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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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分宾主落座,杨高又迫不及待地问道:“马主任,能和说下我奶奶的事么?拜托了。”他现在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气,憋得他连呼吸都十分的困难,眼泪不停地在他的眼眶里打转。

    马福来吱溜喝了一口烧酒,叹了口气道:“说起来,那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啊”

    杨高急道:“我记得老猫走的时候给我奶奶留了三万,而且我每月都有寄钱给奶奶,为什么奶奶会这样”

    马福来奇怪道:“你每个月都有钱寄给你的奶奶?”

    “是啊,因为在工作的地方基本钱用不上,所以我把我所有的钱都寄回来了。”

    “这就有点乱了。不过你怎么做的我不知道,我只说我了解的情况,好不好?”

    杨高深吸了口气,点点头。

    马福来低着头,面色沉重,突然挥手道:“大家吃菜,吃菜,别客气啊。”

    杨高差点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幸好马福来叹了口气,接着道:“哎,那三万块钱,老猫确实把钱给你奶奶了,可是你奶奶临走的时候又把钱放在你包里了”

    杨高呼的站了起来,道:“我没有。那天我帮奶奶去银行存了钱,把银行卡和存折都放在了奶奶枕头里,奶奶说这些钱留着,以后万一我读书了,就拿出来给我当学费用,又怎么会把钱放在我包里。”

    马福来道:“你包里没有银行卡或者存折?”

    杨高道:“肯定没有!”

    马福来皱眉道:“这就奇怪了。”

    刘宇道:“杨高,你坐下,先听马主任讲完。”然后转头对马福来道,“请接着说。”

    马福来道:“杨高走后,刘珍也就是杨高的奶奶,去镇上儿子杨彦栋那里住了几个月,记得刚开始的时候刘珍还面带笑容,后来听说婆媳不和,在儿子家过的很苦,就又搬回了村里来居住。

    杨彦栋这人是个妻管严,婆媳闹翻后,就基本上不来村里,有时就是来了村里也不去母亲家看看。

    后来就有流言起来,说老太太可怜,生了个儿子没本事,被媳妇管住,住儿子家被当老妈子使唤;捡了孩子本来想老来有个依靠,结果就每年就过年的时候才回家几天,有个病痛什么都没得照顾,而且那孩子只是在外面做小工,自己都吃不饱,从来不寄钱回家”

    杨高激动的全身发抖:“这些话是谁说的?”

    刘宇道:“你先坐下,我们都明白你的孝心,真相只有一个,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杨高看着刘宇鼓励的眼神,只想扑在刘宇怀里大哭一场,但是咬着嘴唇红着眼眶坐下,道:“马主任,听见这些话,我奶奶怎么说?”

    马福来又喝了口酒,道:“刚开始前一年还说你的好,会辩驳,但是记得好像是四年前的正月里,你刚走没几天,杨彦栋带着老婆李娟和女儿回家,好像说你奶奶有些私房钱,想让你奶奶拿出来,你奶奶不肯,双方情绪激动有了推推搡搡,雪天路又滑,你奶奶摔了一跤,把腿摔断了,在医院和镇上住了小半年,后来回村里就发现她好像精神方面有些问题,老是吃吃的笑,之后就发现她得了微弱的老年痴呆症。

    这次杨彦栋总算每个月拿出了八百块钱,请了个外地女人来照顾她,那外地女人手脚还算勤快,大家说这次杨彦栋总算还有点良心。

    就这样到了今年开春,那外地女人跟着自己的老公到了城市打工,而杨彦栋也迟迟没有找另外的人来当保姆,刘珍的生活就陷入了困顿,从二月份到四月份三个月时间,我实在无法形容一个有轻微老年痴呆的老人独自是怎么活过来的,尤其是四月份的时候,我们村里人晚上都不敢出门,要是半路碰见了你奶奶,真的会吓个半死。

    就这样,你奶奶还是在两个多星期前死了,死的时候好像是四月六号,隔壁邻居家彷佛听到你奶奶隐隐约约在叫你名字,声音幽幽的,很是渗人。

    一连好几天,天气都很好,可是你奶奶一直都没有出门。我怕有事,我就叫了几个胆子比较大的人撞门进去,才发现你奶奶已经死了好几天,按照这情形,可能是饿死的。”

    杨高悲声叫道:“奶奶。”眼泪滚滚而下。

    这时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在寂静的环境下更显得清晰。

    众人一惊,小马过去开门,叫道:“马大哥。”

    马建军朝他点点头,向屋内走去。

    杨高看到马建军手里捧着的骨灰盒,彷佛心有灵犀一般,跑过去接住,却只是呆呆的看着,脸上又奔出两条小溪,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马福来伸手给马建军递烟,点头哈腰地道:“马兄弟,你来了,抽根烟,饭吃过没?要不要再来喝酒。”

    这个马建军可是上次镇长看见都要陪笑脸的人物,自己即使不奢望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却是千万不能得罪的人物。

    马建军伸手接过香烟,朝马福来笑了下,对楼海青道:“你让我调查的事情基本上查清楚了。”从手里拿出一只手机来,打开道:“我查过银行记录,杨高确实把每个月所有的钱都汇了回来,银行卡账户也是在他奶奶的名下,但是每次钱却是这个男人或者这个女人来领走的。”

    马福来凑过来看了下马建军手机里的视频,道:“这个胖女人就是李娟,另外这个有点凶相的男人是她弟弟李东兴,在县城里放高利贷的,很是有点势力。”

    马建军道:“综合以上的信息,简单来说就是李娟和他弟弟侵吞了杨高寄给他奶奶的钱,而且还放出流言污蔑杨高,因为杨高奶奶有微弱的老年痴呆,加上每逢过年时李娟故意将老太太弄的很整洁,房子也故意修葺过,所以杨高一直没有发现奶奶的困难。”

    杨高站起,眼睛变成了两把锥子,盯着马福来道:“我以前给其他亲戚邻居拜年的时候,他们都说奶奶生活的很好,只是因为在农村住惯了,而且说房子是因为是和爷爷一起建造的,才不愿去镇上,还说杨彦栋和李娟对她都很好”

    马建军无奈地道:“李娟年前都有礼物塞给他们的,而且李东兴放言谁敢乱说话就点火烧谁家房子,前有礼物拿,后有威胁,萝卜大棒齐下,谁敢来做这个出头鸟啊。

    我虽然不知道马兄弟的具体身份,但肯定不是普通人,所以才敢和你们说真话。李东兴手上有大约有二十个手下,如果你们抗不了,就算了,反正人死不能复生,为了死人把自己也搭上去,那就更不值得了。”

    钱鸿儒站起道:“走吧。”

    马福来愕然道:“这么快就走了?先吃了饭再走吧。”

    钱鸿儒道:“肚子都气涨了,还吃个鸟饭。”

    陆一峰却没动,只是看着杨高,道:“杨高,你怎么说?”

    杨高的视线没有离开奶奶的骨灰盒,声音很低沉,道:“如果没有奶奶,也许我早就在那年冬天冻死了。

    在我没有饭吃的时候,只有奶奶给我饭吃;我没有衣服穿的时候,只有奶奶给我衣服穿;有时候我挨了揍,在基地里受了委屈,只要我想起她,心里就不会太难受,因为我知道我还有家,还有亲人,只要我回到家里,奶奶就一定会安慰我,照顾我。

    我在基地里小心翼翼,不敢犯丝毫的错误,就是怕失去那么好的待遇,以后就不能给奶奶每个月寄钱,不能让奶奶过上好生活。

    每次汇款的时候,都是我当月真正的幸福时光,我就在那里幻想;奶奶在用我的钱去买好东西吃,买好衣服穿,想到奶奶脸上开心而自豪的笑容,我就觉得我好幸福,因为我终于能够回报我最亲的奶奶了,我让我奶奶过上了衣食无缺的生活。

    这些幻想让我做梦的时候都会笑醒,而基地里所有的汗水和屈辱都幻化成了为了奶奶幸福而必须付出的代价。

    可是现在”杨高用肩膀处的衣服擦了下眼睛,道:“现在虽然我不能给奶奶幸福,但是作为她的孙子,我至少要去给她讨回一个公道。”

    众人一齐站起身,钱鸿儒又道:“走吧。”

    马福来激动地道:“说的好!小马,你去开车,带他们去李娟家。要不要我叫几个乡亲们一起去?”

    刘宇不卑不亢地道:“谢谢你的好意!小马陪着我们去就好。”

    马福来送众人上车,看到汽车走远,才回到屋里坐下,把酒喝得嗞嗞响:“好你个李娟,竟然放言要和我竞选下一届村主任,平时仗着自己有钱和混黑社会的弟弟,嚣张跋扈,用鼻孔看人,这次遭报应了吧,哈哈!”

    车内气氛很是沉闷,幸好只是半小时之后,便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镇边小山上一座三层的欧式别墅,前后花园,两个车库,门口竟然还有保安站岗。

    看着宏伟壮观的别墅,再想到奶奶低矮破旧的泥瓦房,杨高只觉胸口中有一团火在烧。

    钱鸿儒等杨高下车后,朝刘宇和马建军使了个颜色,马建军当即点头,刘宇却是微微一迟疑,终于也点了下头。

    钱鸿儒对小马道:“你在这车上等着就好。”

    小马本来兴致盎然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撇撇嘴道:“你们请我进去,我还不乐意呢。”

    那保安大概四十出头,看到一个少年捧着个奇怪的盒子过来,身后还跟了三个人,大为奇怪,喝道:“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手里捧的是什么东西?”

    杨高对着大门,彷佛没有看到前面的保安,声音空空洞洞,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我找李娟,这个房子里少了样东西,我给她拿过来了。”

    保安“噢”了一声,刚想向屋里通报,只觉得少年身后的年轻人眼神好奇怪,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年轻人突然开口道:“开门,带我们去找李娟。”

    保安马上拿出了钥匙开门,他只觉得能够听从年轻人的话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兴冲冲地道:“他们现在在二楼棋牌室打麻将,我带你们上去。”

    穿过花园,打开内门,进入了大厅,保安带他们上了二楼,来到了一间房间前,开心的对着年轻人道:“就是这里面了,嘿嘿。”

    年轻人道:“你做的很好,现在你去镇上,随便找一家旅店,住进去,一觉睡到天亮,醒来后就把见过我们的事情全忘了。”

    保安点点头,嘿嘿地傻笑着下楼走了,不久就传来摩托车发动和远去的声音。

    楼海青看着脸上挂着淡淡微笑的陆一峰,心里却闪过了一丝寒意,如果他对我做了什么事,或者问了我什么话,最后只说一句把刚才的事情全部忘掉,是不是自己就会认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时杨高敲了敲门,里面好像有人骂了一声,门猛地打开,出现一个满脸凶相的年轻人,看到捧着骨灰盒的杨高,道:“我操,真他妈晦气”话还没说完,只觉得左脸一痛,整个人已经向后飞了起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里面传来一阵喝骂和椅子拖动的声音,等杨高等人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站起了三个人,一个去扶倒地的混混,另外两个拿出两把匕首来。看桌子上的扑克和钱,这四个人刚才应该在这里赌钱。

    那倒地的混混吐了口带血的唾沫,骂道:“他奶奶个熊。”刚站起看到随后进来的楼海青,顿时忘了疼,露出色咪咪的眼神,道:“如果这小妞能陪我一晚”

    话又没等他说完,只觉得右脸一痛,又挨了杨高一脚,只是这次比上次更重,飞起来头撞到了墙上,掉落后眼睛一翻趴在地上昏了过去。

    边上三个年轻人变了脸色,杨高这一脚彷佛也踢在了他们脸上,刚才他们只看见杨高的脚微微一动,同伴就倒了下去。

    人的动作怎么能那么快?!

    钱鸿儒眼里也闪过一丝诧异,刚才杨高踢腿的力量,准确度抑或是爆发力都远远超过了以前的水平。

    他却不知随着杨高奶奶的死,一直禁锢着杨高能力的封印终于被仇恨撑碎,世界上最能让人改变的东西有两种,一个是爱,另一个就是恨。

    这时才里屋传来一个公鸭般的嗓音:“吵什么吵,如果害的老娘输钱,就把你们手指都砍下来。”

    里面门一开,钱鸿儒看见了半个人。

    那半个人一侧身,从里屋出来后,钱鸿儒才发现原来是这是一个胖女人。

    钱鸿儒以前也见过胖子,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胖的。马建军也胖,钱鸿儒和他一起喝酒时有时回叫他马胖子,可马建军和这个女人一比,简直苗条地可以去参加模特大赛。

    这哪里是个人,简直就是一坐肉山。

    这胖女人却偏偏还画着浓妆,烫着卷发,裙子下面的水牛腿还穿着黑色丝袜,箍出一道道肉环来。

    胖女人身后又出来三个男人,其中两个三四十岁,最后是一个奴颜婢膝,佝偻着腰的小老头。

    杨高看着面前的胖女人,道:“李娟,我寄给奶奶的钱是不是你们拿了?”

    那胖女人看了眼杨高,又打量了他身后的钱鸿儒,陆一峰和楼海青,感觉就钱鸿儒身材强壮些,可能有点扎手,但屋里十几个打一个,难道还怕打不过。

    胖女人从边上拉过一条椅子坐下来,从里屋走到外屋就让她有点气喘,用兰花指从怀里掏出一块香喷喷的手绢来,轻轻擦了擦额头,钱鸿儒只觉得自己的胃一阵翻江倒海,简直比一般的异能精神攻击还要难受。

    胖女人终于把手绢收了回去,慢条斯理地道:“呦,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我儿子回来了,怎么一进来就打人呢?还讲王法不讲啊?”

    杨高道:“李娟,我是奶奶的孙子,却不是你的儿子。你什么时候把奶奶当成你自己的母亲,你什么时候叫过她一声妈?你是不是拿了我给奶奶的钱,还虐待她,结果让她饿死了?是不是?”说到这里,杨高的语音又带了哭腔。

    李娟捏着兰花指:“呦呦呦,别哭别哭,妈妈给你糖吃噢,呵呵。

    你说了拿你的钱,虐待老人啊什么的,要拿出证据来,现在是法制社会,我们办事要讲究证据。我告诉你,儿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不然我可以告你诽谤哦。”

    杨高咬牙切齿地道:“银行录像显示都是你和你弟弟李兴东拿的钱。杨彦栋,你如果还是一个男人,你说,我说的是不是事实,你任由母老虎欺负自己的母亲,你对得起养大你的奶奶么?”

    缩在李娟背后阴影里的小老头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

    李娟冷冷一笑,道:“杨高,我和你说,话不能乱讲。”

    杨高大声道:“你做得,难道我连说都说不得吗?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李娟一拍桌子,也大声回应:“我如果是你,我绝不会半夜闯到这里来。”

    “你不是我,像你这种冷血动物,根本体会不到失去亲人所受的痛苦。”

    李娟收敛了怒容,摇摇头叹息道:“你今天真不该来的。”

    杨高眼中冒着红光:“可我已经来了。”

    “你要来,可以来,可是你如果想走,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杨高等人身后哗的出现六个手里拿着砍刀的小青年,恶狠狠地将众人之前的来路牢牢堵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