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盲流上岸,来到大柳树下,从木箱子里取出衣服穿上。他收拾好被湖水泡湿的马育种卡片,装到木箱子里。然后抱上木箱子往宿舍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想:“难怪库尔勒出产的梨香?别的地方就没听说出产这么香的梨!原来是神仙变成的泥土中长出来的!”
他又想:“库尔勒的人比阿里人,喀什人、沙车人、叶城人、和田人和迪化人看着就是不一样。好像库尔勒的人看着高雅一些,素质也比上述地区的人看着要高一些。反正我看着库尔勒的人顺眼?干净一些。一定是这里的人从小就吃仙人土中出产的瓜果?喝天马变成的水?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少年盲流浑身是劲,觉得自己的身体上也比阿拉尔时干净多了。这不是废话吗?他在阿克苏不是挖掘排碱沟,就是拉沙压碱,最好也是开汽车,浑身脏稀稀的!
在荷花岛上,天天唱歌舞蹈,常常在荷花塘里洗澡,满眼睛是美女如云。身上干净,心情开郎,这很正常!看了半本破书,好像跟真的似的?
少年盲流路过小礼堂门口,听哈副官讲话:“开都河的洪水下来经常改道,库尔勒的人称开都河是脱缰野马。”
少年盲流进门问:“这匹马是不是宝蓝色的?”满屋子的人先是一愣,随后一齐“哈哈”大笑。
哈副官问:“什么样子的马是宝蓝色的?”
少年盲流说:“天马呀!”众人笑的更凶了。
窝尼亚笑嘻嘻的指着少年盲流说:“又一个看过西游记的来了。”
少年盲流放下木箱子,坐在木箱子上,把刚才那半本旧书里的故事向大家说了一遍。众人听了,表情各异。
孟团长问:“书-----书-----书------书在那里?”
少年盲流说:“书叫大风刮到水中央了,我下水捞了许久,没有捞出来。还有许多厚纸卡片也被风刮到水里了。”
哈副官问:“什么样子的卡片?上面写的什么样子的字?我可以翻译呀!”少年盲流从木箱子里拿出一沓儿卡片递交给了哈副官说:“就是这个。上面写的有汉字,也有维文。我估计,这是玉皇大帝给天马报的户口。”
孟团长张开嘴巴,好一会儿说:“传----传---传说!育----育----育种!”他猛击一掌,指了一下马小君。
马小君马上抢先说:“这个我来说!我知道。我们的焉耆种马场有个配种技术员叫小李子。他从放马的老牧民口里听说博斯腾湖是天马变化成的?说库尔勒是仙人变化成的。所以博湖边的焉耆马能在昆仑山上驮人飞跑,库尔勒产的仙梨有仙人的香味道。他又看了西游记,自己编成小说,天天念给人听。我在种马场小学听小李子念过十遍这本破书!烦死人了!”
马小君拿起卡片看了一下,脸红脖子粗的说:“这是配种站的育种卡片,我说不出口!给你说去。”她把卡片递给了哈副官。
孟团长看到卡片一拍自己的大腿“唉----呀!”一声。张嘴巴瞪眼睛的指点着哈副官气呼呼的。
哈副官拿着卡片说:“这是焉耆种马场的育种卡片,是记录公马和母马配种的科学资料。很珍贵的东西!怎么回事?为什么在晒克斯的木箱子里?”
少年盲流说:“我怎么知道?箱子在小码头边上,这卡片在箱子里,我抱不动一倒出来,大风就刮跑了。那半本破书跑的慢,我刚看完,也让风刮起来落到水里了。鬼晓得是咋回事?”
孟团长突然不结巴了!他说:“卡片,几十年育种资料,珍贵的东西!我爸爸是木匠,给宣传队每人作了一个木箱子,装车上一数,不够!他又到我办公室搬上来五个木箱子的。”
孟团长前言不达后语,憋足劲,急的满头大汗,今天说了,可能是他这一辈子最多的一次话语?
少年盲流说:“那本破书上写的更详细!天马、仙人服饰、长相,还说天马变成白马王子和仙女们怎么样子的鬼混?我不好意思说出口。”
乌兰瞪眼睛盯住少年盲流问:“你还有不好意思讲话的事情?脸皮真厚!”说完这话,乌兰摔打的门“咣当!”一声巨响,走出了小礼堂。
众人一齐盯着少年盲流,显得莫名其妙?
阿孜汗脸红脖子粗的躲到马小君身后。
窝尼亚看着少年盲流,一脸的幸灾乐祸,暗自欢喜的露出了坏笑。
晚饭后,少年盲流帮助炊事员贾西西收拾炊具。他一边干活一边问:“贾西西叔,为什么仙女们都没有肚脐眼?”
贾西西问:“你咋样知道仙女们都没有肚脐眼的?”
少年盲流说:“今天我木箱子里有本破书上写的。”
贾西西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说:“肚脐眼睛是人们的缺点!而神仙女人们都是没有缺点的。所以书上写字说仙女们都没有肚脐眼睛是真人真事。”
少年盲流问:“那仙女们生下来时脐带长在什么地方?不会是在嘴巴上吧?”贾西西说:“别乱说!仙女们都是受日月之精化,聚天地之灵气而形成的,又不
是人生父母养的?那用得着脐带子?”
少年盲流说:“噢!原来如此!”
他又把那本破书上写的宝蓝色天马博斯腾向往自由,挣脱缰绳逃到了天山脚下,被天兵天将的神炮手打出一颗天弹击中,化成了一大汪水泽和仙人库尔勒,还有一百只七彩天鹅化成仙女们的故事向贾西西说了。贾西西就是有学问!他居然深信不疑。
贾西西表情严肃的带有深厚感情的说:“这些事情都是天机,知道吗?天机不可泄露!今后这些事情别再给其他人说了,不然以后你要遭遇天遣的。天遣懂得吗?”
少年盲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贾西西叔,你真有学问!”
晚上,少年盲流作梦了;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匹天马,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己还是用二条腿走路。他来回奔驰在开满了鲜花的巴音布鲁克草原上。他看到了天鹅湖水里有许多仙女在戏水。她们确实没有什么缺点?连肚姆脐眼睛都看不见。可是令少年盲流感到奇怪的事情是,团结剧团的姑娘们也不例外混合在白天鹅仙女们一起在湖面上戏水。她们的肚皮上也看不到肚脐眼睛?
奇了怪了?少年盲流前几天还荷花塘的水中洗澡时看见过她们都是有肚脐眼的。为什么现在没有了?
他奔驰到水里问:“你们都没有缺点吗?肚脐眼怎么回事?都不在了。”她们怒气冲冲的拿起荷花荷叶追赶着少年盲流打他。少年盲流转身就逃往湖边,前面突然深不可测的一道天堑,他奋力跃起,猛然间一跳!“咚!”头碰到石块上。
少年盲流醒了,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头角痛不欲生。伸手一摸额角有一个鸡蛋大的包。
对面床上的阿木提也醒了。他下床把少年盲流扶到床上。他问:“你今天怎么回事?老说梦话,什么天马呀!肚脐眼呀!仙女呀!还叫团里姑娘们的名子。搞的我半晚丘上没有睡觉。刚睡着,你又一头碰在箱子角上。把箱子碰到地下。”
少年盲流捂住头上的包问:“真的吗?”
阿木提问:“是不是今天乌兰骂了你心里难受?别想不开,丫头子就是这个样子的,今天和你闹,明天和你好。过几天就好了。好好的睡吧!”
阿木提回到自己床上,很快打响了呼鲁。少年盲流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荷花岛屿上的封闭式排练告一段落。宣传队开赴各地进行慰问演出。首场演出是在库尔勒的一个土木结构的大礼堂举行的。
这个礼堂很大,前面有一个泥土做成的舞台。舞台下面放了六排木板橙子。再后面的土地上摆放着一地树干和石块,上面都坐满了人,黑牙牙的一片。舞台上洒了清水,打扫的还算干净。礼堂二面靠墙壁站满了人。窗户上爬满了小孩子。
乌兰用蒙古语报了幕,哈副官用维、汉、哈语翻译了三次。第一个节目是孟团长的男高音独唱《巴州是个好地方》。别看孟团长说话结巴?可是唱歌却高昂流畅,一点都不结巴。歌声刚落,台下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有人起哄:“好不好?妙不妙?再来一个要不要?”众人齐声叫好!孟团长又唱了一个《马车夫之歌》。孟团长刚唱了二句,台下的男女们也跟随着一齐高声附和着唱了起来。这首歌大家可能都太熟悉了。曲调是一样的,可是歌词却各不相同。有蒙语、维语、给语、也有汉语。声势浩大,房顶吊吊灰落到实处,人们变得灰头土脸。可是热情不减。
伴奏乐器的声音淹没在了一片口哨声中。台下观众一边唱一边晃动身体,一
边拍打着拍子。
乐队指挥肖兵说:“这是看戏吗?整个一群饥民造反!”
哈副官说:“以后你慢慢的就习惯了。”
每个节目演完都是这个样子的闹腾一番!转到乌兰和阿孜汗的女声小合唱时。连着唱了六支歌,谢了三次幕。台下观众还是不依不饶。哈副官到台前用三种语言解释了三遍。台下这才安静下来。
跳蒙古民族舞蹈时,舞台上湿气已经干了,演员脚下尘土飞扬,舞台下面更是尘土飞扬,因为观众也跟随着音乐一起舞蹈的如醉如痴。整个礼堂像拉了浓雾。
哈副官和阿木提的双人冬布拉弹唱。宣传队员可能是听的多了?见多不怪。一点也不觉得可笑。可是你看舞台下的人们,放肆的“哈!哈!哈!”大笑之声不绝于耳。有些老人笑的鼻涕泪水横流满面,大张嘴巴差一点背过记去。
窗户上爬的二个小孩子笑的滚动落地。墙脚下的几个青年妇女用一只手捂住嘴巴,另一只手挥拳打着前面女人的肩膀。有二个弯腰揉搓着自己的肚皮子。
拉毛丹珠领导八个人跳藏族舞蹈时,台上台下一齐跺脚,舞台上下一片茫茫然。孟团长决定取消窝尼亚的芭蕾舞蹈。她穿着鹅毛裙上台唱了二首俄语歌曲,一首歌是《红梅花尔开》另一首是《三套马车》这么高雅的歌曲唱完,台下一片沉默,没有响彻云霄的掌声。一个中年妇女大声说:“精沟子唱歌!羞不羞?”
窝尼亚回到后台伤心的泪流满面,哭了!少年盲流安慰她说:“别伤心!这些人那个懂艺术。我们全团都知道!你才是真正的艺术”
窝尼亚多日来第一次给了少年盲流一个好脸色。
乌兰和欧卡领着一群人跳蒙古族的骑马舞蹈的时候,舞台下的观众也一起叉腰晃肩膀的跳开了舞蹈时,整个礼堂尘土飞扬,灰尘漫天。
孟团长说:“文---文---文化----化-----生活太少了!”
哈副官说:“孟团长真英明!从这里看群众文化生活确实太少了!今后我们要努力工多,多给群众送戏下县下乡才对!孟团长对不对?”
孟团长笑逐颜开的说:“对----对-----对儿的!”
库尔勒的县长用接待杨总督的标准招待了宣传队员们。不过也让女宣传队员的身体陪州上大官跳了一个通宵的舞蹈。
宣传队在库尔勒演了五场,其中有一场演出是在王府里进行的。王爷赏赐给宣传队员每人一匹和田丝绸,还给了孟团长一笔经费。由于杨总督推行改土归流,相对而言,现在的王爷比以前无论势力和权力都小的多了。不过库尔勒王爷还兼任着州上的行政长官。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府还是富丽堂皇,王爷还是趾高气扬。不过库尔勒王爷没有兵权,说话也很客气。不像叶尔羌王爷兼任边防师长和司令。
也可能是王府里美女如云吧?王爷对宣传队的女演员连正眼都不看一下。使得几个宣传队的美女觉得十分丧气。
宣传队在兵站又为驻军演了二场,州上派了一辆汽车把大家相继拉到和静、和硕、轮台、尉犁、库车、博湖,每个县演了二场。若羌和且末太远没有去。到焉耆县演了二场后。孟团长作主,到种马场演完开始休整十天。
少年盲流看见了焉耆种马场的二匹阿尔登种公马。二匹马长的相当强壮,全身黄红色,脖子肥肥的像一张大肉弓弯硕而肥厚。二个屁股蛋子像胖女人的一样突起二颗肉丘,中间一个屁股沟深陷二堆肉丘中部。身材粗壮的好像一头大象的身体。四只马蹄像四只扣在地面的饭盆,马蹄壳上边长一圈发亮的黄刚毛。
少年盲流看着这二匹高大威武的阿尔登种公马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他问养马人:“这二匹是天马吧?有没有宝蓝色的?”
养马人问:“你是不是看过小李子技术员的那本破书?”
少年盲流头摇的像支波浪鼓说:“没有的。”其实他心中明镜似的,自从看了马育种卡片箱子里的那本破书,心里老感到这个故事可能是真的?
养马人说:“那你说话怎么也是神叨叨的?这明明是二匹阿尔登种公马!怎么说是天马?你快和我们配种站的小李子技术员一样了!是看西游记入迷了吧?”
养马人说话间翻身骑上那匹肥壮的马骝马去了。还有另一匹发干草黄的肥壮马拴在木桩子上。少年盲流围绕着这匹马看了二圈,越来越觉得这匹马的形状像自己梦境内见到的天马一个样子。唯一不同的是,这匹马毛色是干草黄,而梦境内的天马是宝兰色。
宣传队从焉耆种马场回到博斯腾湖中的荷花岛屿上,己是深秋时节了。可是少年盲流的心中总想着破书上那一匹脱缰绳天马的故事。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魂不守舍的样子。有时候晚上还梦游。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