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湖面上风平浪静。
天空中旭日东升,周围静悄悄的。
沙丘北面湖畔的沙滩涂上。
少年盲流艰难的睁开眼睛,看上去十分虚弱。
他爬起身来到湖滨旁的泉水前掬起一捧泉水喝了下去------。
他看湖水两面都是芦苇荡,只有南面是一道近百米高的沙丘,沙丘上没有什么植物。他顺着斜坡爬行到了沙丘顶上。
极目远眺,目光中是远山和沙丘脚下的一片盆地。
盆地上稀稀拉拉的生长着草,偶尔有棵榆树和胡杨树立在旷野。
这是一片未开发的处女地。
少年盲流手搭凉棚,看到盆地平坦肥沃,左右两头可见遥远处的地平线,这块盆地少说也有二百余万亩。
令他奇怪的是仅隔一道沙梁,南面如此干旱?
而沙梁北面烟波浩淼,远望水天一色。恍如两个世界!
少年盲流见沙梁东边戈壁滩相连,沙梁西边遥遥望见一片芦苇荡。
芦苇荡中有一股青烟冲天直冒。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可能就是说的这里吧?
谁会想到,如此荒无人烟的地方,会冒出一股青烟,说不定那里会有人?
少年盲流坐在沙坡上向下滑行,他身上软弱无力,只能如此下滑了。
沙坡下有一棵榆树,榆钱己干,落在小树下的石缝中。
少年盲流从石缝中扣出两把干榆钱,就着山泉水吞食到了自己的胃里。
他又捋下一些榆树嫩叶充实了饥不择食的肚皮子。
中午时分少年盲流来到了冒烟的所在。
这里是垦三团的一个苇子连,以割芦苇扎制芦苇把子为生计。
有四五排营房和一个很宽大的泥砖礼堂。
这些房屋全是用土胚和苇笆子建造成的。
而且这里有几个人少年盲流认识。
芦苇连的连长叫巴达,三十多岁,典型的蒙古族汉子,他是少年盲流当年在西藏阿里地区守卡仑时的战友。
现在复员回到博湖县被任命为芦苇连的连长。
另有一个叫乔吉甫的副营长是喀什骑兵团的一个排长。
他也随杨玉才团长参加过叶尔羌王府大公主的比武招亲。
后来在三岔路口伏击战中投降了肖乐伯斯,领了美女和路费回到了故乡。
现为副营长,专门管理芦苇产品的生产和销售工作。
还有两个蒙古族女孩子,少年盲流在渔场场长杜尕家中见过。
一个叫欧卡:典型的厄鲁特蒙古少女。丰满壮实,正方形,麦粒色的脸上有两只闪闪发光的小眼睛。矮小的鼻子,两条黑油油的大辫子在浑圆可爱的屁股蛋子上来回晃荡着。
另外一个女孩子叫乌兰:个头瘦削苗条,一张白净的瓜子脸上,有两只亮晶晶的大眼睛,高高的鼻梁,灵巧的身体下面是两条雪白细腻的美妙浑圆的秀丽少女腿脚。
少年盲流越看乌兰越像库尔勒种香梨的吾买尔。
少年盲流想不通。
这两个截然不同长相的少女!怎么可能是同胞姐妹呢?
为什么一个看上去像典型的厄鲁特人。
而另一个叫乌兰的怎么样子看都像是个维吾尔族少女。
少年盲流是被捡拾柴火的欧卡和乌兰二姐妹在芦苇丛生的博斯腾湖畔发现的。
当时少年盲流迷失方向,正爬下身体从芦苇缝隙中找小道,无意间看到了乌兰那两条美丽的裸腿。
少年盲流解释说:我不了解情况,无意间看到了少女的美腿。
不是我不懂规矩。天知道他是否说的是真话?
二姐妹认出少年盲流是在杜尕家中见到过的那个男青年。
就把少年盲流带回芦苇连,交给了连长巴达。
几年不见,巴达变得粗壮结实,成了一个标准的蒙古汉子。
但是,大概面貌少年能看出来,面前的连长可能是当年昆仑山上一拳头砸死大牦牛的铁拳武士。但是不敢肯定自己的判断。
少年盲流的变化更大了,从一个少年变成了一个青年男人。
巴达一点也没有认出来,面前的男子就是当年昆仑山上的守卫边疆的少年盲流----晒克
斯。
巴达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到我们垦荒三团苇荡来?想干什么?”
少年盲流心中想,试探一下面前的人是否是巴达。
答话说:“我是昆仑山上的复员军人晒克斯,在打鱼船上碰上干热风暴,落水漂流到这里,想找熟人要点吃喝。”
巴达细细的端详了一阵少年盲流问:“昆仑山上那个防区?”
少年盲流:“昆防区,筹粮队,葫芦山谷放牦牛,晒土拉县都干过。”
巴达问:“你认识我吗?”
少年盲流:“认识!蒙古武士----巴达,在葫芦山谷里一拳砸死了一个大牦牛的就是你吧?”
巴达跨前二步紧紧握住少年盲流的手说:“长高了,也长结实了,像个男子汉了。”
少年盲流:“真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老战友,你怎么回事,也是风浪吹来的?”
巴达:“我的故乡在巴音郭楞。喀什骑兵一营哗变后,昆仑山上换防下来的老兵有一批退役的指标,我就报名申请转业了。”
少年盲流问:“刚一退役就来到了这么好的地方?”
巴达:“好什么呀?交通不方便死了,走水路没有船,走旱路没有马。
你看那道路,不是干沟就是沼泽能走吗?”
少年盲流所看到的巴达!比昆仑山上时粗壮多拉。脸上浓眉小眼,矮小的鼻梁,脸部的宽比长多,好像是上下挤压过的毛坯烧制成的兵马俑的脸。
巴达穿一身黄人字呢的旧军装,腰间扎一条二指宽的红牛皮腰带。
脚下还是那一双骑兵翻毛皮靴子。
少年盲流拉住巴达的拳头:“你这只能砸死牦牛的铁拳,现在也割起芦苇了?”
炊事员端来了饭菜,二人边吃边聊。
巴达挥一挥拳头说:“刚到库尔勒时,王府里让我到府里当武士教练,用过几次。后来在一次比赛中,不小心一拳砸死了王爷的贴身保镖。就被派遣到这里管理芦苇连了。”
巴达骄傲的说:“来前听说苇子连的人们爱打架,自从我当了苇子连长后,连队里还再也没有发生过殴斗呐!”
少年盲流打着饱嗝说:“那是他们听说你的铁拳头砸死了王爷的贴身保镖,谁不怕死?”
二人正说话间,门口一暗,闪进一个人来。
此人肥胖高大,穿一身像巴达身上的骑兵黄军装。
一条牛皮带深深的扎在肥胖的肚皮上。
只是头上戴着一顶油腻的单军帽。稀疏黄眉毛下是两只迷缝眼。塌陷的鼻梁,肥厚的嘴唇下,是下巴上的几根稀疏的黄胡须。
巴达起身让座:“乔吉甫付营长!这是我在阿里守边防时的战友!名子叫晒克斯。
原来在鱼场捕捞队上干活,前天晚上出了水难,他逃到这里来了。想投奔咱苇子连,你看行吗?”
少年盲流起身向那人敬了一个标准军礼,二人握手相对。
那人迷惑不解的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少年盲流问:“噢-----,原来是驸马爷!怎么现在变的跟叫花子一个样了?怎么到捕捞队里的?”
巴达睁大眼睛说:“晒克斯你还当过驸马爷?我怎么不知道?”
乔吉甫:“你在昆仑山上守边防,自然不知道呐!我们骑兵第一营,为了他和何晋丹姆公主还打过两次战斗,第二次还全军覆没。”
要不是我代领全排弟兄们逃跑到库尔勒,我现在可能在阿拉尔挖掘排碱沟呐?
乔吉甫又问:怎么样驸马爷?现在还和何晋丹姆公主睡一个大圆床?
公主真美丽啊!
你小子艳福不浅呀?
少年盲流把逃离后的大概情况讲了一下又说:别提了!公主何晋丹姆的肚皮是高压电,一挨就有危险性。
要不是当那个烂松驸马爷,我能四处逃命?
到处有杀手追杀我?
少年盲流和巴达、乔吉甫三个不同经历的老战友一直谈天说地直到晚上。
欧卡和乌兰端来了一大盆肉,几个馕,二瓶博湖大曲酒。
少年盲流看见这盆肉,比鸡肉硕大,而又并非羊肉?
他问及此肉:巴达,这是什么样子的肉?别是野猪肉吧?我可是穆斯林哎!
巴达:放心吧!这是我上午在湖边打的一只天鹅。
你是什么样子的穆斯林?
除了狗屎不吃,你啥不吃?
幸亏我和乔吉甫是活人,要不早就让你给啃了好几口呐!
少年盲流:别乱说,我还没有到那个份上吧,别吓唬乔吉甫副营长。
乔吉甫:我身经百战,什么阵势没有见过?
还怕一个吃人的小驸马?
再说了,我这么肥壮,晒克斯能吃掉多少?
我不觉得减肥,他就能吃饱。
少年盲流问:巴达连长,我问一下你,托汉和马明天的老家在什么地方?
巴达:这么肥美的天鹅肉还堵不住你的嘴巴?不香是怎么回事?
还想到二位烈士的家中去混着吃羊羔子肉吗?
少年盲流:那里话?宋来子排长家、扎西,刘驼子家我都去看过了。
我在康西瓦他们的坟墓前发过誓!要到五位烈士家都去安慰一下他们的老人。
原来搞不清楚托汉和马明天两个人的家在什么地方。
今天见到了你才想到此事,再说你们几个人熟悉,所才问你的。
巴达伸直脖子咽下一大坨子天鹅肉。
他说:托汉家在伊犁河边的巩乃斯草原上的种羊场。
马明天的家在博尔塔拉河上游的温泉县。都在天山北边。远的很。
说着巴达又啃下一坨子天鹅肉咽下肚子。
喝了一大口博湖大典:我有个亲戚在博乐,有机会我们两个一起去一趟吧。
乔吉甫:别开玩笑了。走巴音布鲁克?雪山大板的,你们不要命了?
走迪化,乌苏,果子沟?那要驴年才能到达。再说了,路上也不太平。
要我说你们两个人算了吧!好好的在这芦苇连队干吧!
夏天割青芦苇卖马草,冬天割了黄芦苇,扎成草把子卖。
还可以把下脚料卖给草纸厂。日子也不算差吗?
隔三叉五打一个天鹅、野禽什么的解个馋,不是挺好吗?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