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盲流---------在中国古代是被严格禁止的。
那时候会被认为是流则为寇,要受到剿灭和镇压的。
但是,也有例外:汉朝末年,黄巾起义,三国纷争,八王作乱,中原地区狼争虎斗。
有许许多多内地居民经过河西走廊逃到高昌。
这是中国西部有记载的第一批来到新疆的盲流大军。
这是战乱造成的。
第二次世界大战时,中日开战。中国中东部地区,虎狼横行,炮火连天。
中国西部,尤其是新疆成了抗日的大后方。
不想做亡国奴的人和黄泛区的人组成了第二批盲流大军。
其中不乏从东北出境,绕道从苏联来到新疆地区的,东北义勇军和国际纵队的勇士们。
六零年前后,三年自然灾害时期,自动来到新疆地区大批的人。有据可查的是杨牧先生的著作《在天狼星下》一书中提到的,逃往新疆的一百万零一个盲流。
杨牧先生自称是最后的---------那一个。
当时是生活所迫四处逃难形成的盲流大军。
二:改革开放以后,政治民主,政策开放,政府鼓励人员流动、物质流动,资金流动。
流动人口数量,猛增至二十世纪末的近两亿。
但是其中有一部分是有目的的流动,也有相当一部分是盲流。
本书主人公是二十世纪初的盲流中的一个。
他穿过河西走廊,跨死亡之海,登昆仑之巅,访沙漠走绿洲,来到天山南北。深入新疆,涉足邻国。和当地十多个民族和睦相处,和当地人共同为当地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做出过贡献。
通过阅读本书,读者会有一种揭开新疆地区神秘面纱的感觉。
通过书中的故事,可以了解这一地区一些鲜为人知的民族风情和神话传说,说不定还会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盲流-----这一个社会群体,对社会人力资源的供求达到了动态平衡。
盲流还是各地生产劳动技术的传播者。
多种文化的融合促进者。
普通话的自动推广者。
三:盲流不如复原转业军人革命。
没有支边青年光荣?。
也不像集体移民那样知根知底。
但是,盲流在开发新疆、建设边疆、保卫边疆、繁荣边疆经济中做出的贡献。
是和复员军人、支边青年、集体移民所做出的贡献是一样的。
应当得到社会的肯定!
有些盲流还做出了更大贡献: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杨牧先生,就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来到新疆的一百万零一个盲流中的那一个。
所以我们要对盲流要有一个正确的评价。
希望本书能成为敲开那一个时期,新疆的盲流文化宝库大门的半块砖头。
第一回:丝绸之路夜行郎走马西来欲到天
走马西来欲到天,
离家见月二回圆。
今夜不知何处宿,
平沙漫漫绝人烟。
这是我国历史人物,唐朝的著名边塞诗人岑参。在任北庭都护府书记官时,在当时的北庭,也就是现在的乌鲁木齐写下的,描写关山万里远,骑马行路的漫长旅途和艰苦卓绝的一首诗。可见在去万里远的边关途中骑马赶路的漫长和艰难曲折了。
可是,就有这么一个九岁多的少年却骑马奔驰在这样的关山路上。
时间跨度较大,那是在-------------清末民初时期的,公元一九二二年,四月三日的,一个初夏的晚上。
天上一弯新月,像一片白色的鹅毛,高高的挂在遥远的夜空。
在古老的丝绸之路上的千里河西走廊凉州以西,甘州以东的,古老长城脚下的,千年尘封的丝绸之路古道上的长城外,黑沉沉的戈壁滩上传来了“嗷--------嗷-------!”饿狼嗥叫的声音。在这深更半夜的旷野,就算是成年人也会感到胆战心惊!
如果现今时代,谁家的一个九岁男孩一个人跑到这样的地方而且是半夜!你将做何想法!
残缺不全的古长城墙头有几只蝙蝠在月影中掠过。
一只猫头鹰“嘎----!嘎------!嘎------!”发出使人毛骨悚然的怪僻声音。
月亮西沉,地面上的物体,长城、枯树、土包、草丛的阴影被拉的长长的!
黑影形态千姿百态,好像旷野里满地都是鬼怪魍魉!
“哒-----!哒------!哒-----!”马蹄声像天鼓的金声,打破了这恐慌万状的黑沉沉夜幕。
千年尘封的古道上,由东向西的奔驰着两匹,配齐鞍具的战马。
前面奔驰的是一匹枣骝马。马身高大,四肢修长。毛色枣红,鬃毛和尾毛却是黑色的。
马的四只蹄腕后长着四丛飞毛,飞毛好像演兵场上的令旗,随着四只马蹄在翻飞。
马的全身油光水滑,闪着段子一样的膘光。
识马人看出,这匹马胸深、档宽,四蹄周正,腰身像一匹东方神鹿。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匹汗血马和伊犁马的杂交后代。
这匹宝马的背上备有红牛皮军用战马鞍,马鞍上骑着一个不满十岁的少年。
马鞍后面,用牛皮细绳捆扎成圆柱形的雨衣,横放在马后腰。
少年看上去是个男孩,后脑勺上翘着一根杂乱而焦黄的小辫。
上身穿了一件烂了袖口,双肩和肘部打了几个不同颜色的补丁的布衫。
下身穿一件烂了裤脚和裆部的乞丐服一样的裤子。
脚上穿一双前面露着蒜瓣,后面露着鸭蛋的破布鞋。
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见那少年不很瘦,身上沾满了灰土,双眼露出惊恐的神色。一双鬓角的头发上,向脸上流淌着汗水,汗水和灰土在他脸上画出了一道道的污染,使人难以看清楚他的长相。
少年衣服的后背被汗水浸透了,紧贴在身上。他左手握住马叉子的缰绳,右手拿着一根大人拇指粗的柳枝,不时的用那根柳条抽打着,已经跑的很快的枣骝马后腰。
枣骝马驮着骑马技术看来不低的少年,由东向西,慌不择路的奔跑着。
在这匹枣?战马身后不远,跟着一匹同样奔跑的,备全鞍具的战马。
是一匹大黑马。
大黑马身长腿高,内行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匹英国纯血马和伊犁马杂交的二代杂种马。
这匹马全身黑毛,闪闪发光,只有马嘴部有暗红色短毛。
细看大黑马的马鞍上,捆着马搭子和雨衣,但没有骑人。
这两匹战马是谁的?
前面那匹枣骝马上骑着的少年是什么人呢?
是谁家小孩如此大胆?
他是偷马贼?
还是送信使者?
他姓啥名谁?
他从那里来?
要到哪里去?
这些我们都不知道。
他就是本书的男主人公。
因为没名没姓,我们就权当他是个少年盲流吧。
听我慢慢给你道来。
古丝绸之路的千里河西走廊上,一个地形要冲处,有一座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的古老城池,这座城池叫凉州。
它坐落在中国西部,河西走廊的石羊河平原上。
因为曾做过西凉国的都城,所以古来被称作凉州。
汉武帝时期,为了向西域各国显示汉武帝的威风,又改名叫做武威。
凉州城有四道城门,分东、西、南、北门。
东门通兰州、西门通新疆,南门通祁连山,北门经民勤通内蒙古。
当时四门都设有税卡局,征收来往客商的税。
这个骑马西奔的少年盲流,原来正是西门税卡局伙房大师傅,王胖子手下的一个小伙夫。
他家住在出北门三十里地的马莲滩李家铜庄子。
他父亲因为排行第四,所以人称李老四。
李老四有六个子女,四子二女,少年盲流在家排行老二。
谈话说:老大稀罕!老小娇!老二、老三、二当腰。
由于家景贫寒,又是老二。所以七岁就被送到西关什子的税卡局伙房当了学徒。
家人希望他减少家中一张能吃的嘴。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也盼望他长大后当厨子,能吃上好饭菜过上好日子。
那个父母亲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生活好一些呢?
前天晚上小盲流被表姐叫去送一封信。
今天他刚从北门外三十里的马莲滩张家车门里的张八少爷送信回来。回到北门天已经快黑了。见城门口围了不少人,在看门楼的旗杆上挂的四个小木笼。
四个木笼,每个木笼中,都装着一个黑糊糊的人头。
有两个中年人在门洞旁交谈,一个高一些,一个矮一些。
只听高个子说“不是共和了吗?满鞑子还这么横。”
小个子说:变来变去都一样,谁拿刀子谁杀人。
今天城里不对劲,八成要出事,我们还是躲一躲吧。
别学张八爷让人砍了头。
小个子指了一下城楼上的木笼说:你看肿的多大?
大个子说:革命党人也不是好惹得,咱们快走吧。
二人走远去了。
城门口有人站岗盘查行人,站岗的是新军营的兵和二个税警。
税警中有一人认出了少年盲流。
那个税警喊道:小伙夫,咱们搬到西关十字的骆驼店的院子了。
王胖子让我告诉你,快去那里干活去,晚了小心大师傅打你一勺子。
小盲流答了一声:知道了。
西关税卡局新驻地,在凉州城内的西关十字。
这里原来是专供西口外来的骆驼队歇脚的大院子,当地人称骆驼店。
院子坐北朝南,院门自然也朝南开。
院门前不远有两棵高大的国槐树。
树阴下一溜四个石头槽子,是专供骆驼喝水用的。
两树之间有一口石井,井沿是八角形石头做的。
井里的水很旺,井上架着一架辘轳。
骆驼店院子里的用水,也是从这个井里取的。
由于近年来不让骆驼队进城了,所以院子里杂草丛生,小树遍地都是。
骆驼店院子中间有一溜上房坐北朝南。
这排房子尽管已经很破旧了,但却是全院最好的砖房。
先搬来的税警住在正房东头的两间里。
第三间是队长办公室,第四间往西是三间业务办公室。
门口光有牌子,人还没有搬来,门都锁着,门口长满了杂草。
东边两间门口打扫了,但房子里住的税警都到城门口站岗去了。
骆驼店的院子大门口右手,坐东向西有一排四间的房子,第一间是门房。
还有三间是一明两暗的三间伙房。
伙房进门,左手是伙房操作间,右手是伙夫卧室和库房。9
库房里面有米、面、油、粉条、碱面、咸菜缸和一个木床。
木床上有铺盖,那是大师傅王胖子住的地方。
库房门内右侧的墙脚,有一堆干麦草,麦草上面有一条破毡,和一条脏黑的棉被,这才是少年盲流所谓的床。
正中间的房子里,放了三张八仙桌和十几条长凳子,这是税警的饭厅。
当官的不在这里吃饭,他们在西关十字的馆子里吃。
北头有间柴房,伙房的灶口不在柴房里。
柴房内另外还有一道门和伙房相通。
伙房操作间靠北墙有一座双锅灶。
灶顶上有洋铁皮做的排烟通道。
东墙边有碗柜、油缸、醋缸等。
南墙根有两个案板。
案板下是两个洋铁皮做的小水桶。
案板西头是一道门与饭厅相通。
挑水的扁担挂在这道门的后面。
灶台上放着一把铜制的大马勺。
大马勺能装三斤油。
还有锅铲子、火钩子和一把安了木把的长勺子。
小盲流干活慢了,王胖子就会用长勺子轻敲他的肩头。
正房后面是一块四五十亩地大的后院子。
那里有骆驼棚,马号,货棚,库房,都是空的。
现在这里面成了麻雀,野兔等小动物的天堂。
少年盲流卸了马鞍子,把马放进后院子,关好栅拴。
晚饭已经开过了。
少年盲流走进伙房,见大锅里有一堆脏兮兮的碗筷。
水面上漂浮着油汪汪的浮沫。
一块黑不溜秋的抹布,像一泡牛刚拉的稀屎一样,高低不平的斜搭在碗上。
他转过身来到库房。
见到大师傅王胖子左手抚摸着油亮的肚皮,右手拿着一根牙签,斜躺在床上正在剔牙。
王胖子见小盲流进来,“呸!”一口将剔出来的肉渣喷在煤块上。
他问少年盲流:你送信去了?还是送死去了?才回来!兵荒马乱的别到处乱跑,跑丢了我拿什么还给你爹?
王胖子又瞪了一眼小盲流,说:去,案板上有碗剩饭快吃了,把锅里的碗洗掉,明天还早--------。
大师傅王胖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嘴巴里的呼噜声已经震耳欲聋,吓得房梁上的吊吊灰纷纷扬扬的掉下来了。
少年盲流吃了那碗剩饭。
刷洗好锅碗己是半夜时分。
他躺到墙角麦草窝里就进入了梦乡。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回:滚油烫饿狼,烂肉掉毛逃10
天还没亮,少年盲流的屁股上就挨了王胖子一脚。
他沾着一身碎麦草,双手揉搓着酸涩的眼睛,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
他扶着门框愣了一会神想到:该干活了!
王胖子吼叫:快点抱劈柴架火!愣着干什么?
少年盲流迷惑不清的把几根白萝卜抱到灶台前。
他头顶重重的挨了王胖子一指弹。
王胖子骂:睁开狗眼睛看看,湿萝卜能点火吗?劈柴在北墙角。
少年盲流被弹醒了。
他一手揉搓着头上被王胖子弹起的包,一手抱着劈柴。
另一只手在路过门角时,又顺手在自己睡觉的麦草窝上,抓了一把麦草,来到灶台口。
少年盲流从灶台口旁边的小方洞口,掏出一根红头洋火,在自己脏污梆硬的前胸猛一划,“噌!”洋火划着了。
他点燃麦草,架上劈柴。
灶膛内熊熊燃烧起明亮的火焰。
火光照亮了灶台前的灰斗。
他端上灰斗向伙房门外走去。
伙房门外漆黑一片,风吹草晃,沙沙响。
远处荒草丛生的地方二点绿光一闪一闪的飘动。
少年盲流倒掉灰斗,直起腰看到了二点绿幽幽的光亮。
他头发“噌!”一下竖立起来。
他闭闭眼睛,晃动了一下头,睁大眼睛再看,什么也没有了。
少年盲流按照奶奶教给的办法,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再仔细的看荒草丛生处,什么也没有看见。
他确信是自己眼睛花了。
回到伙房他没有给王胖子说那二点绿光的事。
王胖子制作油条坯子,拉长了下到热油锅中。
少年盲流站在木墩子上,手握长筷子拨动油条,油条越拨弄越粗。
他把变粗的油条捞到灶台上的大盆子里。
油条快炸完时,王胖子哈欠连天,他切好了一堆萝卜片。
他对少年盲流说:锅里油条捞完了,把罗卜片下到油里,撤掉火。
我昨天又搬家又拾掇灶台子,累坏了,乘着天还没有亮我再睡一会儿。
少年盲流说:师傅你放心睡吧,昨天瑞英姐,让我给张八爷送信,你一个人累坏了吧?
王胖子躺倒铺上说:浑蛋!送信的事别提!小心你的小------。
话没说完,呼噜声像闷雷一样充满了库房兼卧室。
少年盲流从怀里掏出没有送出去的那一封信。
这封信,是瑞英姐叫他,送到凉州北门外三十里地的马莲滩,交给张家车门里的张八爷的那封信。
把信塞进灶口烧掉。
嘴里念念有词的说:张八爷!这是瑞英姐给你的信,我现在给你送来了。
少年盲流又添加了几根劈柴到灶膛里。
灶台上大铁锅里的油“吱!吱!吱!”冒着一缕、缕的青烟。11
油的温度估计有三四百度。
他拿起案板上的油条坯子,拉长一、一下到热油锅里。
然后学师傅的样子,用长筷子来回拨拉热油里的油条,只见油条越拨拉越粗。
他再把变粗壮的油条捞到大盆子里。
一滴热油不小心溅射到了少年盲流的手背上。
“刺啦----!”手背上立刻烫起了一个蚕豆大的水泡。
可见锅里的热油是相当的烫。
传说铁李拐送回偷来的铁锅,使老天爷造就了黎明前的黑暗。
黎明前黑暗中的骆驼店,荒草丛生的大院子里,有二点幽幽的绿光在忽左忽右的移动着。草丛下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进了静悄悄的黑暗中。
二点绿光像二个小幽灵忽左忽右的,慢悠悠的飘向了散发着油条香味的,税卡局伙房的柴房门口。
又像乱葬岗老坟堆上的二团鬼火,悄无声息的飘飘然进到了伙房的饭厅门口。
借助伙房中微弱的灯光。可以看清楚飘进伙房中的二点绿光后是一匹像小驴驹子一样大的狼。
这只狼拖着一条粗壮坚硬的尾巴。
口中吐露出鲜红色的舌头垂向地面。
全是灰毛乱扎,嘴巴里露出二排闪闪发光,白森森的利齿。
这匹像驴驹子一个样子硕大的恶狼是在追野兔子。
而兔子急于逃命,慌不择路,一下窜进了伙房,狼追到伙房门口胆怯了,起初不敢进去。
可是这匹恶狼发现伙房里只有一个小孩也就胆子大了起来,被自己的食欲驱使着,冒险来到伙房门口。刚进伙房门就被灶台口的火光吓住了,正在进退二难之时。
此时少年盲流正牢记师傅王胖子的话:热油锅前是战场,一点马虎不得。聚精会神的炸着油条。没有发现窜进伙房的兔子。更没有注意到追赶兔子的恶狼。
这时候少年盲流突然感到背后汗毛一惊!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了伙房门口的恶狼头。
少年盲流没有见过狼,他只见过狼狗。
他认为这是一匹大狼狗。
一个不到九周岁的少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见到一只狼狗也是惊天大事。
又不是自己家中饲养的狼狗,能不害怕吗。
少年盲流身体抖了起来,头发一炸,张嘴大喊:师傅!师傅!
可是,嘴巴里面发出的声音连他自己都没有听见。
睡死在对面库房的师傅怎么能听见呢?
少年盲流心想:只能听天由命,让狼狗咬自己了。
这只恶狼这时候只要一个饿虎捕食?
这个鲜嫩的少年盲流就只能它饱餐一顿了。
可是,狼看到了少年盲流手中拨油条的长筷子。
俗话说:麻杆子打狼,人怕狼也怕。
狼犹豫不决。
少年盲流右手拿筷子,左手扶在灶台上,想让自己停止抖动。
他的左手碰到了灶台上舀油舀水的铜马勺。
这个铜马勺是旧军队用来挖掘马料用的。
税卡局伙房的铜马勺是用来舀油舀水用的,一马勺能舀三斤水或者二斤半油。
俗话说:狗急了,跳墙!人会急中生智!小孩子急了,也敢打狗。
少年盲流现在也急了。
他左手快速的拿起铜马勺,从炸油条的铁锅里面舀了半马勺滚烫的清油。
他哈腰吸气,双臂和肚皮子一起使劲。
二腿一挺,忍耐着手心钻心的疼痛,使出浑身吃奶的劲。
把铜马勺带滚烫的油,一齐扔向了恶狼。
恶狼身在门口,头在门内。
狼头向左面猛的躲闪,躲过了铜马勺。
铜马勺擦过狼头,落到了狼的腰背上。
然后“咣当----!”一声又砸到了地面。
只听“嗷-----!”一声狼嚎。久久的回荡在夜幕里,回荡在伙房里。
也深深的击打着,少年盲流那稚嫩的心脏。
只见一股青烟从狼背上冒到空中,
狼背上的皮又猛的一鼓,毛随滚烫的油纷纷扬扬的落下。从狼逃跑的路线上标出一条恐怖的印记伸向黑暗中。
鲜红色的狼皮“嘣!嘣!”裂开了几条口子。
狼背上冒出一串拳头大小的水泡,闪闪发光。
“噌!”一声,狼猛的窜进伙房,穿堂而过。
从柴房门狼狈不堪的逃进了夜色之中。
少年盲流见一匹驴驹子一样大的狼狗扑向自己而来。
吓的紧紧闭上眼睛,一屁股坐到了灶台下的一滩草木灰上。
脑子一片空白,全身发生了强烈的应激反应。
他全身开始发烧,进尔发生了抽风了。
恶狼当时挨了滚烫的热油和一下铜马勺。
为什么没有扭头逃跑?而是冲进了伙房。
进尔又冲进了柴房,才逃去的呢?
我们谁也说不清楚?
直到少年盲流长大以后才听老人们说:狼是铜头铁脖子,腰里挨不住一勺子。
可能当时受刺激太大?狼后腰疼痛难熬。身不由己的向前猛冲吧。
大师傅王胖子被铜马勺掉在地上的“咣当烂!”的声音和恶狼“嗷---嗷---!”的叫声惊醒。他从库房三步并作二步,冲到伙房吼叫:怎么了?怎么了?娃娃掉到井里了?
王胖子看到了地上的铜马勺和一地的清油。
还有粘连着热油的狼毛都在冒着热气。
他顺手捡起铜马勺放到灶台上。13
又弯腰拉起坐在灰土地上的少年盲流。
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土。
又伸手摸一摸少年盲流的额头感到烫手的烧。
问道:咋这么烫?什么东西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了?
只见少年盲流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王胖子顺手捧起案板上的萝卜片放入热油锅中,热油立刻泡沫四溢。“吱吱”作响。
借助伙房里的灯光,我们看到王胖子有四十岁左右,中等个头,国字脸,厚嘴唇,长的浓眉大眼肥头大耳。
上身穿一件敞着怀的兰土布夹衣,油亮的肚皮清晰可见。
下身穿一条毛兰布单裤子,脚上拖一双千层底布鞋。
王胖子刚才由于两天来搬家的劳累睡的太死了。
现在见少年盲流吓成这个样子。
他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偷懒睡觉得行为。
他弯腰抓起少年盲流的手。
看见小手掌上烫起了几个红枣大的明亮水泡。
王胖子伸手从灶台下的方洞中,取出一盒治疗烫伤的药膏,涂抹到少年盲流的手上。
王胖子又一哈腰,抱起少年盲流,转身走出伙房,串过餐厅,走进库房兼炊事员的卧室。把怀抱着的少年盲流放到自己的床上。
他先把少年盲流的被子从麦草堆上拾起来盖到少年盲流的身上,然后又把自己的被子再盖到上面。
王胖子自言自语:发一身臭汗就好了。这城里怎么会有狼呢?
回到伙房,仔仔细细的观看了让滚烫的油烫落在地上的狼毛和碎狼皮。
他左手提上马灯,右手抄起门后的扁担提在手上,顺着洒落在地上的油印狼毛追踪到骆驼店后院的城墙脚下。
王胖子发现:城墙脚下有一个被洪水冲坏的排雨水洞,洞口有油印和狼毛。
他断定狼从洪水洞中逃之夭夭了。
他用扁担捅进了洞穴,探知洞穴一直深深的通向城墙外面。
王胖子在狼洞口点燃一堆篝火,警告狼不许再来,也给自己壮胆子。
早餐时候王胖子对来吃早餐的税警们说:咱们大院后半夜进来狼了,你们信不信?
众税警七嘴八舌议论:城里来狼了?谁相信呐!可能要打仗了吧?狼是来找被打死的兵吃吧?王胖子,你啥时候也学会吹牛皮了,快当官了吧?
王胖子拿起粘着油的狼毛给大家看过,众人才停止议论。
少年盲流由于夜遇饿狼受到惊骇。
加之热油传到铜马勺把上烫伤了双手。
又因为扔半马勺滚烫的油到狼身上时用力过度。
他病了,开始发高烧,接着说胡话,连续做起了恶梦。
他梦见那头狼又回来了,而且变大了。
那狼变的像公叫驴一样高大,吐出一条血红色的长舌头。那条狼的舌头足有一尺多长。
他又梦见同盟会员张八爷,用怀抱中掏出的小手枪打碎了饿狼。
他拿起一条狼腿,放进热油锅里炸,用长把勺子一碰油锅里的狼腿,狼腿又像是油条坯子一样越拨弄越粗长,越拨弄越粗长。最后四条狼腿长的像四只真狼一样大。
他大声喊叫师傅,师傅不答应。
他大喊张八爷,张八爷不知道怎么变成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被吊在了城楼上。
他又梦见灶台口里那封烧毁的信从里面冲出来,变成了瑞英姐的那粉白、水嫩的脸庞和酥嫩丰满的胸脯。瑞英姐的那一双迷人的杏仁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少年盲流。
红润的嘴唇中发出像枪炮一样的声音问:叫你送给张八爷的信呐?
你为什么把信烧了?
是你害死了张八爷!
少年盲流一个劲摇头说:不是我!是张八爷的兄弟们为了保住全家人的命,打死了张八爷,把头献给了保皇军。还说他是革命党。
少年盲流这一病就整整地折腾了二天二夜。
这二天二夜里凉州城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凉州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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