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代奇人风行大帝后,风行大陆又继续征战杀伐了几百年,虽然修真者已经不再插手世俗之事,但战争的惨烈程度依然如故,成千上万的士兵和百姓往往因为一次试探的挑衅,便失去了美好的生命。
如今风行大陆中间广阔的平原地区,已经为大梁国划入版图,粱帝王邦以其雄才大略,征战天下,威慑四方,中原地带终于迎来了暂时的和平,短短十年,整个中原呈现出一副国泰民安,繁荣昌盛的气象。
五年前,大梁国定都龙京,耗费亿万白银,近百万苦力花了五年时间,终于在风行大陆上站立起一座堪称奢实的都城,不论大小、豪华和气魄,都称得上风行大陆第一城。
此后以龙京为政治中心和经济中心,在开始的几年中,粱帝充分的展现了他一代明君的风范,让大梁王朝进入了飞速发展的时期,百姓人人称赞、膜拜,但最近两年由于国家太平无事,四夷宾服,大梁王朝的上层社会也逐渐开始腐败起来,贪官污吏越抓越多,贵族子弟越来越横行无忌,视百姓人命如草芥,庙堂之上小人混淆视听,排挤忠良,幸亏时日尚短,粱帝暂时还能力压各种矛盾,使得天下得享太平。
值此之际,当年跟随粱帝征战四方,现在得享尊位的七大侯门,也开始频频互相走动,各种流言蜚语漫天飞舞,这让龙京中人,下至百姓,上至梁帝,心中都有一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危机感。
而龙京之中每一位大臣,背后几乎都有着七大侯门的烙印,这在齐心合力打天下之时,倒也没什么,但一旦太平的久了,其中的矛盾便逐渐的显露出来了,勾心斗角几乎无时不有,就连粱帝有时都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因为无论处置谁,都相当于得罪了七大侯门中的一家。
无奈之下,为了牵制七大侯门,粱帝大胆启用忠信侯次子叶林远,而叶林远也不负所望,短短两年便平定了西域,堵上了所有文官的嘴巴,如今已经官封大将军,手掌西部百万兵马,权势赫赫,可谓一时无二。
不过最近龙京有流传叶大将军造反的小道消息,虽然没有什么凭证,却也令龙京内所有的势力,群相观望,伺机而动。
叶大将军府坐落在龙京的西部,犹如一个壁垒森严的城堡,静静的盘卧在这个硕大的龙京内,门前两个高达丈许的狮子仿佛将军府的两颗眼睛,时刻扫视着龙京内的一举一动,其内红砖黄瓦,金碧辉煌,画栋雕梁,殿宇楼台,高低错落,壮观雄伟,平时无数穿行其中的佣人秩序井然的做着份内的事情,丝毫不见凌乱。
只是今天的叶大将军府却与平时有着一些不同,进出的佣人们脸上不再是平常简单的恭敬,而是恭敬中夹杂着一丝惶恐,就连平常走路的脚步也开始凌乱起来,便是一向趾高气扬盛气凌人的大管家也弯下了挺直的腰脊,走路的同时还小心的四处察看着什么,一副惊恐不安的样子。
此时已经是黄昏,夕阳西下,令大将军府不知不觉中染上了一层金黄的色彩,使得本来静谧的将军府,更加显得有些诡异。
突然,随着一声沉重的叹息,一个面如冠玉,身材修长的青年男子缓缓地走出了将军府中那座最为高大的大殿,也是将军府的正府。
“我自忠心照日月,奈何……哎!”仿佛是有什么极大地烦恼,青年男子叹息一声,便看向了天边的夕阳,背负着双手的他在夕阳中散发出一种极大的气势,这是一种长期手掌大权,说一不二的气势,虽然无形,但却令整个将军府内的人,心中不禁闪过一阵压抑。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军府的大管家直到接近青年男子时才小心的慢下脚步,嘶哑的说道:“将军,神机营的人已经暗中把将军府包围了!”
这位青年男子正是叶林远,手掌大梁王朝半数兵马,声名远播于塞外,有些偏远小国甚至用他的名字来止小儿夜哭,可见他的无双威势。
“嗯!”叶林远仍是看着夕阳,双手徐徐放下,如玉的双手竟隐隐给人一种掌握的味道,那味道中的一丝血腥味甚至都仿佛能闻得到。
大管家见叶林远不动,只得独自焦急,最后实在忍耐不住的说道:“将军,你看我们是不是联络一下本家?”
叶林远突然转过身躯,犹如星辰般闪亮的眼睛让大管家本来就已疲惫的身躯,差点软倒下来。
“忠信侯家是忠信侯家,我叶林远是叶林远,你刚才的话我不想有第二次听到,明白吗?”叶林远看着大管家,淡淡的说道。
大管家额头上瞬间流出了一层冷汗,弓腰道:“是,将军!”
叶林远挥挥手,道:“你下去吧!”
大管家再次施了一礼,看不也敢看叶林远,飞快的退出了大院。
叶林远深深的看了一眼夕阳,自言自语道:“莫非我叶林远也如夕阳一般,到了尽头?”
光秃的树上,很不巧的落上了几只乌鸦,令人烦乱的叫声,让叶林远不禁面色一变。
就在这时,一阵杂乱而轻微的脚步声在叶林远身后响起,很快便静了下来,唯有身后之人那细细的喘息声还在继续。
“生子,有什么事吗?为何这般浮躁?”叶林远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只是今天他那杂乱的脚步声让叶林远不禁微微皱眉。
随后是一阵压抑的沉默,背后之人仿佛在酝酿着什么,等待爆发,而叶林远也不急,仍是这样静静的站立着,
一个清脆的童音在叶林远身后缓缓响起:“父亲,你真的要造反吗?”
叶林远脸色大变,猛然转过身来,看向来人,转身中面色上闪过一抹凌厉。
对面正站着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孩,穿着一身宽松的弹花暗纹锦服,脸上已经有些叶林远的模样,身上贵气十足,只是满脸的淤青和已经有些皱巴巴的衣服,大大妨碍了他的气质,漆黑点亮的眼珠在叶林远转身的那一刻曾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复归怒气了。
叶林远见他如此模样,眼中的怒意顿时化成了疑惑,柔声问道:“生子,这是怎么了?”
这名叫做生子的小孩,并没有回答叶林远的问题,而是倔强的道:“父亲,你真的要造反吗?”
遭到幼子两次质问,叶林远平静的脸上也不禁闪过一丝怒气,尊崇“治家如治军”的他眼睛毫不相让的看着生子,语气中带出了一丝的严厉:“先回答我!”
“是,父亲!”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本来怒气勃勃的生子在质问两次无果之后,见到叶林远凌厉的眼神终于退却了,低下头缓缓的道:“这是太子和文彦他们打的!”
叶林远神色一变,仿佛明白了,缓缓叹息一声。
听到叶林远的叹息,生子全身轻微晃动了一下,继续道:“他们说父亲要造反,我自然是维护父亲,最后大打出手,他们人多我不敌!”言语简练,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意思。
叶林远温和的看着儿子,眼中流露出了一丝伤感之色,缓缓问道:“那你相信吗?”
生子坚定的摇摇头,但面色却有些犹豫的道:“我相信父亲,可是为什么本来守卫皇宫的神机营会突然出现在我们家外?难道以王伯父的英明神武,都不能相信父亲吗?还是父亲常说的‘狡兔死,走狗烹!’”
生子的话,顿时犹如一道闪电一般照亮了叶林远犹豫不决的内心,令叶林远顿时心内泛起了滔天巨浪,暗讨道:“不能再犹豫了,我可以不在乎,但曼柔和生子却不能不管,更何况如今她又怀上了我的骨肉,岂可与我一同遭难?”
叶林远作出决定,便不再犹豫,交待生子一句“去你娘那里!”便快步向院后行去,经过了几个花园,几个大池子,几处门户,来到了一间茅屋外。
此处是将军府中的禁地,当然叶林远例外。
叶林远见到茅屋,脸上又现出一丝的犹豫之色,缓缓的渡了几步。
“将军既然来了,又为何徘徊不进?”颇显苍老的话语,虽然轻淡,但却仿佛在叶林远耳边诉说一般,让本来犹豫不定的叶林远,顿时眼神一凝,走了进去。
茅屋内此时已经有些阴暗了,布置的也算简单,一床,一桌,一椅,还有几本书,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者,正盘膝坐在床上,面容清癯,虽然知道叶林远已经进来,却仍然闭着眼睛,显然没有先行发问的意思。
叶林远默默地行了一礼后,这才沉声道:“司马先生,打扰你清修,实在是因为我已经别无选择,还请先生见谅!”
老者面容微动,睁开双眼,仿佛顿时连茅屋也跟着亮了起来,皱眉道:“叶将军,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司马风这两年亏欠叶将军良多,只要能帮的上的,自然不会推辞!”
叶林远恭敬的道:“先生此话休要再提,当年若不是先生,我早就死在了叶家,又岂会有今日?我只不过是帮先生寻了一处静修之地,比起先生的大恩,这又算得了什么!不过今日我实在是已经走投无路,只有再次厚着脸皮央求一番先生了!”
司马风脸色顿时一变,道:“究竟何事?竟然能将你逼到走投无路?莫非修真者已经入世不成?”
叶林远摇摇头道:“这也难怪,先生久不入世,自然不知当今情形,修真式微,即便浮出,叶某又有何惧?我的为难是当今粱帝误信小人谗言,想要将我除掉,而我又誓不能反抗他,那样只会令小人之言坐实!无奈之下我只能先行遣散我的部将,虽然此事违背了粱帝的意愿,和与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们的情义,终会被人骂做不忠不义,但此时我也顾不得了!”
司马风钦佩道:“将军如此做,实在是令司马风佩服,不知道将军需要我做什么?”
叶林远道:“我夫人钟曼柔已经怀胎十月,我儿叶秋生又才六岁,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他们,所以才来此……本来我以为粱帝会念在旧时情谊上,不会动其他人,但现在看来,却是我痴心妄想了!”
司马风释然道:“我明白了,将军是要我保护夫人和贵公子!”
叶林远沉声道:“我希望先生能将他们母子连夜送出城外,找一处偏僻的地方安顿下来,等待我的消息,若我无事,我自会去寻找先生,若是我不幸遇难,还请先生……”
司马风叹息一声,打断了叶林远的话,道:“将军放心,老夫必定不负所托,至于将军之忠义,司马虽然不赞同,却也钦佩,我现在便去护送夫人和公子出城!”说完司马风全身一动,顿时站在了叶林远的身前,深深地看了一眼叶林远,道:“我先出去查探下形势,请将军速作安排!”
叶林远再次谢过,等司马风的背影消失在远方,这才出了茅屋,向一处已经掌灯的阁楼行去。
阁楼内一名少妇正轻轻的安抚着肚中急欲出来的麟儿,黛眉微蹙,年龄在十**岁,艳丽不可方物,有一种动人心魄的娇柔之美,她便是钟曼柔,叶林远的夫人,受封一品诰命夫人。
钟曼柔今天一直心神不安,本来以为是快要产子的征兆,可自从听身边的丫鬟文儿禀报说将军府被人围住后,顿时大惊,正在担心丈夫的安危时,却见门帘一动,鼻青脸肿的宝贝儿子走了进来。
“母亲!”叶秋生先是行了一礼,然后默默的坐在钟曼柔身侧的椅子上,任凭钟曼柔百般询问,却是半句也不说。
正在钟曼柔又急又气的时候,叶林远大步流星的迈了进来。
“夫君!”钟曼柔刚喊了一句,叶林远便已经上前抱住了她,虎目含泪,一时把持不住,竟流出了两颗硕大的泪珠。
钟曼柔见此大惊,自从认识叶林远以来,无论再怎么艰难,也没见他流过英雄泪,而他平常也常以英雄自居,正所谓英雄有泪不轻弹,钟曼柔有时候甚至怀疑或许今生也不会见到丈夫的眼泪,却没想到在此时此刻见到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钟曼柔强行抑制住激动地心情,柔声问道。
叶林远突然放开钟曼柔,决然的道:“夫人,现在你什么也不要问,你带着生子马上随我的两名部下和司马先生离开这里!”
“不,不,我不走!”钟曼柔素来温柔的性格竟突然暴躁起来,一把推开叶林远,道:“你想抛开我独自应付一切吗?我不答应!结婚前我们说过什么来着,你都忘了吗?”
叶林远却丝毫不为所动,冷静的道:“曼柔,我不会有事,只是暂时会有些麻烦,为了不让我有后顾之忧,听话好吗?”
见钟曼柔仍然一副倔强的样子,叶林远叹息一声,道:“你别忘了,你已经怀上了我的骨肉,况且还有生子,你们……”
“林远,真的到了这种地步了吗?”钟曼柔突然冷静下来,眼睛直直的看着叶林远。
见叶林远艰难的点头,钟曼柔决然的道:“我听你的,我一向都听你的,我会保证我们的孩子平安的,但是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也绝对不会独活,林远,记住我的话,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忘记我们娘仨!”
叶林远点点头,诧异的看了一眼一直处于沉默中的叶秋生,不及细想,一把抱过钟曼柔和叶秋生,身形展开,飞快的出现在一处花园中,花园的另一边便是院墙了。
“将军!夫人!小公子!”两名全身甲胄的男子,见到叶林远到来,急忙行礼。
叶林远放下钟曼柔和叶秋生,拍拍两人的肩膀,道:“拜托两位了!”
“将军放心,末将誓死保护夫人和小公子!”两人同时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一脸的悲壮。
“好!好!”叶林远点点头,示意两人起身,轻声道:“蔡云,张亮,你们两人跟随我出生入死已有两年,本来不用牵扯进这种是非,可惜现在我已经别无选择,你们可是想清楚了,这次你们所做的事情,不但不会有褒奖,恐怕还会有无穷无尽的诋毁,而且途中艰险重重,实是九死一生!”
蔡云道:“蔡云这条命是将军捡回来的,便是立刻为将军去死,也不会有丝毫犹豫,又岂会畏惧艰险?”
张亮附和道:“正是!”
叶林远沉声道:“若我能此次不死,以后必会视两位如同兄弟!”
蔡云和张亮刚要说不敢,却见一道魅影一闪,从墙外跃了进来,说道:“将军,现在便走吧!”
叶林远点点头,不再迟疑,示意张亮抱着叶秋生,然后抱着钟曼柔轻轻一跃,便飞过了院墙,后面三人如影随形的跟了上去,张亮更是将披风一展,把叶秋生遮了进去。
见墙外无数软倒在地的神机营军士,几人也不奇怪,如四道轻烟一般,迅疾无比的向城门行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