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文教授家，天色已晚。文教授把忽兰让进屋子。
屋子里，文正和古忠起身。忽兰笑灿灿地望着文正和古忠。文教授看了看忽兰的表情：“原来你们认识呀。”忽兰说：“是的，老师，这个叫古忠的我们是认识的。”文正拍了一下古忠的肩膀：“古忠，看来你到南徐比我的名气还要大呢。”古忠笑了。文教授说：“认识就好，故友重逢是喜事呀。思雅，这一位是我的侄子，咱们看的那个养殖场就是他开的，叫文正。”忽兰冲文正点下头：“你是企业家了，文老板，你好。”古忠说：“思雅，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我给你的手机号，你怎么没有打呢？”忽兰笑到：“我一个穷学生，哪能用得起手机呀。”文正说：“穷好办呀。找哥哥我呀。哥哥我现在穷得就剩下钱了。”忽兰笑到：“这话这么耳熟呀，该不会是哪个电视剧里的吧。”忽兰正笑着，手机铃声响起，她朝文正举起手机晃一下，又纵声笑了起来。古忠说：“文正兄，敢情这小丫头耍弄咱哥俩呢。”文正说：“别这么说，你这次和思雅小姐有缘相见，还真有点戏剧性呢。思雅，快坐下来。到我叔叔家，也就是到了我的家。坐下吧。”忽兰在接听电话：“嗯，她叫岳芳，你们收下她，把你们培训中心的知识都教给她吧，什么音乐，电脑，幼儿园知识，等等，她愿意学什么你们就教她什么吧，到时候我给你们结账。”文正说：“听张小姐的口气并不像没有钱的人呀。”忽兰收起手机说：“钱，对你们是一个数字，对我也是一个数字，打工，搞家教，搞勤工俭学，我挣来的钱，自己知道怎么花销。岳芳，是我要去实习的一个叫梨花湾的第一书记，是王社王书记的老婆，一个下岗女工，要学知识，咱能不帮她嘛。”文正看一眼忽兰，猛地一拍脑门：“王社？知道了，我知道了，王社这小子，有你这个红颜知己，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他现在还在梨花湾？”忽兰有些惊诧：“怎么，文老板和王社也很熟悉吗？”古忠笑到：“当然熟悉了。当年我们年轻时，王社和我，还有文正哥的妻子是一块到北京参加过创作笔会的，算是文友吧。我和叶子一直联系着，只是没有想到上一次王社去山城时会找我。叶子约我来南徐发展，我来了好几天了，文正哥待我真不错，南徐市给我留下的印象也不错。”文正笑到：“说了半天，我老婆叶子和你还有王社当年都是在一块舞文弄墨的朋友，幸好我也是作家，于是也有了和叶子这一段孽缘。”文教授有些生气了：“正儿，你这是怎么说话呀。叶子可是个好女孩子，你一定要珍惜人家。来，思雅，快坐下来。我这个侄子呀，当年也是写得一手好文章的，可后来都兴那个什么下海，他也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一身铜臭，满嘴胡言乱语。文正，要不要把叶子叫过来一块吃饭？”文正摆一下手：“不用了，她正忙着酒店的生意呢。叔叔，你明天要去深圳，我过来看一下你，也没打算和你一块吃饭的。我和古忠还有事，你要是没有什么事吩咐我做，我和古忠就先走了。”文教授笑到：“你能有这份心就好了。好吧，你们有事就去忙吧。”文正和古忠走了。文教授说：“思雅，你坐下。你的论文设计我看了，总体上还是可以的。只是在考察地点这一块有局限性。”忽兰说：“嗯。晚几天我再到南徐市去一下，看一些其它乡镇的发展情况。”文教授点下头：“是的，要多走一走，多转一转，论文数据才有可比性和参照性。思雅，你爸妈同意你出去了吗？”忽兰说：“思想工作还是能做得通的。我想先到南徐市去一下，文教授，要不然咱们一块去南徐城郊吧，看一下那里的经济发展情况。”文教授说：“思雅，我要到南方去一下，那里有一个打工妹办的服装厂，好几年前她在我家当保姆。没想到几年过去，她居然真的有了自己的公司，这一阵子总打电话催我过去。”忽兰笑到：“打工妹？”文教授点下头：“是的，挺有志气的。她有时候到我这儿来，也是来去匆匆，可惜你没有机会见到她。最近总是催我过去，说要是我再不去，她就会来这里不走了。厉害吧，我还是主动一点去她那里吧。”忽兰说：“是厉害，住你这里不走了，那是对你以身相许吧。”文教授哈哈笑了起来。
电话铃声响起。文教授拿起电话：“喂，白雪呀。嗯，最近你的函授课程要抓抓紧呀。嗯，是的，獭兔的养殖规模扩大了，这是好事呀。白雪，养殖的事急不得的，要有耐心，慢慢发展。什么，你想到山城来？想来这里发展？嗯，这可是个大事呀。我嘛，还是老样子，正事没干好，外边的课不少。我马上要到南方去一趟，是的。那好，再见吧。”忽兰笑着问到：“那个打工妹？”文教授摇下头：“不，是南徐市的一个上函授的学生，开了一个养殖场。要来南徐，我正准备走呢，她来怎么办呀。”忽兰说：“文教授，这就要走了，有什么需要我照顾的吗？”文教授笑到：“我又不是很老，谈得上照顾吗？”忽兰和文教授相视一下纵声大笑起来。忽兰把怀里的吉它举一下：“那好，文老师，临行前我送你一首歌，祝你一路顺风。你想听什么？丁香花。好吗？”
忽兰一直文教授送到飞机场，告别时忽兰说：“文教授，你多保重吧。”文教授点下头：“好的，你也多注意身体。在农村，生活上人身安全上都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看报道说，农村治安还是不行的。”忽兰笑了知：“别看那些道听途说的报道，我要去的地方好着呢，现在，正是山花就要开了，等到山花烂漫时，那里美得简直就是一幅画。真的，那里不比江南差多少。”文教授说：“还是有差距的嘛。思雅，我能感觉到，你内心有一种乡村情结，好像总是向往着乡村的田园生活，你是不是读陶渊明的诗读多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现实生活很残酷的，现在是市场经济，没有钱是没有办法活人的。思雅，你要现实一些，不要被一些内心带有幻想色彩的世界所迷惑，在你的同学中，我总觉得你和他们不一样，似乎有点……”忽兰纯情地笑了笑：“老师的意思我明白，不和他们一块疯，不和他们一块玩，不像他们一样谈恋爱，不像他们一样毕业后想留在大城市，是吧？老师，每个人的都有自己对生活的态度，是的，我是向往着田园生活，那是我儿时就有的一个情结。那个情结，像一片云，在我的心灵天空越积越厚，现在，真的是挥之不去，其实，我也不想挥去。老师，我不想生活在大城市，很吵，很闹，大人物的勾心斗角，小人物的叽叽喳喳，让人心烦呀。老师，我不是**员，但我真的很向往**要追求的最高境界，那就是大同。我想用我学到的知识，去把我儿时描绘的那个大同世界去变成现实。老师，你不也和我一样，有时候想出世吗？”文教授说：“是的，有时候我也向往着过一种田园生活。你要去实习的地方距我的老家不远，说起来，咱们不能称得上小老乡呢。思雅，不管是出世还是入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世哲学，只是每个人对待生活的态度不同罢了。思雅，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可又觉得自己还该对得起自己的一生，来世一回，我们不需要自命不凡，但总是要干一点事吧。我这次要去的那个厂子，那个打工妹，原来在我家当过保姆，后来去了南方，现在，混成大老板了。她和你一样，真的，思雅，我从你们身上学了不少东西。思雅，谢谢你，有你这么一个好学生，我很开心。”
送走了文教授，忽兰回到南徐市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忽兰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上，走在灯火辉煌的街市上，走在小商小贩的哟喝声此起彼伏的夜市上，最后，她走进了一家霓虹灯闪烁的咖啡厅。忽兰从咖啡厅侍从那里接过一把吉它，这时，传来一声哟喝：“小姐，来唱一首《两只蝴蝶》。”于是，忽兰应了一声拨弄起琴弦。
在忽兰为客人弹唱歌曲的时候，文教授要去的深圳美凤服装厂的办公室里，苗美凤的电脑里也传出《两只蝴蝶》乐声。文教授说：“美凤，最近的生意还好吗？”苗美凤点下头：“不错的。订单不断，很好呀。文教授，你有好长时间没有来了。”文教授掏出烟。苗美凤放下手中的鼠标，一把夺过文教授的烟。苗美凤嗔到：“文大哥，你不要抽烟了。”文教授深情地望着苗美凤。苗美凤尴尬地笑了笑。文教授笑到：“美凤，你刚才叫我文大哥？”苗美凤也笑了：“不叫文大哥叫你什么呀，叫你小弟，你不小了嘛。五十岁的人了嘛，在俺们梨花湾，都有人叫你文大爷了。”文教授说：“美凤，对你说过好多次了，你不要说‘俺’，要说‘我’，俺们就是我们的意思，你要学着改一下。”苗美凤点下头：“是的了，俺的文大教授，是不是嫌俺是老土了。”文教授摇下头：“乡音难改，有时候我偶尔也会说那个字的。不改也就算了。”苗美凤格格笑到：“这才是我的好教授嘛。你要是嫌我土，我就把你的这个顾问给撤职，再找一个年轻的。”文教授很认真地说：“到底还是嫌我年纪大嘛。”苗美凤走近文教授的身边，捉起他的手说：“老文，没有你一步一步指导我，我一个农家女孩子，哪知道什么市场信息，哪知道什么经商之道。你教我学习文化课，教我学电脑，指导我如何与商业对手竞争，指导我如何参与市场运作机制，是你殚精竭虑把我这个从穷山沟里出来的打工妹一点点培养起来的呀。我的家乡很穷，也很落后，我爹妈死得早，可我做人的道理还是懂得的，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呀。”文教授擦拭一下苗美凤眼角的泪水说：“美凤，别这样说了。再怎么着，我也不能因为培养你造就你，就是为了得到你呀。那样我算什么了呀。美凤，你的意思我懂，我和你不合适的。”苗美凤说：“不，我愿意。你不喜欢我？”文教授：“其实我是很喜欢你的，只是觉得配不上你，没有敢多想。我夫人去世后，那时我对生活百无聊赖，差不多要失去生活的信心了，是你常常陪伴着我，用咱们山村最朴实的语言，用咱们家乡最实在的生活事例感召着我，鼓励着我，使我才有活下来的勇气。美凤，其实，我也是山里走出来的孩子，咱们的老家都在一个城市，说起来，咱们还算得上是老乡哩。当初让挑上你到我家当保姆，也就是因为你和我的乡音一样。后来，你到了南方。这几年，其实，我在心里一直是爱着你喜欢你的。美凤，你真的不嫌我老？我都能当你爸爸了。”苗美凤：“和我大哥年岁一样大嘛。不老嘛。你要当爸爸，以后我就喊你爸爸好了。说呀，是当哥，还是当爸？”文教授说：“你有个和我一样年岁的哥哥？”苗美凤点下头：“是呀。上成人大学时老师讲过，女孩子找男朋友时有恋父情结，这可是恋哥情结呀。我哥呀，他可是我家乡的一个大能人。只要你进了咱们老家的那座城市，没有不知道我大哥的。照现在时髦的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叫黑白两道通吃。不，他是黑白红都能通吃。”文教授用手指勾一下苗美凤的鼻子说：“也像你一样能吹牛皮？怎么，你在短信息上说要回你们老家办一个分厂，要我来给你参谋一下？”苗美凤很认真地点下头：“是的，我想回梨花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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