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回 甘州操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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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回:少年盲流到甘州睡佛保佑操旧业

    上回说到少年盲流迫于老兵痞的淫威,替他们放二匹战马。战马被夜空射来的炮弹爆炸声吓惊,慌不择路,向西狂奔。

    兰州城的援兵刚开拔,凉州城中的尕司令闻风丧胆,弃城而逃。

    海藏寺地宫中的城防司令部,又搬回了大什子县衙门办公。

    贴安民告示,开庆功会。

    这些事少年盲流一点儿不知道。

    太阳出来了,光芒万丈,普照着丝绸之路上河西走廊中的古老长城脚下的故道。

    故道上奔驰了一夜的两匹战马浑身是汗。少年盲流本来就虚弱的身体,也已经困乏难耐,他信马由缰向前走。

    少年盲流没有学习过地理课,也从来没有出过这么远的门。他不知道现在自己到了什么地方。从听不到枪炮声估计,肯定已经远离了凉州城的。

    人困马乏的三条生命昼伏夜出,白天躲在长城背面。

    人吃炒面,马嘴啃荒草,马饮沟里积水,人喝壶中凉水。

    晚上,沿着千年故道向前行走。

    少年盲流也不辩方向,只是信马由缰。

    第五天半夜时候,他们鬼使神差的,钻进了甘州城外的一个芦苇湖中的小岛屿上。

    天亮了,太阳出来了。

    阳光从芦苇之间照了进来,地上和少年盲流的身上洒满了光斑点。

    从芦苇湖的四周湖畔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少年盲流想:坏了!我们被人家包围了吧?

    他扭头看了看正在安静的啃吃着青草的二匹战马,心中感到了一些安慰。

    少年盲流脱下自己的衣服,卷成一卷。

    他试探着下到湖水中,分开密不透风的芦苇草向湖岸边走去。来到岸边,分开青草探头观望。

    你猜怎么的?

    湖水岸边是一条大路,大路上人来人往。有挑担卖菜的老汉,有端木盘卖香烟瓜籽的姑娘,有推板车卖瓜果的中年男人,也有挑着一头热剃头挑子的,剃头匠人。还有挑着筐子卖炒碗豆、麻籽的青年人,还有摇着拨浪鼓的货郎子。

    没有人特别注意少年盲流的出现。

    只是,少年盲流自己感觉得自己的衣服太破旧了,有点不好意思。

    他编起了裤脚和袖口,感到自己利索多了。跟随一群手捧香烛、黄纸和贡品的男女老少,向西慢慢的走去。

    少年盲流问走在旁边的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你们干什么去?

    男孩一愣,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年盲流问:你是那里人?今天是睡佛爷生日你不知道?我们是山丹的,到万寿寺里去,给睡佛爷上大贡。你也一齐去吧,这是好事。

    少年盲流这才知道了,自己骑马跑了五天,已经来到了甘州城里。24

    万寿寺大门是三开的彩绘牌楼门,门楼上彩绘的金碧辉煌,门眉的正中,有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万寿寺”。

    进门后见到松柏参天,迎面是一座假山,假山后有一个花瓣形水池,池中碧水映松。

    水池后是一片宽阔的广场,可能是举行佛事大法会的地方。

    广场前是一座宽九间房子的大殿,大殿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进到大殿之中,少年盲流抬头一看,不由自主“啊!”的一声惊叹,引来了肃穆敬香者众人不满的目光。

    难怪少年盲流感到了惊叹。一尊睡佛爷一人,占满了九间房子大的一个佛台。

    这尊大睡佛爷头朝东,脚向西,侧身卧在那里。一只巨手枕在头下,另外一只手平伸贴在大腿上,双眼微闭,显示出一脸的安详和慈爱。睡佛的耳朵比一扇门板还大,看样子耳朵上能坐四五个人。

    佛爷头顶上有数不清的,小海螺一样的发塔。卧佛的面部表情是无比的安详,无比的恬静。

    少年盲流看着、看着,感到大脑一片空白。他感觉得从遥远的天上,有一片白色的羽毛在轻盈的飘阿!飘啊!飘飘然的到了远方的天际。又慢慢飘的荡然无存回到了他的心中。

    他猛然间打了个激灵,好像灵魂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面。

    巨大的卧佛周围竖立着衣着华丽的观音菩萨、文殊菩萨、集贤菩萨和四大天王的塑像。还有五百罗汉像,五百罗汉中有伏虎罗汉、降龙罗汉。也有呲牙裂嘴、掏心挖眼,显得十分痛苦的样子的罗汉。这尊巨型卧佛是释加莫尼的?磐塑像。

    这个佛像是全亚洲排在第一大,全世界排名第三大的卧佛雕塑像。

    这些知识少年盲流当然是不知道了,只有佛学家们清楚。

    少年盲流心中惊叹:这可能是天下最大的睡佛爷了吧!

    对了,可能是佛王,佛王可了不得呀。

    少年盲流看见别人烧香拜佛的样子,也从香案上拿起三柱香在常明灯上点燃,向卧佛拜了三拜插入香炉中,然后跪倒在地磕个三个头。

    双手合十心中默默无语的念叨:睡佛爷保佑我吧!保佑我还能当上小伙夫!保佑瑞英姐平安!保佑我们全家好!

    少年盲流起身,从怀中掏出在老兵痞的马搭子中拿的铜元。把其中一枚铜元投入了功德箱。离开了万寿寺。

    读者可能会问:瑞英姐是谁?

    她叫杨瑞英,今年十八岁,是凉州城北门外,杨下坝河畔一个菜农的女儿。是少年盲流的一个远方表姐姐。在凉州城郊的一个小学教书。

    本来二家没啥来往,因为她的一个完小同学,是张家车门里张善人的第八个儿子,村里人都称他张八爷的一个大学生。

    杨瑞英为了能找到借口到马莲滩来看张八爷,所以就认了小盲流家这个远方姑表亲戚。为了传话方便,又介绍少年盲流进了西关什字的税卡局,当了一名小伙夫。

    一来二去,少年盲流和杨瑞英与张八爷都成了熟人。

    也就经常为二人送信传话。25

    凉州城被攻破的前一天。

    就是瑞英姐叫少年盲流到马莲滩张家车门,去给张八爷送信:让他赶快逃跑。

    结果去的晚了,张八爷被他的几个哥哥弟弟为了保住全家性命,打死交给了保皇军的官兵。

    因为张八爷在日本留学的时候加入了同盟会,是革命党。所以老满城的官兵砍了张八爷的头挂到了凉州城的北门城楼上。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话说少年盲流出了甘州万寿寺院门,见西边是乡村,东边是城区,就朝东面走去。

    走不多远,见到一个大宅门,这门面比张家车门可气派多了!

    大门二面的砖墙上,有二个砖雕大字;右面一个忠字,左面一个义字,还有关公和周仓扛大刀的画像。

    门眉上有四个金粉大字:《山西会馆》。

    少年盲流心想,听老人讲:凉州发放厅的人,都是从山西大槐树下迁移到这里的。

    因为每个人脚趾的小趾上,有一个更小的趾头。

    少年盲流脚随心而动,他不由自主的拐进了山西会馆。

    会馆门道里的一条长木橙上,坐着一位身穿灰布长衫的老者。

    老者问少年盲流:小孩,你找谁?

    少年盲流说:爷爷,我是从凉州逃难来到这里的。听老人讲,我们原来是山西人,是大槐树下的,先人被发配到了凉州发放厅,我想进去看一下有没有认识的人。

    老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年盲流见他人脏、面瘦、衣服破,还是个小孩。就把手中正在吃的半个馍馍,拨了一块,递给了少年盲流。

    少年盲流怯生生的接过来,说了声:谢谢爷爷。

    老人说:快吃吧。

    少年盲流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直噎得伸着脖子,瞪眼、流泪。

    老人说:娃娃慢慢吃,来喝一口水。

    少年盲流接过水杯子,喝了几口水,这才把噎在嗓子的漠咽了下去。

    他用袖头子抹了抹嘴说:爷爷那我就进去了?

    老人抬了抬右手说:进去吧、找到熟人你就饿不死了。

    进去一看,整个院子不大,比起张八爷家的张家车门来小多了。

    院内东、西、北、三面靠院墙是三排青砖瓦房,木格子组成的窗子上糊着白纸,房子里传出满口山西话口音的人说话声,他听不懂,也不敢进去看。

    听来听去他也没有听到“干就是的么!”这句凉州人不离口的习惯用语。

    少年盲流心中凉丝丝的想:看样子,这里没有自己认识的人。

    他灰心丧气的向大门口走去。

    抬头一看,门洞上头是一个戏台,戏台上面雕梁画栋,显的十分华丽。

    走到门口,看门老人摸着他的头问:找到熟人了没有?

    少年盲流?了摇头,老人说:“这里都是山西来的买卖人,不会有你的熟人的。我看这样吧,你到东关,去找一个卖张夜小饭的郭大师傅。

    前二天他说,想雇用一个小打工的。说是管吃、管住、不给工钱,他要是不嫌你小的话,你就饿不死了。到那里你就说是山西会馆的门房老贺让你去找他的”。

    少年盲流一听这句话心中一暖,鼻子酸溜溜的不由得泪流满面。

    他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就给老人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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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跨前一步,双手扶起少年盲流说:“哎、哎这是干什么?谁出门在外没有个难处。再说了郭大师傅不一定要你,你先去看一下子,如果不行?再回来找我。

    少年盲流一路问人,来到东关。一看果不其然,有一溜饭馆。

    他根据自己当小伙夫的直觉,来到东头一家铺面最小,房子最低矮,前墙刷了石灰,门口打扫的很干净,地面上洒了清水,客人进出较少的饭馆。

    他进门一看;店里有三张八仙桌,十二条长条橙,整齐的摆在面前。

    桌子上摆着醋壶,辣子瓶,筷子笼。

    里间门上挂的蓝布门帘一挑,走出一位中年男人。

    这人三十多岁,国字脸,中等个头,穿一身粗布夹衣,扎一条白布围裙,二条健臂显的有劲极了。

    他用一双突起的骆驼眼,瞄了一眼来人。随手取下肩上搭的手巾,抹了一下桌面说:“请坐、请坐!你想点什么?”

    少年盲流看着大师傅说:“叔叔你姓郭吧?”

    那人头一歪问:“你怎么知道的?你是谁家的娃娃?”

    少年盲流答非所问的说:“山西会馆的贺大爷让我来的”

    郭师傅说:“噢,知道,知道,山西会馆的人爱吃我作的张掖小饭,何大爷真好,心中想着我的事,先坐下。”大手一伸不由分说把少年盲流按到橙子上,坐了下来。

    郭师傅转身进到里屋忙活去了。

    过了不一会儿郭师傅端出一个粗瓷大黑碗来,碗里尖尖的装满了饭,他放下碗,从筷笼中拔出一把长柄小木勺,递到少年盲流手中说:“快吃吧。”

    郭师傅说完又进里屋忙活去了。

    少年盲流的食欲被碗中的香味勾引的如火如荼,那里顾得了许多。

    满满的挖了一木勺碗中的小饭,送进口中,一口吞下去,烫的他直呼气、摸胸脯。

    但是没有用,烫的他吐不出来,是摸不着。

    第二口他学乖了,挖上半勺连吹、代晃、慢慢吃了起来。

    饭快吃完了,他才注意到碗中的饭是由小面疙瘩、豆腐丁、土豆丁、胡萝卜丁、羊肉丁混合而成。里面冲了浓浓的羊肉汤、红红的油泼辣子。

    他把碗中剩下的饭调上了醋,又放了些油泼辣子较拌了一下,慢慢的品尝起来。

    他这时候,才尝出小饭味道确实不错;滑溜溜的、香喷喷的、辣酥酥的、酸溜溜的。

    少年盲流心中想:小羊肉香,小白菜鲜、这小饭就是比大饭好吃多了。

    但是,什么是大饭呢?他没吃过,也没听说过。

    正在胡思乱想,只见蓝布门帘一挑,从里屋走出一位中年妇女,三十多岁,穿着毛兰布上衣,黑裤子,腰间扎一条白围裙。

    女人脸上是无神的吊吊眼,八字眉,一脸的疲倦。

    她端给少年盲流大半碗热面汤,放在桌上,什么也没有说,又进里屋忙活去了。

    少年盲流吃完一碗张夜小饭,喝了半碗热面汤,身上立马有了劲头。

    可能是出于当小伙夫久了的习惯吧,他来到墙角揭开水缸盖一看,水不多了,就习惯的拿上水缸旁的,水桶和扁担出了门。看见地面上有洒下的水印,形成一条小道。就顺着水印小道,来到水井前。这才发现水井就在芦苇荡的旁边。

    他想到了苇荡中小岛上的那二匹宝贝战马。

    少年盲流他把水桶和扁担,藏到井旁边不远距离的,一窝草丛中。脱了衣服顶到头顶,下水分开芦苇,慢慢来到芦苇深处的小岛屿上。见到了二匹战马肚子吃的圆鼓鼓的,正站在树阴下头,一点头,接一点头的,在躲马鼻蝇。

    他拾起来地上的马缰绳,解掉拉断的草把子,把马缰绳盘到了战马的脖子上。又把二副马鞍具,分别放到了柳树的树杈上。拿出马搭子里的豆瓣子,和盐巴,喂给了二匹战马。

    他又翻了一下马搭子,见里面还有火柴、银元等物。从马搭子里,取出三块银圆装入衣服口袋,把马搭子也放到了树杈上。这才来到树后草丛中,马也看不到的地方,把地上草踏平,脱了裤子,蹲在地上,使尽了吃奶的劲,终于拉出了一泡带有草根、树叶丝丝拉拉的,像狼拉稀一样的,狼粪不像狼粪,人屎不是人屎的东西下来。

    他起身后,顺手拔了根蒲草棒咬了一口,“坯!”的吐到了地上。

    他想不明白,昨天那么香嫩的蒲草棒,今天咋这么难吃?

    他这才理解老人说的,饿了糠如蜜,饱了蜜如糠是咋会事了。

    少年盲流把水挑回店中,再把水倒入缸中,见店内无人他又拿起斧头到后院,劈起柴来。

    后院子有三四分地大。

    靠北墙根长着二棵水桶粗的树,一棵是沙枣树,正怒开着一树金灿灿的小黄花。

    整个小院被熏人的香风占领满了。

    另一棵是杏树,绿叶和小绿杏,分不清谁是谁非?

    小院东面,有二间小屋子装满杂物。

    西面有个凉棚,旁边长着丝瓜和南瓜。

    凉棚内放着四口大缸,缸里面装着米面。

    地上放着几节干木头。

    他抱了四节干木头到树阴下。

    认真负责的,劈里啪啦的,劈开了柴材。

    他把木柴劈细、砍短。再用一个筐子装上,端到灶旁码好。

    他这才直起腰,用袖子擦拭了一把满脸的汗水,又从水缸中舀了半瓢凉水喝了。转身,坐在小板橙上,择起了地上放的一筐菲菜。

    郭师傅二口子,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看了看水缸和整齐的码在灶旁劈的长短粗细都无可挑剔的木柴。又看一看正在择菲菜的少年盲流,二人相视而笑。

    郭师傅问:“娃仔!谁教你这样干活的?”

    少年盲流回答:“谁也没教。我己经习惯了。”

    又问:你原来是干什么的?

    答:我是小伙夫。

    郭师傅说:原来是行家里手阿。

    少年盲流毕竟年纪小,加之几天来的逃命生涯,少年盲流说着话,就爬在桌子上睡着了。

    郭师傅把他抱到里屋的炕上放好,盖上被子。直到太阳偏西,他才醒来。

    他慌忙下了炕,来到前店,拿起一块抹布就擦起桌子来。28

    突然,门帘一挑,房中一亮。活泼的走进一个,穿一身红上衣,绿裤子的小女孩来。

    这个女孩看样子,有八九岁的样子,扎二条羊角小辨,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瞧着少年盲流。

    她那瓜籽形的脸上左面,有一个鸽蛋大小的浅黑胎记。

    少年盲流擦了一下桌子,弹了一下橙子上的灰说:“快请坐,想吃点什么?”

    女孩一边坐下,一边取下肩上的书包,放到桌上问:“你是谁?到我们家来干什么?”

    少年盲流不由的脸一红。

    原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郭大师傅的女儿;名字叫郭卫英,今年九岁了,正在学校上小学三年级,现在刚放学。中午因为带的干粮没回来,不知道少年盲流是怎么回事?

    经郭师母一方解释,郭卫英和少年盲流二人这才觉得恍然大悟。

    从此,他每天早晚都要送接郭卫英上放学,这是必须的。

    他和她也十分乐意这样干,况且这也是郭师傅二口子,要求他们这样做的。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回:校门巧遇心中女神少年盲流上学当兵

    早晨的甘州城大道上,清道夫们在沙土道上洒上清水,用芨芨草制成的大扫帚清扫道路上的垃圾。

    扫干净的大道上,少年盲流挑着一副小号的水桶向甘州南关小学走去。

    郭卫英斜背着书包,一只手牵着少年盲流后面的一只挂水桶的钩子跟随着。

    她穿一件红色上衣,绿色裤子。扎二条羊角小辫子,瓜子脸庞上的大眼睛忽上、忽下的打量少年盲流。

    几天后的一个早上。

    少年盲流挑着水桶,顺便送郭卫英去上学。

    他走在前面,郭卫英走在后面,一只手抓着桶钩跟着走。

    到了学校门口,郭卫英一边向他招手,一边像一只美丽的蝴蝶一样,飞进了校门。

    校院里的操场边,有一个女老师,在查点走进校门的学生。

    只见那那个女老师长的中等个头,上身穿一件月白色喇叭袖的上装,下身穿着一条黑裙子。少女幽美的身体曲线在她身上表现出十分诱人的形状。她留着齐耳长的短发,白嫩的肌肤,杏仁眼,柳叶眉,小巧的鼻子,性感而又红润润的嘴唇上闪现着青春的光彩。从侧面看,怎么看怎么像少年盲流日思夜想的瑞英姐。

    少年盲流他把水桶放到校门外,假装追郭卫英,猛的向校门冲了进去,快到操场时他加重个脚步。

    美丽的女老师扭头指一指他问:“你是几年级的?怎么不背书包?”

    少年盲流猛的,停住了脚步,定睛直看女老师,那一位女老师也一愣神。29

    女老布细细打量起少年盲流来。

    少年盲流他让郭师母收拾的干净整洁,人也长高了些。

    而瑞英瑞也把长辫子剪成了齐耳短发,二人都有些变化。

    过了片刻,瑞英姐认出他问:“水娃是你吗?你怎么到甘州来了?”

    两人确认了对方。

    激动的相拥而泣。

    从此,两人互相有了依靠。

    少年盲流在瑞英姐的指点下,把从凉州带来的二匹战马献给了革命军。

    因为少年盲流他献马有功,被革命军招兵,当了团长的勤务兵。

    他的主要任务是陪团长的少爷上学。

    少爷聪明,也有后台,所以连着挑级。

    少年盲流年龄较大,也算聪明,加上要陪团长少爷上学,自然也是跟着连跳几级。

    甘州革命军的团长姓张,在家排行老四。人们当面叫他团坐,背后叫他麻四爷。麻四爷他原来是绿林好汉出身。后来被官兵招安后,因为立了许多战功,才当了团总的。

    麻四爷长的威猛。他身高有一米九八,头上无头发,是秃顶。长着二只吓人的骆驼眼,扫帚眉,酒糟鼻子又高又大,长一大把圈脸胡子,胡须有些卷曲。

    最大的特点是,满脸长满了碗豆大的麻子。而每个麻子有三层,层层叠叠,第三层坑底有一芝麻大的黑点。背后人说他长了一脸的酱油麻子。

    麻四爷的胸口和胳膊上,都长满了卷曲的黄毛。

    团长有三个夫人,少爷是大太太生的,长的到是浓眉大眼不难看,就是有点黑。

    后来,大太太带着少爷到兰州上学去了。

    少年盲流再也不能上学了,他当了麻子团长的专职勤务兵。

    团长住在团部。

    团部是军营里的一个四合院。院子里有坐北朝南的八间正房,东西各有十间厢房。

    院子南面是大门、收发室和门房和小客厅。门口外面有警卫排的哨兵站岗。

    团长住着一明,二暗、三间正房。其他五间正房是指挥部和参谋们的作战室。

    东厢房是警卫排的宿舍和库房,西厢房里住的是参谋干事和客房。

    四合院的东西二个角,各有一个角门。

    东角门外是一个小靶场和茅房,西角门外有一小花园。

    花园里有花有草有树林,林间有块练武场。

    少年盲流住在团长客厅后的卫士间里。

    每天早晨,天还没亮他就得起床,来到东角门外的靶场,在靶垛上的前面点上三柱香,供团长练枪法。30

    他点好香火,少年盲流自己举着二把盒子先练一会手枪瞄准。

    这时麻团长会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提着德国造的二十响的盒子炮。

    麻团长来到靶场,对着香火举枪“叭!叭!叭!”就是三枪。

    团长的三枪,一般都能把三个香火头打灭。

    三声枪响过后,团长进到茅房巴屎,营房里也响起了嘹亮的起床号音,部队起床开始操练。

    团长从茅房出来后,再去看香火头打灭了几个。完事后,二只手腕下的绳子上各吊上四块砖,再练双手举枪瞄准。

    麻团长洗脸的办法也特别;他到西角门外的小花园中,那块四周有树的小练武场练习刀法。

    麻团长使一把东洋三弯指挥刀,他要耍刀耍到只见一团亮晃晃的刀光剑影看不见自己身手的时候,就转到大槐树下的井台旁。对站在井台上,端着一铜盆井拔凉水的少年盲流喊:“泼水!”

    少年盲流双手使足了吃奶的劲,把满满一盆凉水,对准刀光剑影泼了过去。水被刀风打成了一团白气,白气旋转着升向大槐树的树冠,只听见树叶沙沙作响。

    可麻团长的身上干爽爽的,一点湿的地方都没有。

    再看少年盲流,前胸后背早湿透了。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众人齐声叫好只是觉得热闹罢了。

    可是武林高手一见刀光剑影头顶的白气,就知道这刀法和劲道那时非常老道。

    少年盲流又转身,从井里打好第二铜盆井拔凉水,作好淮备。

    麻团长直到,又要耍刀十五分钟时,将刀速放慢再喊一声:“泼水”

    少年盲流如前所述,又将手中脸盆中的水,劈头盖脸向那个光头麻脸络腮胡子的黑头泼去。

    凉水一点没跑,全落在了那个光头、麻脸、络腮胡子的黑脑壳上。

    麻团长这才收了刀,接过卫士递给的大毛巾,擦起他那张吓人的脸来。

    这样泼水这些事都是现在当了警卫排长的老卫士,教给少年盲流作的。

    刚开始泼了麻团长一黑麻脸水他吓的他手中的铜脸盆扔到了地上。

    麻团长吃饭不讲究。

    每顿饭都有一小盆切成鸡蛋大小的肉块,牛、马、猪、羊、什么肉都可以。

    一盆干干的捞面条,辣椒放的红红的。

    还有十张死面饼子,五头紫皮大蒜。

    麻团长每顿都吃的一干二净。

    麻团长走到那间房子,都会带去一股子臭大蒜的气味。

    可是二姨太和三姨太好像特别喜欢那股子蒜臭味?

    每天晚上,三位太太都和麻团长睡在一张大床上,每晚上的前半夜都听到山摇地动的床响,和三位太太的尖叫声。

    后半夜三位太太都睡到了书房的小炕上。

    大床上睡觉的麻团长炸雷似的呼噜声,能够振落房顶上的吊吊灰。

    团部第二把手是参谋长李斌成,二十四岁,保定讲武堂毕业。

    李斌成长的一米八一的个头,白白净净的面皮,剑眉二道,凤眼一双,悬胆鼻子,天宫嘴。他虽说瘦,但是肌肉发达,属于那种肩宽、腰细、必定有力的身材。

    李斌成平常穿一身得体的将校呢黄色军装,手上常戴着白细布的手套,扎一条寸半宽的红牛皮皮带,皮带上挂一个皮枪套,枪套里面有一把红绸子包着的三号勃郎宁手枪。全身整洁,马靴黑亮,好像是一个教书先生穿了一身戎装似的。

    他刚来是副官,后来麻团长被任命为国民革命军陆军六师的师长,李副官也被任命为国民革命军陆军六师的参谋长。

    但是他要求大家还喊他李副官,官兵们本来就不怕他,所以大家一致叫他李副官。

    只有麻团长和夫人以及少年盲流才叫他为参谋长。

    李副官住在西厢房的二间开的套问里。

    李副官的的住房,外间靠墙是二排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学科的书籍;有精装洋书,也有线装书。窗台上摆放着几盆兰花和杜鹃、米兰、君子兰等花草。靠窗横放一张宽大的书桌,书桌上有文房四宝和几本常看的书、字典、词曲、指挥手册、参谋指南、军事百科全书。

    里间是他的卧室,有床、衣架、沙发、茶几等物。

    每天早晨。起床号一响,他总时按时起床,洗漱完毕他跟大队出操。

    回到房中不是看书就是写字,一日三顿饭都是在团部小灶和参谋干事一起吃。

    土匪出身的营连军官都不进他的房间。

    找他的都是些有文化的副官、参谋、文化教官、他们在一起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什么天文地理、军事、政治、中国、外国、数学、物理、化学、生物。

    少年盲流没事时,总爱往李副官那儿跑,有时还借几本书看,不懂的地方就请教李副官,李副官没有架子,也很耐心的讲给少年盲流许多知识。

    李副官还要求少年盲流每天写日记,把每天学到的知识和碰到的重要事情记下来。

    有时候他把对李副官的影像也写进了日记中,日记中他把李副官、瑞英姐和张八爷说成是世界上最好,最有学问,也是长的最漂亮的三个人。他把麻四爷和王胖子说成世界上最有本事的人,但是也是长的最难看的二个人。

    有一天,他藏东西的藏字不会写,就拿日记本去问李副官,李副官讲了字,还看了他的日记。当看到日记中写瑞英姐的那一段就问:“这人是不是国立小学的那个女老师?我怎么看她长的没有这么漂亮呐。”

    少年盲流他答:“我写不出来,我文化少,她其实比这日记中写的漂亮多了。

    你那个大字本上不是写着,人不是因为美丽而可爱,而是因为可爱而美丽吗?”

    李副官问:“她是你什么人,你这样偏袒她?”

    他答:“她是我亲亲的姐姐,不是我偏袒她,她长的最好看,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女人、心好、对我好、对卫英好,对所有人都好。”

    不久李副官托甘州最牛皮的媒婆子,到学校找瑞英姐提亲保媒。

    因为李副官的人材和学问在甘州是首屈一指的,刚来甘州在接风时的一番讲话让这里的达官显贵、文人墨客、当地名士都变的瞧不起自个儿了。

    听说他只有二十二岁,而且是个童男子。好多大户人家的少女,到军营门口看操,回去后,就夜夜春梦不断。更有甚者茶饭不思,得了相思病。

    最牛皮的媒婆可发财不少,大户人家少女都托她到军营来给李副官保媒都被她拒绝了。

    背后人送李副官一个外号:东方第一美男。

    瑞英姐对这些早有耳闻,加上二人相见也有十多次了,但都是在别人的宴会上,也就是互相多看二眼罢了。

    俗话说:牛皮媒婆找上门,不婚不嫁难做人!

    再说李副官倾心己久,瑞英姐怀春多日,二人一见如故,不久二人定了婚。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回:麻猛士威灭茶马驿智多星舌降大马营

    麻四爷被上级升任为师长了。他带领的原班人马,也改编为国民革命军陆军第六师了。

    部队本来就是麻四爷带来接受招安的土匪匪徒,和甘州的民团合编成的,连兵带官加起来只够正规军的一个营的编制。一下子变成师的编制,就变成了五个兵、三个官、剩下二个当委员,全师都成军官了。全师只有少年盲流一个兵,但是他可是麻师长的贴身卫兵,那些营长们也怕他三分。

    这么多官可不是白给的?上级要求他们师消灭茶马驿、大马营、肃州城内三个团的保皇党的部队,不然的话还降回团的编制。

    是个人谁不想当官?

    当了官谁也想当更大的官?

    要让大官回去当小官你还不如杀了他。

    陆军六师的全体官,和那唯一的一个兵也是这么想的。

    保皇党的三个团是由满清原来河西正白旗的马队编成的。他们兵强马壮,根本不把革命军陆军六师的全体军官放在眼里。更可恨的是,他们又听说了陆军六师全师只有一个兵,就更加不怕了。因为在他眼里军官是指挥的,而只有当兵的才是打战的。

    有人就说怪话:“一个兵打三个团?除非他变成孙悟空。”

    他们辫子不剪不说,军营里只供皇上牌位,根本不挂孙中山的画像。还用老皇历过日子,不过元旦,不用公元历法。还把山丹和肃州,从兰州派来的县党部的人,捉去砍了头。常干一些梦想复辟大清王朝的罪恶行径。

    新疆总督杨曾新,通电全国,拥护共和,废除王权。

    形势急转直下;原来不敢打他们,一是,他们人多,是三个团。二是,他们都是老兵,战斗力强。三是,怕他们逃到新疆去。现在不怕呐,新疆他们去不成了。新疆通电拥护共和,废除皇权,等于是断了他们后路。保皇军士气一落千丈,战斗力明显下降。

    河西保皇军,显然成了丢在开水锅里的王八-----------挣扎不了多久啦。

    好像找不见蒙古包的牧羊狗---------尾巴也夹起来了。

    上级配发给陆军六师的装备、军饷,被秘密的运到了甘州城里。

    麻四爷和李副官一合计,消灭河西保皇军的时机已经成熟。

    军事会议在老团部,现在换了师部牌子的四合院作战室召开。

    会上,众军官士气高昂,形成了,我军装备精良,士气高昂,新疆起义对保皇军形成夹击之势。我军从土匪到民团不到一个营,刚刚变成了一个团,现在又变成了一个师。全是官也不是个事,谁来伺候我们?急需要扩充兵员,要变步兵为骑兵,还要解决马的问题。等等一系列的共识。

    会后,李副官带着参谋们制定作战计划。

    派出侦察兵化装侦察敌情。

    麻四爷到大操场监督练兵。

    军需处给部队换了新枪、新炮、新弹药。

    军装也发了新的,营以上军官全换成了将校呢的将军服。

    到操场一看,有一少半人都成了将军!又发了双饷,还是现大洋。

    卖酒、卖肉、卖洋烟、卖小吃的把军营的大门都堵住了。

    部队士气嗷嗷叫,谁见了谁害怕!

    敌人的探子来了也不抓,让他们把我军的战斗力,和精良的先进武器,有一半是将军的情况,源源不断的传到敌营。

    阴历七月初二,月黑风高。

    师部特务营四十五个土匪出身的军官半夜出发。他们摸到敌人经常饮马的小河边埋伏下来。等早晨,敌军来饮马时,活捉赶马人。把茶马驿赶来的三百匹战马,全赶进了祁连山中的一条山沟,让吃青草去了。

    大队兵分二路,李副官代三团、四团去大马营打援。麻四爷代领一团、二团进攻茶马驿。

    天刚亮,麻四爷代领一团、二团已将茶马驿团团围住。特务营的军官除留二人看马,其余四十三人每人骑了一匹马,牵了三匹马赶来增援,全军几乎全成了骑兵。

    保皇军自从新疆通电起义,就再没有出过早操,现在他们还在睡回笼觉。

    俗话说:回笼觉,小公鸡的腿。姥姥家的剩饭,小姨子的嘴。是世间四香之物。

    你想保皇军会舍得回笼觉吗?

    大马营方向升起三颗红信号弹,说明李副官已经得手,围住了大马营。

    麻四爷坐在大黑马上伏身就想冲锋。警卫排长和少年盲流,一左一右拉住了大黑马,齐声说:“炮!炮!先打炮。”麻四爷这才想起,作战计划和李副官说的:炮、骑、步三段打的话。

    麻四爷抽刀一挥大喊一声:“开炮!”

    马队后面,新编的炮兵营的六门大炮,在教官的指挥下同时开炮。敌营四处起火爆炸,死伤无数。

    茶马驿的保皇军的全营人,都起床、提刀、抓枪,准备骑马突围。可是马栏、马号一匹马也看不见。骑兵没有马,等于步兵断了腿一样,战斗力可想而知?

    炮火一停,麻四爷二腿一夹马,大黑马就像一支离弦的箭一样,猛烈冲进了敌营。

    麻四爷身子微微前倾,左手二十响的盒子炮向前平伸,右手大洋刀,高高举过头顶,一马当先直冲敌营中军大帐。

    刚刚跑出了帐篷的几个兵,还没有愣过神来。每人就挨了麻四爷一刀。前面二个,一个被劈成了身首异处,一个被当胸刺了个透心凉。

    一团从东北二门,二团从西南二面同时发起了冲锋。敌营大乱,有的兵提着裤子,拿着马刀,出门找马骑的。也有人披着上衣进了工事。可是一切都晚了。马找不到了,防御工事也塌成了一条土沟,根本藏不住人。再说啦!皇上早被关在紫金城里当成了玩物,复辟!容易吗?

    那都是那些当大官的,想当更大的官的人的想法,与当兵的有啥子求相干?

    他们镇压造反者的斗志,士气。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势打的垮垮儿的了!

    营后传来轰!轰!的几声巨响,敌人的弹药库炸了。只见半天里破枪、烂人在乱飞。

    麻四爷端枪、挥刀左冲、右突。大黑马不愧是一匹身经百战的好战马,马随人意猛冲。

    急刹--------使挥下猛砍的东洋刀,刀刀咬肉!使平端射出的杀人弹,弹弹见血!

    当然这和刀枪的主人麻四爷十几年来,每天早上麻麻亮就起床打香火头,天天坚持练刀术是分不开的。

    少年盲流遵照李副官的吩咐,紧打跨下枣骝马,想紧紧的跟上去保护麻四爷!可总是慢了半拍。他真切的看到麻四爷远的用枪击,近的挥刀砍,马前附身刺,马旁用刀劈。

    来到中军帐前,一个穿团花马卦,戴有顶子的官帽的家伙刚一出门,就被麻四爷一个虎扑,刺穿了前胸,那人前胸后背顿时血如泉涌。大黑马向前一冲,麻四爷抽刀不及,他大背一挥,把那人挑到半空,手腕子一抖那人被甩到了大帐顶上。

    麻四爷杀的性起,大吼一声:“杀啊------!”声如炸雷,滚滚而来。滚过营房上空,滚向手足无措的敌军士兵。

    八旗子弟出身的敌军从来没有见过有一半人是将军的部队,而这样子的军队!现在从四面八方冲进了自己的营盘。现在又听到炸雷似的吼声,来自一个驴高马大,满脸黑紫的将军,心中早己胆战心惊。

    侦察兵近前报告:刚才被麻四爷用东洋刀刺穿前胸后背,甩到帐篷顶上的那个人是标统。

    麻四爷命令众人齐喊:标统死啦-----!交枪不杀-------!

    敌军的兵大多没有穿衣服,也没有骑马。加上新疆总督通电起义,敌军斗志早已经丧失殆尽。他们纷纷跪地求饶,双手举枪投降。

    中军帐篷内伸出一面白旗,一个敌军官双手捧着花名册、指挥刀、军旗。缓缓走到麻四爷的马前,他跪地求饶,举手献刀。

    战斗结束了。

    据二个团部师爷统计:这一战,歼敌二百五十余,俘虏四百六十八人,缴获大炮五门,战马三百匹,枪支弹药、被服物资不计其数。黄金、白银暂时保密。

    麻四爷命令:一个连守卫茶马驿,打扫战场、医治伤病兵。两个连押着俘虏和金银财物回甘州大营。其余人马,和收编的起义官兵,带上俘虏的敌团长直奔马营沟参战。

    麻四爷来到大马营一看;李副官率领的二、三团弟兄们军容整洁,他们都骑上从敌人营外赶来的战马,把大马营的敌人营盘。围了个水泄不通。人人刀出销、个个枪弹上了膛,而李副官自己单人独骑进了敌营劝降去了。

    新到的二个团和炮营占领了有利地形。架起了大炮,对大马营敌营形成了又一道包围圈。

    三团长向麻四爷报告了情况。

    麻四爷命令:茶马驿投降的伪团长,骑马去敌营,通报茶马驿的战斗过程。

    伪团长临出发时,麻四爷对他说:“请你给马营沟的弟兄们传个话,如果召安愿意当兵吃粮的还当兵,能当官的全当官!你看我的弟兄们一半都是连营军官!不想干的,我发给他们路费,让他们回老家。如果不听招呼,你看这些炮,我们的战斗力我想你是最清楚的了,双方的弟兄们都不想死伤。”

    伪团长点头应:是!是!是!

    李副官在敌团部,对敌军的团、营、连军官讲了世界的形势,苏联的出现,共和的先进性,三民主义的内容,全国的形势,西北的战况,新疆总督杨增兴通电拥护共和、废除皇权的内容。

    李副官又讲了河西走廊的军事和政冶形势。正在众人讨论何去何从。探马来报:茶马驿一个团在二小时内就被麻四爷消灭的一个不剩。活的当了俘虏,死的变成野鬼被埋在了荒滩上,连一个报信的都没跑出来。众军官哗然,全都不信正规军一个团,说什么也能打一天一夜,怎么二个小时还不到就全完了,他们不信兵败如山倒的事会发生在眼前。

    一个营长不信大吼:让探马再探!

    门卫领队进到团部报告:城外革命军又增兵数倍,形成了第二道包围圈,而且来的都是骑兵和炮兵,城外的大炮可能上百门。

    (他们不知道有三分之二是纸糊的,)但李副官心中明镜似的,这就是他使的空城计。说话间,团部门口闪进一人,在座的人都站了起来,迎了上去,互相握手无语。来人正是茶马驿被俘虏的伪团长。众军官对前面探马的报告深信不疑了,那团长见李副官在座,赶忙上前敬礼问好。李副官起身让座,示意卫兵上茶。

    那团长连喝二杯茶后,摇摇头说:“愧的很啊!不提啦。”

    他把茶马驿的战事介绍了一下,又把麻四爷的话传达给了众军官。

    大马营的团长说:“既然革命军师长有如此胸怀,李参谋长又如此仁义!我们要再不投降还能对得起二位将军吗?”

    李副官说:“不是投降,而是起义。欢迎各位同志和我们一起来搞革命,我们一起把国家建设好,让全中国的各民族老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富日子”

    在场的军官和士兵全都鼓起掌来。

    大马营不费一枪、一弹,就凭李副官单人独骑进敌营,用三寸不烂之舌,兵不刃血,就收服了正规军一个团。这事在全西北都传开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回:推行新政武力凑效,传错话卫兵挨鞭

    大马营的官兵被编为革命军陆军六师第五团。他们被派往酒泉去攻打肃州保皇团,半月传来捷报。

    李副官带领师部干部教导队前去肃州改编起义部队,接受地方政权。据说搞的好,地方无战事,山中无土匪,老百姓安居乐业,天子道改成了中山路。

    剪辫子放脚过新年,办学校扫文盲,建桥修路、开医院,兴修水利推广良种,做了不少好事。但是,他的禁烟、禁赌、禁**的严厉行动,也把好多老兵痞和作这些行当的黑社会人士给得罪完了。

    河西无战事,老百姓开始安居乐业,上级下令推广酒泉的经验,加快新政的推行。

    李副官从酒泉回到甘州大营,还代来了一些推行新政的极积分子,还有新招的兵都是好的知识青年。他想改造旧军队,新兵当官没人服管,不让当官他们又起不了啥作用。这事很为难。他埋下了日后老兵痞们找茬闹事的大隐患。

    旧军队不改造,不利于老百姓安居乐业,这谁都知道。但是,这是政治,不好搞。他只好发动青年、学生、召集社会贤达开会选出参议员,组织文艺宣传队,出版报等各种形式宣传新政。把钱庄改成国民银行,把税卡改为税务局,统一印制发票,印新日历发给老百姓。

    经过一个节段新政推行搞的有声有色,但是阻力还是存在的,尤其老年男人剪辫子的事阻力最大。还集体上访闹事,质问李副官:不让过老皇历,我们怎么种庄稼?

    原来二十四节民的农活排的满满的。如清明前后,种瓜,种豆,头伏萝卜,二伏菜,三伏天只能种菠菜。再就是那些满清遗老们,剪他们的辫子好像要杀了他们的头一样,像杀猪一样嚎叫。

    李副官和时任文化局长,兼任小学校长的瑞英姐,向当局军政最高长官麻四爷汇报了推行新政的情况。听到成绩,麻四爷的嘴巴咧的像瓢一样,大笑。但听到有些方面阻力蛮大时,他就大怒。尤其听说有人死活不剪辫子,他摸了一下自己的秃头,一拍桌子说:新政这样好!还有人反对?反对新政就是反对我麻四爷!

    第二天一早,麻四爷就下命令:全甘州城的军警把各乡乡民,小商小贩,城中各家男人,全都赶到了十字街道的钟鼓楼前的广场上,部队自然也得参加。

    第二天上午钟鼓楼前的广场上站满各色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工农商学兵各行各业都来人了。

    麻四爷一身戎装。走上钟楼大喊一声:“第兄们!”声震环宇,直震的钟楼顶上的吊吊灰,纷纷纷扬扬的落下来。一群落在楼顶的鸽子忽啦----啦----的飞向蓝天。

    广场上本来乱哄哄的声音,好像被利刀一下子割断了,顿时鸦雀无声。

    麻四爷又说:“新政推行数月成绩很大,但是有人对过新年不过老年,想不通,这不行,今年谁家不过新年,打当家的二十军棍。

    有人问新年咋过?新年么,必须贴对子、贴门神、放炮、吃饺子。

    过新年那天,我派骑兵挨家挨户检查,谁家不过新年就地用刑。

    用新公历过日子,按节气干农活,星期天都休息,想干啥干啥。

    还有,男人留辫子是清朝的规矩!男人剪辫子是民国的规矩!办法是一样的,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

    麻四爷大手一挥吼一声:“拉上来!”

    只见二十个当兵的,架上来十个留着花白头发辫子的老头。

    老头们一见麻四爷那凶神恶煞的样子,有三个全身抖个不停,有二个吓的尿了一裤子。

    麻四爷对那十个老汉说:“谁不愿意剪辫子?留下给众人说一下理由。

    众人同意可以不剪,愿意剪辫子的到台阶口剪了辫子回家去,我劝你们守民国的规矩。”

    陆续有七个老汉下到台阶口,被剪了辫子,他们双手抱头哭着回去了。

    还有三个穿的挺鲜亮的老汉,可能是满人龙种。倔强的站在那里拱手对楼下说:“辫子是祖上让留的,砍头的犯人都不让剪辫子,各位老少爷们,让我们的辫子留在头上吧。”

    说完又跪下,给人磕起响头来。

    麻四爷伸出左手,拉过一人辫子,右手挥刀一抹,一颗人头己提在了他的手中。

    一腔鲜红的血柱‘噗----------’的喷到了三尺开外。人血滴纷纷落到楼下人的头上。

    剩下的二个老汉脸如死灰,连滚带爬来到台阶口,被剃头匠刮成了和尚头。

    麻四爷说:“辫子留在头上的人,头不能留在身上。”

    砍了头的老汉被爆尸三日,悬头示众。

    钟楼上一横赋写到:对抗新政、下场如此!

    从此河西新政推行相当顺利,在全国评比中还获得了第一名。

    麻四爷成了英雄,要到南京去开英雄大会。少年盲流和二位姨太太随行,一行数人,先骑马后坐汽车,火车,和轮船不日来到南京。

    少年盲流惊叹:南方好呀!水多、树多、草多、蚊子多、如果放马一会儿准饱。

    就是天气贼啦啦的热,男女穿的衣服太少。

    他们住在六国饭店三楼,一个三套间里。两个姨太太一看,见南京有这么多商店。

    好像老母猪掉到了大粪坑里,早早就去逛街。把伺候麻四爷的事,丢给少年盲流一个人了。好在收拾房间,打扫卫生有服务员干。

    这里的厕所前没有打枪瞄准用的地方,再说刀枪都交到了库房。少年盲流少了每天早晨点香火练瞄准的活儿了。

    客房的床是软的,椅子也是软的叫沙发。

    厕所里,有一个石头做的洗澡池,水是热的。

    拉屎的茅坑是个白瓷做成的椅子,一个尿壶和洗脸盆也是白瓷做的。

    房子里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听说是新疆和田送来的。踩上去软软的,像学校足球场的草坪。

    厕所里面不臭,而且有淡淡的清香味。

    墙上和天花板都包着刻了花的木板。

    少年盲流心想:这可能就是皇帝睡觉的地方吧?

    麻四爷也感到很新奇,每个东西都细细的摸了一遍。

    第二天一早,麻四爷正在阳台上打拳。

    听到有人在轻轻敲门,少年盲流开门一看,一个长的很漂亮的姑娘端了一个托盘,托盘上上面有毛巾,香皂,牙膏,擦脸油等物。少年盲流原来没有见过这些东西。

    少年盲流直勾勾的盯着看那个水灵灵的姑娘!

    没听清那姑娘前面说什么话,只听到了:吃早点!三个字。

    等那水灵灵的姑娘走了后。他看香皂上有一洋女人露着奶头的画像,上面的洋文他也不认识。牙膏上有一个洋女人的嘴巴。擦脸油瓶子上也有一个洋女人大张着嘴,上面的洋文他不知啥意思。他只听到了刚才那水灵灵的姑娘说:吃早点,三个字。

    他一、一打开闻了闻,香香的。他又尝了尝,甜甜的有点麻。

    心想:南方人甜点心还调花椒?

    麻四爷用凉水冲了一下秃头麻脸,用毛巾胡乱一擦,坐到了沙发上喝起茶来。

    少年盲流用盘子装上那漂亮姑娘送来的香皂、牙膏、擦脸油放到茶几上。

    麻四爷问:“这是啥?”

    少年盲流不懂装懂的说:“这是早点,你看洋女人的奶子做的洋点心,香甜的。”

    他又打开牙膏和擦脸油说:‘你看洋女人的奶多稠,可香了。还调了花椒。’

    麻四爷挨个拿起看了看问:“谁送来的?”

    少年盲流答:“一个水灵灵的女娃儿。”

    麻四爷问:‘她怎么说的?’

    少年盲流答:“她说这是早点,让你吃了快去开会。”39

    麻四爷有些疑惑,但还是把香皂、牙膏、擦脸油,吃了个精光。

    汽车来接麻四爷了,说去开会,不让带卫士。

    少年盲流心中暗暗的骂:蒋委员长真他妈的小气!给一小块洋点心,一小桶洋奶,一小盒洋酥油。连麻四爷都没吃饱?我只好到外面下馆子去了。

    他回到六国饭店想解大便,就问服务员厕所怎么用?

    那个水灵灵的姑娘把他领到卫生问掀开坐便器上的盖子说:坐在上面用。

    他褪下裤子坐在上面一个小时了,没有拉出一点屎。他又蹲到坐便器上,还是巴不出来。他一急,悄悄下楼,到楼后花坛边的一棵挂花树后,美美的拉了一大泡人屎。

    直到天很晚了,麻四爷这才回来。

    他进门就问睡着在沙发上的少年盲流:茅房在那里?

    少年盲流迷迷惑惑的,把麻四爷领到楼后花坛边的桂花树下。

    麻四爷脱了裤子,抬起屁股只听,突----突---突---几声喷出三尺多长的臭水柱。

    连续三天都是这样。

    第四天,蒋总司令慰问英雄时,看麻四爷长相不凡。又听西北军政长官张志中介绍:麻四爷勇猛过人!单人独骑冲进敌营杀死团副,活捉团长,吓的茶马驿一团人乖乖投降。而且有勇有谋,智勇双全。对大马营敌军围而不打,空手一人进敌营程说利害,未放一枪一炮,不伤一兵一卒,兵不刃血,就取得胜利的事迹。还说甘州推行新政是西北之典范。

    蒋总司令拉起麻四爷粗大多毛的手说:“你是革命的大英雄,军人都应向你学习,来这里生活习惯吗?有什么要求尽管给我说。”

    麻四爷说:“总司令好!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早点太少,吃了直划线。”

    蒋总司令扭头对陈布雷说:“怎么搞的?让大英雄饿着肚子划线,立即调查处理,下午向我报告处理结果。”

    陈布雷调查结果:三天来麻四爷和卫兵都没有到餐厅吃过早点,而是把每天送去的香皂、牙膏、擦脸油都吃完了。

    因为麻四爷怕说拉稀屎,对总司令不敬,所以说的:划线。这是河西土匪的黑话。

    蒋总司令派员把调查结果传达给了麻四爷并送痢特灵一瓶。

    军法处决定:给少年盲流记大过一次,开除了那个水灵灵的漂亮姑娘。

    按照军法规定:记大过一次要打二十军棍,因为怕路上无人照顾麻四爷。所以,麻四爷到军法处长那为少年盲流求情,说到甘州再执行。

    麻四爷赏罚分明,到甘州命令军法处:按中央决定执行。

    李副官看少年盲流太小,怕二十军棍打不完就把少年盲流打死了。命令军法处长用马鞭打二十下,而且不能太重。

    军用马鞭是用生牛皮割成四方细条的六股编成的。沾上水打在一个十四岁男孩的后背和屁股、大腿上,读者可想而知。

    自然是鞭鞭见血!条条破皮!

    刚开始,少年盲流还能惨叫出声,到十下后就痛昏过去了。直到半桶盐水泼在身上他才“啊------!”的一声惨叫后又昏了过去。

    少年盲流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爬在一个白床单上,背上有人给他轻轻的擦洗。并且有一滴、一滴的泪水、落在他的身上。

    他扭头一看,是瑞英姐眼睛红红的,流着泪,给自己擦洗鞭伤。

    他伸手抓位住瑞英姐的左手抱到怀里喊了声“瑞英姐。”就大哭起来。心中感到无比的委屈和温暖。

    原来李副官一看少年盲流快不行了,就命令军医把他抬到了瑞英姐这里,并让送来了刀伤药,请瑞英姐来照顾他。

    过了一个半月,少年盲流才基本痊愈。回到师部继续给麻四爷当贴身卫士。

    他原来是佩服麻四爷。现在他怕麻四爷,也恨麻四爷,更恨那个总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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