行?”

    何大哥生气的说:“你咋嘛就不明白呢?玉米地里又潮又湿,野兽出没我死的会更快一些。你听!有马群奔跑的声音。快跑!带点吃的!快跑!”真是个当了半辈子伙夫的人,自己眼看着都不行了,还操心别人的肚子。

    少年盲流把何大哥扶到房子里面,顺手拿了几块干馍馍和两个萝卜用衣服一包,钻出房门绕道房子后面从院墙上爬出去,钻进了玉米地里往前分开叶片向深处走去。这时一小队骑兵冲进了何大嫂家的院落。

    少年盲流顺着玉米地走到头,看看地边是一条胡杨树防风林,树下有一条渠道。他仔仔细细的听了听,除了蛙鸣虫叫声此起彼伏,再没有其他杂音。他坐在渠道边上洗干净萝卜,“哈哧!”猛啃咬一口,就着干馍馍慢悠悠的吃着两天来的第一顿消停饭。

    天亮了,少年盲流从玉米地里的干草堆上爬了起来,他仔仔细细听了听周围的动静,觉得还算安全。他挪了个地方巴出了三天两夜来的第一泡大便。人的神经一高度紧张生物钟就跑乱了。

    他一遍使劲一边回味着刚才的梦;梦中他被捆绊在俄文政法干校的舞台上,舞台下是黑压压的人群,人们呼呼啦啦的举拳头喊口号“严加惩处!”、“杀人凶手!”、“打死杀人犯!”、“打倒晒克斯!”、“杨总督万岁!”其实,这是晚风吹的玉米叶子形成的庄稼涛声,使作贼心虚的少年盲流产生的听觉错误。

    他还梦见一群人走上舞台向自己的脸上吐口水,一遍吐口水一遍骂“骗子!”、“杀人凶手!”、“杨总督是好官!”、“为啥不杀贪官杀好官?”、“狼心狗肺的东西!”、“牲口!”、“毛驴子!”。只有满身是血的白素古丽上前替自己擦拭去口水。

    百合花赤裸裸的从神汤温泉水池中站起来忿忿不平的问:“杨总督咋嘛惹下你啦?他真的是一个大清官!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子会害了全新疆人民的。”

    少年盲流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发现原来一脸都是虫子屎。他用草叶擦干净下面,到地头洗了洗手脸。发现脸肿的好大。

    他给自己的脸上打了两耳光子骂道:“我真他妈的混蛋!我杀人家杨总督干啥?我这不是给众人惹祸吗?樊耀南署长死了,张主任死了,三十多个好好的学员死了,何大嫂死了,百合花死了。还有许许多多的人要死了去的。哎!我不杀杨总督就好了,最多死两个人,我和百合花。我是不是太自私啦?”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一个人一但作错事,再想挽回损失那是难上加难!有些事情简直是无可挽回,比如少年盲流杀死杨总督这事能挽回吗?不能!

    少年盲流想到抽大烟的金厅长那儿去自首,可是耳边响起了何大哥的声音:‘别干傻事了!你死了,我的儿了谁管?最多是多死你一个人,你死了后,杨总督能救活吗?能挽救活杨总督你就自首去吧!’他心想,看来自首也不是个事?

    上午时分少年盲流从几块高杆秋庄稼地串行到了去昌吉的路口,他发现跟前不远有几个端步枪的兵。他赶紧爬下不敢乱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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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盲流他听到一个甘州口音说:“杨总督是天下少有的清官呀!怎么回事也有人要害他呀?”

    一个洛阳口音说:“哎!谁能保证自己没有几个仇人呐?再说了,想当新疆总督的人也有的是啊!”

    甘州口音说:“那也得看他当得了当不了呀?听说杀杨总督的人是一个小伙夫,是住在皇田村的一个南疆来的一个盲流。”

    洛阳口音说:“看见他先开枪打断腿,听说他有功夫。再说,他跑了二百大洋悬赏我们问谁要去?”

    甘州口音说:“可别打死了,死了钱少!再说打死他便宜他了。应该活剥了他的皮才解恨!我们要为杨总督报仇雪恨!杨总督是我们的贵人呐!”

    洛阳口音说:“哎!换上那个人当总督,新疆地方的老百姓也不会再安安稳稳的过十七年好日子了。杨总督是我们的大救星啊!我们一定要为他报仇雪恨!”

    甘州口音说:“你听!你听!庄稼地里好像有声音?”

    停了一会儿洛阳口音说:“哪里有什么声音?那是风吹庄稼叶子响,杀手精着呐!昌吉一路上十二道卡子,他傻啊?一片树叶子藏到哪里找不到?”

    甘州口音说:“这谁不知道?藏到树林子里找不到呗!你是说杀手藏在人堆里藏着呐?那他会藏在什么地方?大什字?中山路?南关?大西门?哎!他妈的我运气真坏!要是杀手来这里多好!砰一枪两百大洋!咱们两个马上都成?主了。”

    洛阳口音说:“想的美!那些地方轮不上我们搜!警察局长是干啥吃的?好地方全留给警察搜去。搜查到那家铺子不是好吃喝?好烟酒!大头兵站在野地里只是吓唬一下老百姓,叫他们规矩点。”

    甘州口音说:“老百姓还用得着吓唬?他们看到官兵连尿都夹不住!真正的贼大胆都坐在办公楼上玩小姐呐!我看天地下最守规矩的是老百姓。还用吓唬?”

    洛阳口音说:“这你就说的不对了,我问你杀杨总督的那个小伙夫是不是老百姓?隔三叉五造反的是不是老百姓?陈胜、吴关也是老百姓,他们可是敢造秦始皇的反!老百姓里头也有贼大胆!”

    甘州口音说:“行了!行了!我说不过你。听说那个小伙夫是驸马变的。”

    洛阳口音说:“说不过我了,你就编去吧!”

    少年盲流串着庄稼地里爬行到王家沟附近,天已经黑下来了。他上到哈玛山上远远见到乌拉泊方向的路口有火把和人影在晃动。他心中一沉,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甸甸的难受。

    他又下到山脚下钻进玉米地里的深处,找了些干草乘着天黑烧了一堆火,掰下十几穗青玉米放到火里面烧熟啃咬着吃了个大饱。看来逃命也不是什么好事情?他躺倒干草上昏昏沉沉的竟然又睡着了。

    少年盲流看看天空快要亮了,他想得到有人的地方去才能呆的时间长长的,躲避开这一次劫后余生。不然这成天在野地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一顿热饭,睡上一个安稳觉。而且还成天提心吊胆的,人家还没有抓住,自己会先疯癫了的。再说何大哥的儿子青青,这两三天了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又吃了几穗昨天晚上烧熟的青玉米,解完大小便。他取出腰间的手枪搽去上面的灰尘,看着剩下的唯一的一粒子弹。他后悔为什么要打杨总督五枪?其实只打两枪就会打的死死儿的。真是太浪费了!

    他提着手枪钻进了旁边另一块玉米地,朝四道岔后面李白山下的督邮沟里灌木林方向走去。少年盲流又碰到了什么事?什么人?请看下回!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