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叶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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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亮和蔡云听后差点失声喊叫,叶秋生也是小脸一变,脸颊殷红如血,待听到产婆的催促,三人这才随着中年人,飞快的去拾掇柴火,添加热水起来。

    收拾完毕,又等待了一个时辰,可始终仍未有呱呱落地的婴儿哭叫,反而钟曼柔的喊叫一声比一声凄厉,这让站在房门口张亮和蔡云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停地来回走动。

    而叶秋生眼中的狠厉之色又浓了几分。

    不知道什么时候,乌云已经遮住了月亮,冷风突然开始大肆的吹了起来,令等待的几人情不自禁的打个哆嗦。

    秋寒之处,更甚于冬。

    “要下雨了!”蹲在院中正吸着旱烟的中年人突然平静的看着天空说了一句,仿佛是在验证他的话,雷声由远及近滚滚而来。

    一声惊雷在惊悚人的精神后,闪电接至而来,在电光中,张亮和蔡云正站在一处草房下,浑身的鲜血,满脸的疲意,默默的站在屋檐下昂首望天,一动不动,也不顾那正在流淌的血液,一滴一滴地顺着衣服缓缓流下。

    院内笔直站立的一名小孩却面色坚毅的望着闪电纵横的苍天,幼小的身躯上竟仿佛散发着一种难以言明的压抑气势。

    草房内钟曼柔正在产婆的诱导下声竭力斯的叫着,秀丽的脸上满是大大的汗珠,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在黑夜中传出甚远,令整个村庄的灯火都闪亮了起来,很快便有人过来询问,却被中年人挡了回去。

    屋内的产婆不断的念叨着什么,脸上难掩惶然之色,她接产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情,明明看似顺利的事情,可无论她用什么办法,却总是不能成功,眉头不禁深深皱了起来。

    钟曼柔的叫声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大力了,两眼渐渐泛白,没有了一丝神采,嘶哑的声音让人闻之心酸,有一种让人灵魂震颤的触动,门外的张亮和蔡云终于也忍耐不住的互相看了看,但对方的眼中也只有焦急,并无其他。

    在钟曼柔即将昏厥的时候,产婆也难掩疲意的准备放弃,贴着小儿双腿的手轻轻向外一带,却不料一声嘹亮的啼哭声瞬间划破了黑夜,顿时产婆满是疲劳和绝望的脸上瞬间充满了喜悦,而门外的张亮和蔡云也终于把身子转动过来,面向门内,难掩满脸的激动。

    产婆急忙走了出来,向张亮和蔡云恭喜道:“恭喜,恭喜,生了个女孩!”

    张亮和蔡云听后心内顿时放下了悬着的石头,神色间激动万分,转身向天跪下,大喊道:

    “大将军,我们终不负所托,完成使命,让您的血脉传承了下来!”

    产婆和正在抽烟的中年人顿时一惊,中年人更是吓得连旱烟袋也掉在了地上,两人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脸上都现出了苍白之色。

    张亮站起身,也不在意两人有些不对劲的脸色,从怀中掏出了所有碎银,一分为二,分别递于两人,谢道:“今次真是麻烦两位了!不过接下来,只怕还要继续麻烦两位!”

    产婆和中年人见到如此多的银两早就惊呆了,本想谦让,但心内实在是难以拒绝,待听到还有麻烦他们的事情,顿时心中一喜,将刚才那种不好的预感扔在了九霄云外,急忙接过银两,同时谢道:“有事尽管吩咐!”

    张亮沉声道:“今日之事,务必请两位保守秘密,若是别人问起,便请两人托词我家夫人是你们的远房亲戚,只因一时家道艰难,这才来投奔你们,不知两位可否答应在下?”

    产婆和中年人心中微微一惊,心道:“这也太简单了吧!如今虽然也称得上太平盛世,但穷人更穷,富人更富,是千古不易的道理,这些银两只怕能够他们平平安安度过一生之用了,如此大的报酬,只是做这么点小事,又岂有不答应的道理?”想到这里,两人皆是急忙答应下来,声称自会尽心尽力!

    张亮微微一笑,扫了一眼一脸茫然的蔡云,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色,这才隔着门问道:“夫人,你感觉怎样?”

    钟曼柔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只怕暂时再无行动之力了!你且进来说话!”

    房门一动,中年人的年轻媳妇难掩满脸疲惫的走了出来,也不敢看向张亮和蔡云,飞快的走到中年人身边,轻轻站定。

    张亮轻吸一口气,在婴儿的啼哭声中,缓缓走进屋内,见钟曼柔所在床上床下,多有鲜血浸染的样子,心下一惊,抬头看向钟曼柔,果然见她脸色一片灰白,仿佛脱力一般的样子,不由惶恐起来。

    钟曼柔费力的摆摆手道:“我没事!”只是三个字,却仿佛用出了极大的力气。

    张亮低下头,看着凹凸不平的地面,轻声道:“以夫人如今的身体,实在不宜远行,所以末将想出了一计!”

    “你想鱼目混珠?”钟曼柔轻叹一声,缓缓闭上眼睛。

    张亮坚定地道:“正是!末将仔细的谋算过了,即便夫人有风老将军和司马先生的护航保驾,可是也经不起如此的消耗,这才连十分之一的路程不到,我们就已经如此,若是再继续走下去,必无幸理!”

    钟曼柔轻叹一声,道:“你说得对,更何况我今日已经出手,一旦往日仇家得知我的消息,肯定会群起来攻,到时确实不是你们所能挡住的!”

    张亮决然道:“事不宜迟,末将想立刻出发,我已交代好一切,夫人在此安心静养便是!等夫人恢复元气,想来天下虽大,却也无能伤害夫人之人!”

    钟曼柔轻拍几下正啼哭的起劲的婴儿,睁开眼睛,道:“我们叶家欠两位将军的,前途艰险,两位将军还请珍重!”

    张亮猛然转身,不再迟疑,大步走出房门。

    见叶秋生正背负着双手默然看天,张亮身形略微一滞,感觉仿佛面对的不是叶秋生,而是叶大将军,反应过来后失声一笑,走到叶秋生身边轻声道:“公子,保重!”

    叶秋生看向张亮,眼中闪出一抹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光芒,缓缓点头。

    蔡云刚想问什么,却见张亮打了一个手势,顿时一脸迷茫的向马车行去。

    张亮再次嘱咐中年人和产婆道:“万不可提及我们来此之事,更不可提及夫人和公子的真实身份,否则大祸便会及身!切记!切记!”

    两人忙不迭的点头,小心将张亮送出门外,看着马车远去,这才松了一口气,感受着怀中银两的温度,不由心下大定。

    深夜来,半夜走,整个村庄除了几乎临近的人家,根本不知道有马车来过。

    此次张亮和蔡云驾车,再不顾惜马力,四马飞奔向前,一路黄尘滚动,声势骇人。

    行了半日,日上中天的时候,张亮和蔡云胡乱吞了点干粮,顺便让四马吃了点荒地里的野草,然后又是一路狂奔。

    他们现在是与时间赛跑,虽然已经打发了七大侯门中六家派出的高手,但迟迟未现的叶家,和绝不肯善罢甘休的梁帝,仍然让他们如鲠在喉,心悬体内。

    而且,风老将军和司马风到现在也未赶上来,让他们心中不禁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这样四马一直奔行到傍晚,张亮和蔡云这才歇息片刻,顺便让四匹已经累得口吐白沫的白马歇息一番。

    两人无声的吃完了干粮,喝了两口清水,蔡云有些担忧的道:“你说他们会否中计?”

    “这就要看我们能否坚持到西陲了!”张亮放下水壶,一脸的疲惫,已经一天一夜未合眼了,如此奔波便是铁打的人儿,也会有些不适的。

    “驾!”“驾!”~~~

    远处传来的吆喝声,顿时让席地而坐的张亮和蔡云紧张的站了起来,手边的长枪也摆在了随时可以出手的位置。

    “是司马先生和风老将军!”蔡云眼神比较好一点,见到远方马背上的真容后,顿时欢欣雀跃起来。

    张亮也顿时全身松弛下来,这一紧张再松弛,便觉得全身每一处都奇痛无比,忍不住闷哼一声。

    片刻后,满身风尘混杂着鲜血的风老将军和司马风在两人不远处同时跳下了马,只见风老将军一个踉跄后,复又站直问道:“夫人和公子可还安好?”

    蔡云欢喜的脸色顿时一滞,看向张亮。

    这让风老将军和司马风一惊,同时盯向张亮。

    张亮仔细的将他的计划和盘托出,最后看着风老将军有些担忧的面孔苦笑道:“为今之计,只得如此了!”

    司马风沉声道:“这么说,只要我们将这辆空马车送出边关,夫人便可无事了!”

    “可以这么说!”张亮沉重的点点头。

    风老将军拍拍张亮的肩膀,叹道:“惟死而已!但求无愧于心,叶大将军知道此事,不会怪你的!”他知道此事一旦出问题,张亮的责任首当其冲,当然,这个计策成功的话,张亮便是此事的最大功臣!

    “士急马行田!”司马风突然语气清冷的说了一句,“以叶夫人如今的身体,那经受得起长途奔波,张亮你无须有什么压力,此计确实可行,再说我们前行的路上危机重重,或许没有办法的办法就是最好的办法也说不定!”

    张亮感激的看了一向阴沉的司马风一眼,道:“既然两位也赞同,那我们便商量一下,如何突破一路上的重重关卡吧!”

    几人商议一番,确定了行走路线,以及路上的一些应变措施,张亮看着两人染满鲜血的衣服问道:“不知两位与端木琼和王澜一战的结果如何?”

    “嘿嘿!”风老将军白须飘扬,老脸微微扬起道:“王澜欺老夫年老力衰,自以为只要坚持住便是胜利了,却不知道老夫修行的乃是正宗功法,气脉悠长,又岂是他这个修炼邪派功法的阉人所能比拟的!”

    司马风听后眼皮微微一抖,冷哼一声,却不做声。

    风老将军想起这样说连司马风也说进去了,顿时尴尬的咳嗽一声,道:“司马兄却比在下又要潇洒多了,斩杀端木琼后兀自气定神闲,啧啧,佩服!”

    司马风这才脸色好转,点点头道:“风兄过奖了,风兄是外伤居多,在下却是内伤居多,看似潇洒,其实伤的远比风兄为重!”

    风老将军刚要说话,突然心中一动,看向不远处的一处大石。

    司马风也同时看向大石,脸上惊现出骇然之色。

    张亮和蔡云不明所以,也跟着看向了大石,一脸的愕然,但心中知道有事要发生了,握着长枪的手不禁紧了紧。

    风老将军缓缓吐了一口白气,淡然道:“阁下如此武功,我们自是望尘莫及,又何必如此躲躲闪闪,隐藏行迹,没得被人看轻了身份!”

    “厉害!我只是一时若有所悟,轻呼一口气,没想到竟然被你们发现了!”众人眼前一花,只见一名穿着白色粗布衣裳面如冠玉的中年人,已经站在了大石之上,即便是司马风和风老将军,也没有看清楚他究竟是怎么上去的。

    四人暗中各吸一口长气,心下震惊,知道遇见了前所未有的劲敌,只怕比昨晚的形势更加恶劣。

    这种连看都看不清的身法,如何与其争斗?

    更有甚者,风老将军和司马风心中暗自疑惑对方究竟是否传说中的武仙级高手,否则又怎会连他的动作都看不清。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风老将军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抱拳问道。

    中年人背负双手,虽然没有发出一丝一毫逼人的气势,却给人一种融入天地般的感觉,虽然他站在四人身前,但四人知道只要闭上眼睛,便会立刻失去他的气息,仿佛他根本就不存在一般,这种玄而又玄的感觉,让张亮和蔡云忍不住有些头晕目眩,即便是风老将军和司马风脸色也微微一变。

    中年人虽然身着布衣,但全身上下却有着一种掌握的味道,恍若帝王一般,眼神扫过四人,四人甚至有一种瞬间被看穿的感觉。

    司马风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全身猛然一震,一脸不敢相信的说道:“叶落图!是你!”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