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青心里对这几个契丹人有些鄙夷,原来在他印象里草原上的汉子都应该是崇尚勇武的耿直汉子,没想到这几个家伙却如此的卑劣。西市人多路堵,三人再急也无法跑得多快,反倒让一群衙役越追越近了,不过总算还是让他们跑出了西市门口,余青和吴潇潇还在踌躇着往哪个方向跑,贵公子却道:“跟我来!”
贵公子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当然熟悉路况,七拐八绕的就拉开了与追兵的距离,到了一条巷子,贵公子停了下来,左右看了看,指着旁边两人高的围墙道:“能上去吗?”
余青不答,却看向了吴潇潇,吴潇潇不屑的哼了一声,一纵身就跳了上去,余青和贵公子自然更不在话下了,三人悄悄躲在院墙里面,听到外头的脚步声远去,才松了一口气。余青打量着周遭的景物,发现这是一处后院,奇怪的是他依稀觉得有点眼熟的感觉,只见有入目处红楼绣阁,雅致的窗棂上雕着花卉,可见是女儿家的住所。
贵公子显然是这里的熟人了,他瞅了瞅地势,一下子翻到一座绣楼上,竟然敲起了窗户来,边敲边道:“雅姐,在吗?”
余青一听他这称呼才醒悟过来,这里可不就是百花轩么,没想到一阵瞎跑,竟然闯到这地方来了。果不其然,窗户吱呀一声开了,露出一张洗尽铅华的美丽脸盘来,正是跟余青有过一面之缘的雅姐,她看了一眼窗外的贵公子就笑骂道:“你这小子,怎的好好的大门不走,也学那鸡鸣狗盗之徒,走起窗户来了?”
贵公子嘿嘿一笑,道:“雅姐莫怪,这不是事从权急嘛,我这是被人追赶得走投无路了,正巧路过雅姐的地方,才来寻些庇护。”
雅姐不由失笑道:“哎哟,这话听着还真是新鲜,长安城里竟然还有能把你林公子逼得走投无路的人物?”
林公子呵呵一笑,也不理会她的调侃,道:“雅姐别让我们站在这里吹风啊,我还有两位朋友跟我一道呢,就在下面。”
雅姐的眼光这才往下面扫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有点尴尬的余青正跟她招手示意,她稍微惊异了一下便恢复了常态,朝余青和吴潇潇微笑示意,然后对林公子道:“我让人下楼开门吧,大白天的爬窗户可不像话。”
很快就有丫鬟开了门,雅姐也没讲究太多,直接将他们请进了自己的闺房,吴潇潇一路打量着,只觉得这地方有些让她奇怪的感觉,却又说不出奇怪在哪里,处处装饰精美,可却透着些暧昧味道。等近距离看到雅姐的一瞬间,她不禁呆了呆,同是女人,她虽然知道自己长得不差,可跟这雅姐一比较起来却让她生出了一丝嫉妒的感觉。这女人美自然是极美的,难得的是那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的动人风情,却是吴潇潇怎么都学不来的。
雅姐看了余青一眼,道:“原来邵公子和林公子是旧识了啊。”
“你们认识?”林公子和吴潇潇同时脱口而出。林公子只是有些意外,吴潇潇的语气却是带了些隐隐的敌意。
余青咳了一声道:“这个……上次来百花轩跟雅姐有过一面之缘。”
“哦……”林公子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脸上隐有笑意,大概以为余青也是喜好风月之人。而吴潇潇却是恍然大悟,原来这地方是一座青楼,那这雅姐怕也不是什么良家妇人了,难怪她身上总是散发着那种要命的妖媚,吴潇潇心里仍然带着一丝不甘,恨恨的想到,有这样的狐狸精伺候,怪不得这世上的男人都爱上青楼鬼混。
雅姐心思剔透,却看不出余青和吴潇潇是什么关系,情侣也不像,兄妹也不像,不过一看吴潇潇眼中的敌意她就恍然了,怕是这个小妮子喜欢这个男子却还没有挑明吧。
这时林公子开口道:“原来兄台姓邵?”
余青犹豫了片刻,便道:“在下邵杰。”他在京城当中颇有些对头,在没摸清对方的来历之前也不想透露真名,索性顺着雅姐的介绍将错就错。
林公子笑道:“哦,好名字,我叫林艺,方才得见兄台身手不凡,又是满腔血勇,为我汉人出头,实在佩服至极,所以才冒昧出手,实在是想结交兄台这样的英雄人物。”
余青有些惭愧,要不是吴潇潇淘气,非要赶鸭子上架,他是多半不会上去作这意气之斗的。
雅姐刚刚从丫鬟手里接过茶壶走过来,听了这话,不禁笑道:“看来我今日错过了一段精彩故事咯?你们定要说与我听听才是。”
林艺看起来与她极是熟敛,便为她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番西市上发生的事情。雅姐善于交际,她巧笑嫣然,不时穿插几句,把气氛弄得如同老友相聚一般,就连吴潇潇也去了敌意,展露出笑脸来。
雅姐笑了一阵,突然对林艺道:“林公子最近是不是很忙啊,很久都没有来我们百花轩坐坐了,柳儿姑娘可是每日都望穿秋水的等候着你这负心人啊。”
林艺饶是风流惯了的人,此刻在新结识的两位朋友面前也不免有些尴尬,只好勉强笑道:“这个嘛,实在是因为我年纪也不小了,家父对我期望颇多,我也不好如同往日那般游手好闲了。”
“哦,”雅姐点头笑道:“怕是统领大人想要你快些成家,好继承父业吧。”
林艺嘿嘿笑了两声,端起了茶碗不答话了。
余青听了他们一番对话,对林艺的身份有了一点了解,这位林公子的父亲多半是禁军的官员了,因为十二卫府军并无统领一职,只有禁军才设统领,不过五万禁军当中大大小小的统领不下十数人,他父亲的官做到几品那就不得而知了。
被问及身份时,余青早就想好了对辞,将吴潇潇的身份如实相告,自己却被说成了是吴家的一个小小家将,负责护送吴潇潇而已。
又聊了一阵,发觉天色已经不早,估摸着百花轩也要开门做生意了,三人不是来寻花问柳的,再多逗留就不太合适,于是纷纷起身告辞。出了百花轩,林艺发现自己两个随从早就等候在了那边,不禁苦笑,他对余青道:“在下有些家事,不得不与两位告辞了,不过今日与邵兄一见如故,明天得暇定然要来拜会。”
问明了余青住的客栈,林艺就匆匆离去,余青自当他这番话不过是客气,也没放在心上,便与吴潇潇往客栈回转而去。谁知第二天一早,这个林艺还真的找上门来了,他一见余青就笑道:“走走走,昨日聚散匆匆,未能尽兴,今日让我做个东道,好好喝上一杯。”
余青对他也有些好感,欣然应下,吴潇潇虽然不喜,但却没有理由相拦,她又不想去凑这些大男人的热闹,于是脸色不豫的扔下一句“懒得理你们”就把房门重重一关。
余青被她莫名其妙的摆了一回脸色,大感无趣,林艺却在旁边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悄悄道:“看来你家这位小姐很难伺候啊。”
余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还是扮演的吴府家将的角色,也只好报以苦笑。
林艺也算是京城的公子哥了,就算他不算纨绔,但酒色二字总是免不了的,他领着余青轻车熟路的来到了一家装饰华贵的酒楼。进了包厢,余青才发现今日被邀请的竟然还不止他一人,一看座上四五个年轻人,都是二十郎当岁的模样,有两个还是身穿禁军官衣的,一见林艺就嚷道:“大清早的叫咱哥几个来喝什么酒,快些快些,我还是拣空悄悄溜出来的,等下还得回去应差。”
林艺大笑道:“几位哥哥莫要抱怨,今日是特地为你们介绍一位少年英雄。”
几人早就看到后面的余青了,只不过余青身上穿着寻常,他们还道是林艺的跟班,这下听林艺这么一说,才站起来道:“这位是……”
林艺笑道:“哥哥们想必听说昨日耶律别鲁那鸟人吃瘪的事情了吧。”
几人眼睛一亮,道:“莫非就是这位兄弟的手笔?”
“正是,”林艺哈哈大笑,十分得意。
“好!打得好!”一个穿着禁军官服的青年看向余青的眼神立刻不同,走过来勾了余青的肩膀,豪爽的笑道:“就凭这一点,我王宗伟也要交了你这个朋友。”
这些青年对契丹人的嚣张早就看不过眼,却一直没有机会可以出口气,耶律别鲁的身手高明是一个原因,而这些公子哥的身份容不得他们随心所欲,如今契丹国力强盛,虽然没有人愿意承认,但心里却都知道,真要是两国交战,以大齐如今的境况恐怕难以招架契丹的铁骑了,所以这些官宦之家尤其害怕惹祸遭罪,严令自己的儿子不得在外面挑衅那些契丹贵族。但都是年轻气盛的年岁,他们哪里乐意看那些契丹人在汉人的地方撒野,有人出头教训这些蛮子,他们当然是拍手称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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