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排长说:做准备,猎取野驴肉。
四个人在宋排长的指挥下,抬出了库房中的铁丝网,地锚,破坏剪,手钳子等物。把甜水海驮来的盐粒,用石滚碾碎,装到牛毛口袋中。还把驮队送来的一顶帐篷,和新毛线口袋,捆绑成马垛子。磨利剥皮刀,装上炒面、鱼干、咸鸟蛋和半块砖茶到马搭子中。还带了一个吊锅子和三角架。
捆绑成的铁丝网垛子太重,抬不到牦牛背上。托汉拉牦牛鼻绳喊:“卧倒!卧倒!”牦牛不卧倒。宋排长接过扎西手中抬的垛子说:“扎西去弄一下。”
只见扎西左手扣入牛鼻孔,右手把牛耳朵一折叠,低头用自己的大牙猛咬牛耳,左手向下一拉。牦牛哆嗦着身体卧倒地上。
等把沉重地铁丝网垛子抬到牦牛背上,牦牛懒在地上任凭鞭挞、脚踏,死活不愿意爬起身来。
只见托汉;抓起牛尾巴,把自己嘴巴中抽的火红的莫合烟头,从嘴唇上取下,放到牦牛屁股眼上方牛尾根部,猛然放下牛尾巴一按。
牦牛“哞--------!”的一声惨叫!“呼啦!”一下站了起来。
少年盲流看在眼里,心中在想:牦牛一定在骂---------人太坏了!
只不过没有人当牛翻译,牛的话人听不懂罢了。
只听宋排长吼叫:“晒克斯!发什么呆?上马快走!”
当晚宿营野驴沟口。
搭帐篷,拾取野驴粪,点火、烤鱼干,烧茶、吃晚饭,睡觉都不值得一提。
在扎西指引下,一行五人十二骑来到野驴沟一个峡谷地带。
这段峡谷二面山壁十分陡峭。
石壁有十多米高。
扎西对宋排长说:“原来就在这里猎取野驴肉。”
宋排长看了看周围地形,和草丛间的累累白骨,挥手说:“下马,开始作业。”
一行人下马,卸下牦牛背上的垛子,把马上上三脚绊,放到草地上。
开始作业。
托汉在宋排长用木杆划出的线上,钉着固定铁丝网的地锚。马明天和少年盲流,把捆绑铁丝网的铁丝,用破坏剪、剪断。铁丝网像潘多拉盒子中放出的魔鬼“嘣-----!嘣------!-----嘣!”的响着,渐渐变的高大粗壮起来。扎西骑马用绳索拉开了铁丝网。
少年盲流用钳子把扣在一起的铁丝网解开。托汉和马明天把拉开成一个又一个圆圈套的铁丝网,固定在地锚上。
这段峡谷被两道复蛇形铁丝网隔断,形成一个场院。留下了十几米宽的前后门。
几天后的一个黎明,东边天上刚、刚露出了鱼肚白。一群下山饮水的野驴,在一头大公野驴的带领下,来到峡谷铁丝网前站住了。它们观察了一会,扭头跑回去了。
扎西示意大家不要动,藏在石崖后,土沟中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过了一个多小时,野驴群再次来到这里,小心的穿过铁丝网,到山口的小河边开始饮起水来。
扎西和托汉,把埋伏圈里面的铁丝网门,悄悄的拉住,捆绑成了一体。
饮水回来的野驴群,一边啃吃着地上的小草,一边往峡谷中移动。
到了第一道铁丝网后的地方,野驴群停止不前。
埋伏在沟口方向的宋排长和扎西,从二边的山沟出来,站到河谷中间,朝天“砰!砰!”开了两枪。
野驴群惊惶失措的逃进铁丝网里。
托汉跑步和马明天、少年盲流三人一起,拉住了第一道复蛇形铁丝网的门,固定在一起。
年青力壮的成年公野驴和空胎母野驴,都跳过第二道铁丝网逃跑了。
剩下老弱病残和小野驴被关在了铁丝网隔断的峡谷地带,还有六头大肚子怀孕母野驴也被关在了这里面。
宋排长和扎西交换了认识老野驴的看法。
扎西说:“干草黄的毛,二肩骡线挑,行动不敢跑,肚皮长了膘。这四个样子是淘汰野驴的标准。”
少年盲流想到,甘州的麻四爷打猎,无论大、小、公、母、格杀勿论。就说:“打猎还有这么多讲究?”
扎西说:“不讲究,以后的以后,昆仑山上的部队就再也吃不上野驴肉了,这是佛爷说的。”
宋排长端起七九步枪,架设在铁丝网上搭的一条牛毛口袋上,瞄准扎西指点的野驴,一枪一头,射杀了八匹老龄野驴。
地上躺倒的野驴挣扎了一会儿,流出的血和沙土污染了皮毛,一匹匹死驴,变得十分难看。
扎西和托汉骑在马上,拉开了通向深山一侧的铁丝网大门,母野驴领着小驴驹和那六匹怀孕母野驴一溜烟的奔驰而去。
马明天烧好了早茶,烤了鱼干,招呼大家吃早餐。
少年盲流看着远处躺倒在污血中的死野驴,嘴巴中的鱼干难以下咽。
马明天关心的问:“怎么,鱼刺卡住了?”
少年盲流摇了摇头,心中想牦牛和野驴如果会讲人话,一定会向人们提出强烈抗议!
扎西安慰少年盲流说:“晒克斯我知道你想啥?牛羊本是一道菜么,野驴也一样,老驴我们不打也过不了冬,会让狼吃掉。”
马明天念念有词的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吗!”
少年盲流双手拉住野驴的一条前蹄,托汉用剥皮刀,在野驴肚皮朝天的中部,和四肢挑开一条刀口,卸下四只蹄子。
驴蹄连在野驴小腿皮上,搭拉在仰卧倒的野驴两边,托汉他先在刀口二侧剥离一截皮,把刀横叼在口中,然后左手握住卷曲的野驴皮边使劲拉开,右手握成拳头,在皮肉之间猛力一捣“滋------啦!”皮肉分离两处。只见他一拳、一拳、又一拳的猛力捣着皮肉之间。旁边的扎西和马明天干着同样的罪恶勾当。
托汉和宋排长把剥皮后的野驴,抬到一张皮下垫着一圈石块的野驴皮上,他们掏出野驴的五脏六腑,开始剔除野驴肉,肉被他们割成一条一条扔在了另一张野驴皮上。
宋排长说:“晒克斯把咸盐拿来洒在肉条上,然后帮托汉处理下水。”
月亮光照射在被剔除了皮肉的,野驴的白森森的骨头上。
山的阴影,笼罩着,变成了一片屠场的山谷。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嗷-------!嗷-----!”的野狼的嗥叫声。
少年盲流取下背上的步枪,握在手中,他朝包着淹制肉的几包野驴皮看过去,那里好像是一座、座、野驴的坟墓,在月光下拉出斜斜的影子。
月亮西沉,天空飘来了黑色的云,黎明前的黑暗来了。
黑暗中,从山崖下闪烁着点、点,绿茵茵的亮点,慢慢的向屠宰野驴的地方移动。
少年盲流想起:儿时在凉州炸油条时,碰到的那匹不速之狼,他身体哆嗦起来。
他想走向帐篷,喊醒宋排长,又怕再挨骂,他想开枪,可是手不听使唤。
真是,一朝经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少年盲流骂了句:“他妈的,没出息!”
少年盲流用牙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镇定下来。他慢慢的单腿跪倒,左肘支在左腿上,左手紧紧的握住枪的护木。右手握住枪颈,枪托抵御肩头,准星、标尺、绿光三点一线瞄准后。闭住呼吸,稳住神,轻轻扣动板机。
“砰----------!”一声枪响,划破夜空,在山谷中回荡。
帐篷中睡觉的四人听到枪声,都提枪跑了出来。
宋排长说:“晒克斯!”
少年盲流答应:“到!”
又问:“怎么回事?”
少年盲流说:“有狼!”
宋排长问:“狼在哪?”
众人环视周围,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
宋排长说:“瞎胡闹!睡觉去,托汉站岗。”
少年盲流退出子弹,回到帐篷。
梦境内:
他看到许多狼扑向野驴皮内包裹着的野驴肉,他忙端枪瞄准狼,一扣板机,枪没响。
他想起刚才退出了子弹,他又从弹袋内取出子弹压入弹仓,再推弹上膛,再开一枪,枪还是不响。172
野狼吃掉了一堆肉,又扑向另一堆。
少年盲流也顾忌不到再挨宋排长骂了。
他大胆喊叫“宋排长!宋排长!”
他的脚跟被人踢了一脚。
有人吼叫:“叫唤什么?快起床!”
少年盲流揉搓着眼睛,走出帐篷,太阳好高了。
阳光下,托汉和扎西在帐篷前面不远处的,平地上剥狼皮。
正在烧火做饭的马明天站起身,对少年盲流说:
“晒克斯你枪法可以吗!我们什么都没有看见,你一枪能把狼打死,天那么黑。”
宋排长说:“瞎猫碰了个死耗子!”
猎取了三批野驴,等把野驴肉都淹制好,驮运到班公湖东边的小山坳中的库房里时。冬天来了,天气冷了。刮风石头跑,尿尿棒子敲,空气吃不饱。
这是形容昆仑山冬季风大、天冷,缺氧的三句形容词。
滴水成冰,哈气成霜,劲风吹过障碍物发出狼一样的嗥叫。
肥胖的旱獭,也躲藏在深深的地洞中冬眠了。
长满厚厚的羊绒的藏羚羊,和披着一尺多长毛的野牦牛,都迁移到了向阳背风的山坳中。连浑身羽毛的候鸟也飞过西玛拉雅山,到印度躲避严寒去了。
可是国境线上的边防军:不能冬眠,二、不能转场,三、不能迁移
他们只能像钢铁铸造的长城一样,镇守在风雪边防线上。
每天照样站岗放哨,巡逻值勤,保卫着祖国的领土。
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三十九度。
扎西说:“过几天会更冷。”
少年盲流全身打了个冷战。
班公湖面上结了厚厚的冰。
由于降温突然,空气稀薄,环境清洁,湖面上结的冰,非常透明。
人站立在冰面上,可以清晰的看到湖底长上来的水草,在水中晃荡。还能看清楚水草之间游逛的鱼群。目光穿过水草和鱼群,看到的是深不可测的黑暗。看一会儿深不可测的黑暗,少年盲流心中产生了一种,没名其妙的恐惧。水变成冰,体积会增加很多。
冰面上传来了吓人的“咔嚓!”声。像是滚滚而过的闷雷。响声起处,冰面立刻裂开半尺宽的口子。裂缝一直延伸到,目不联接的远方。
筹粮队的人赶着马拉耙犁,小心的行驶在班公湖的千里冰面上。
耙犁上装载着鱼干,腊候鸟,咸鸟蛋,野驴肉干,还有淹制的昆仑葱和炒面、茶叶等物。
他们要把所有的物资分送到离各个卡仑(哨所)最近的湖岸边。
再由各卡仑的人,用毛牦牛驮运到自己的卡仑。
天黑了,路只赶了三分之一。
他们怕冰封雪冻的湖面上的裂口绊倒马,那样一绊,马腿就有可能折断。
扎西把马喂上料拴到耙犁上。173
少年盲流就着雪吞下几口炒面。
托汉把狗皮褥子,先铺在耙犁后的背风处,再铺牦牛毛毡到狗皮褥子上面。
少年盲流脱了毡筒,皮大衣,钻进了野鸭绒制成的睡袋里。托汉把皮大衣盖到少年盲流的睡袋上。少年盲流捂住皮帽子,把头蒙蔽在睡袋内,很快睡着了。
俗话说:春困、秋乏、夏打盹儿,睡不醒的寒三月。天越冷,人越渴望睡觉。
北极熊一睡一冬,能在睡梦中产下熊宝宝,就是因为北极太冷。
少年盲流也做梦了。
梦见身下的冰面开了一条大口子。他和耙犁上的东西一起,落到了暗无天日的湖底,这里黑暗无比,什么也看不见。可是水草是亮的,像南京城里理发馆门口的灯筒,不停的旋转着。鱼也是亮的,鱼穿过旋转着的水草变成了候鸟,候鸟伸长蛇一样的脖子,像公鹅一样来叼少年盲流的双眼。两个眼珠子被叼出来,掉在水草中,鱼游荡来一口一颗,把少年盲流的眼珠子吞下肚皮。
奇怪!吞到鱼肚子里的眼睛,居然还能看清楚东西了!
他看到鱼肚皮大大的,里面装载着野驴的肠胃和心脏肺腑,还有野驴的肝脏、腰子。
这些内脏在鱼的肚皮内好像水草一样,对!像海中的海带,在水中飘荡、摇晃。马在水草丛中大口的吞食着水草,马肚子变成了汽球一样涨鼓,马像汽球一样升出水面,升向天空。
冷风一吹马冻僵了,冻成了玻璃一样的冰马。
突然一个炸雷,把玻璃一样的冰马,击的粉碎。
少年盲流惊醒了。
他见到马浑身是霜,坐着屁股住后退。
耙犁下的冰面上裂开了半尺多宽的裂缝,裂缝伸向远方。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