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民丰到和田还要穿过于田、策勒、洛浦三个县城,还有很远的路。
当地俗话说:和田三大怪,皮靴不穿背起来,冬天皮帽夏天戴,汽车没有毛驴快。
这里天热、地旱、遍野沙土,光脚板走路确实舒服的很,可是巴扎上的马路上铺了小石子,光脚走在上面烫脚。所以人们赶巴扎--------也就是上街去,要背上靴子,到街上穿上,出街后脱掉。
这里太阳毒的很,夏天戴上厚皮棉帽晒不透,可以保护大脑。
这里大部分路是沙土道,而且风沙多,路上都是软干沙,车轮在上面光转动轮子,不前进,时不时还陷进沙土中去。
这里的毛驴个子小,吃的少,驮的多,压不倒,是公认的实事。
而且耐粗饲、善走沙道。
所以说这第三怪就成了汽车没有毛驴快了。
有人说和田地区家家养驴,人人有驴,个个骑驴,驴比人还多。
具体驴子的数量谁也没有统计过也统计不出来,也许只有天知道。
白克力老板很仗义,送给少年盲流一行三人四头骟驴,公驴去势后的驴叫骟驴。
一人骑一头驴,还有一头驮上她们的行李。
他还让他的小儿子安尼瓦尔,赶一队驴驮垛子货送到和田,也好一路照料少年盲流一行三人的安全。
最让人高兴的是!白素古丽也和他们一道去和田宣传队报到。
有了一位能歌善舞,会说汉语,而且美丽善良的少女,和谁走长途,谁不高兴呢?
她们一行,群驴、数人,晓行夜宿,穿于田,过策勒,越洛甫,不几日顺利到达和田地界。
一路上多亏白素古丽兄妹会语言,认识人,知道路。
几个县城大同小异,戈壁、大漠交替出现。
看到远处有胡杨树梢,树下准有水!水边一定有人家。
村落根据水源的大小而定,水少人少,水多人多,一个自然村从一、二户到几十户不等。
每到一村,村上的人必请求白素古丽给他们唱歌跳舞,白素古丽也是有求必应,舞蹈进行到高潮时,全村男女老少一起共舞。
好在这里很远才有一个村落,村与村之间都是荒无人烟的大漠戈壁。
这里远近距离不讲米,也不讲丈或者里,而是讲几个炮台,好像炮台之间也不统一,大概五里地左右。
有时间要听指路人的口音长短,估计远近?如果声音是:奥、牙、达!说明路不远。
如果说奥、牙、达时声音拖的很长,就代表距离就很远了。简单地说距离的远近是与说这个词的音调的长短有直接关系的。
那时的和田城比东面的四个县城都要大,有四条主要街道,成井字形排列,四个十字路口。
井字的中间是个有近百亩地的大果园,果园里面有桃、杏、李、果和葡萄树,还有人行道和水渠。
果园四周,围了一圈铁丝网,是防牲口进去的。果园四面有四个栅栏门,供人们进出。
围着果园的四条街,北面是行署衙门,警局,驻军营房。都是坐北、朝南,高墙、厚壁,深院、大宅门。
东面是学校,粮库和广场。都是矮墙、大院、视野宽,高屋、大房,独领风骚。
南面是商行、钱庄,店铺林立,人来人往,吵杂之声不绝于耳。
西面是旅店、饭馆、酒楼、理发店,也是人来人往,满街飘香。
西关十字一角,是一座高高耸立于天际的清真寺。清真寺的唤经塔上,定时传出阿訇高亢、洪亮的召唤声:“安拉---------!”,召唤穆斯林们定时祈祷,净化自己的灵魂。
当然清真寺门前的广场上,也是男人们在传统节日--------库尔班节和肉孜节时,跳刀廊舞蹈,庆贺盛典的地方。
安尼瓦尔赶着驴队,带着伙计,到货栈交货,易货,做生意去了。
少年盲流,瑞英姐和伤还没有痊愈的刘玉保跟着白素古丽,来到了和田宣传队。
宣传队住在学校里的操场主席台旁边的一个小院内。远远就听到里面传出来,各种乐器声;有手鼓声、热瓦铺声、都他尔声、冬不拉声、那义扎声,还有男女歌声和欢笑声。
俗话说:一鸟入林,百鸟住声,真是一点也不假?
热闹欢乐,充满歌声、笑声、乐器声的小院,见门口进来三个佰生的汉族青年男女,所有声音嘎然而止。
院里变得静悄悄,院中每个人的双眼,都望着门口的佰生人。
目光中流露出询问、不解、友善和好奇的眼神来。这是因为这是个纯维吾尔族的少数民族学校,他们不懂汉语,也很少见到汉族请青年到他们学校来玩。
白素古丽从操场那边的校长办公室跑着,来到了舞台边的宣传队员们住的小院门口。
她扭头和少年盲流三人用汉语说:“你们先等一下,我给宣传队的人解释下你们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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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用温柔细语的维吾尔语,向院内的其他人,说了许多话。
这些人好像明白了这三个人的来历和身份。
有二个和白素古丽差不多大年龄的女孩,上前接过瑞英姐手中拿的包,簇拥着瑞英姐进到了东头第二间房中去了。
少年盲流和刘玉保被一个怀有敌意眼神的男孩,领到了西头的房间,直到白素古丽用维吾尔语严厉的指责了那个男孩,那个男孩才露出一点生硬的微笑。
后来才知道那个男孩是白素古丽的未婚夫。
瑞英姐和白素古丽去了校长办公室。
回到宣传队的小院,瑞英姐婉言谢绝了白素古丽和宣传队那两个小姑娘的挽留,执意领着少年盲流和还有腰伤的刘玉保,坐上街头出租的毛驴花车,来到西街的绿洲饭店位住下。
第二天上午,白素古丽来到绿洲饭店的二楼,找到了瑞英姐,二人悄声嘀咕一会儿。
瑞英姐就喊:“水娃你过来!”
少年盲流进到瑞英姐的房间问:“姐,有什么事吗?”
瑞英姐说:“你跟白素古丽到南关大十字去,找永盛商行的杨掌柜。就说我们要采购二千斤和田羊脂玉山料,用黄金付账什么价?用银元付账什么价,一定要想办法见到他们东家,把你的枪带上,可以悄悄的告诉大掌柜,我们有这个。”
少年盲流是受过蒋委员长思想教育的人,心中已经明白了一半。
永盛商行坐落在南关十子西北角,门面朝南的是百货商店和百货批发部。
门面朝东的是玉器玉料行和金银行,还有典当行。
南面人来人往,人头涌头。
东面店面冷清,但来的都是肥头大腹的巨商大贾。
二面店面的后门都通向一个院落,院落另外还有前后门。
整个院落有八亩多地,院中树木葱茏,花香草绿,曲径通幽,回廊相联。
少年盲流西出阳关时已经换上便衣,到了民丰白克力的骆驼店后,又换上了白叠子大布做的粗布衣,再头戴一顶丝线绣的二号小花帽。看着不像一个有钱人好像商队的赶驴小子。
加上个小脸黑,身子瘦,整个一放驴娃子。
他要不是白素古丽领进门,早就被柜台后的几个伙计抬着,扔到大街上去了。
他进门后大模大样的坐到椅子上,伙计只给白素古丽一人上了茶,没理少年盲流那个茬。
因为白素古丽在宣传队演过节目,看过节目的人都认识这个小美人。
而没有人知道麻四爷的卫士来到了金玉店里。再说和田人谁知道麻四爷算老几!
听到他要找掌柜的,一个维族伙计进到后堂喊出一个汉族打扮的人,他问道:“这位小兄弟找掌柜的有什么指教,我就是小店三掌柜。”
少年盲流说:“我想进点山料,羊脂白,什么价?付黄金什么价?付银元什么价?”
三掌柜问:“要多少?”
少年盲流拉他到墙角附身小声道:“二千斤。”
三掌柜一惊说:“真的?假的?”
少年盲流扒开衣服露出怀中的短枪给他看,:“我们还有这种货。”
三掌柜又一惊说:“你跟我来。”
二人来到后堂,穿过后门,来到一间厢房套间。这个套间的外间有沙发,滕椅,太师椅、茶几、方桌,衣帽架。还养着几盆名贵的花草。73
三掌柜进到里间,请出了大掌柜。
大掌柜清瘦高挑个子,细眉顺眼,戴一付金丝边眼镜子,穿一身浅灰色和田产绸衣,有三十多岁。但是显的老成、持重、很有城府。
他出门慢步走到太师椅旁,坐了下来,端起三掌柜献上的茶,吹了二口,没有喝。
他抬起下巴一摆,示意三掌柜和门口的伙计出去。
三掌柜和伙计知趣的退出客厅关上了门。
大掌柜抬头端详了一阵少年盲流,起身进到里间,他扭身向外招了一下手。
少年盲流起身轻手轻脚进到里间,里间三面是桑木柜子。
临窗放一张大木床,床上是铺盖。房子当间放二张宽的大写字台,写字台前各放一把皮转椅。
大掌柜指了指前面的皮转椅,少年盲流坐了上去,他自己坐到了后面的皮转椅上,他又端详了一阵少年盲流说:“讲。”
少年盲流说:“我们要进二千斤和田羊脂玉的山料,想知道用黄金付账什么价?用银元付账什么价?用这个付账什么价?”
他拔出怀中的二十响盒子炮放到桌上。
大掌柜拿起盒子炮反来复去仔细看了看,又说:“讲实话。”
少年盲流又说:“我们要进二千斤和田羊脂玉山料。想知道用黄金付账什么价?用银元付账什么价?用这个付账什么价?”
大掌柜抬头,又端详了一阵少辛盲流说:“让你讲实话,这二十响是麻四爷的枪吧?”
少年盲流抓起枪,站了起来,大掌柜举起手中的弹夹递了过来说:“把子弹装上,回去吧,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少年盲流本想举枪打对方。
因为他认出了麻四爷的盒子炮。
可对方确实棋高一着,当着他的面,而退了他枪里的子弹,他却没有发现。
真是高手!什么都没有问他就知道我想干什么。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是来打听玉料价钱的还是来拿枪吓唬人的。
还是来干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的!
真是碰到了高人。
少年盲流别看个子小,长的黑,穿着朴素,但也是在山丹打过仗,南京受到蒋总司令教训,西出阳关走过西口外的主。
自然知道大掌柜说出话的分量。
他乖乖的收起枪,放入怀中,拉了一下衣服下摆。
少年盲流的二个脚跟一碰,举起右手向大掌柜的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然后转身,走出里间,来到客厅门口,轻轻的拉开门走了出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