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站着,没有一个说话。张飞更是立着不动,若是以往,他早己将细作撕作两半了。
汪老五曾是我们并肩作战,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如今实在没有人愿意接受他是细作的身份。连张飞也愣在那没有动作。
我望着汪老五,他那灵活的手脚似是僵硬了一般,被什么东西给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我似乎明白:一边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另一边是他的事业,承载着他的理想。
“我来说。”被五花大绑的文弱书生开口说道,似乎已经心服口服的承认失败。
“本帅乃卜己,天公将军座下第八方首领。你猜的不错,汪老五是?县人。是从大牢里救出来的死囚,之后便成了本帅的部下。因为见他身手不凡,所以命先程远志出发,往涿城打探消息。这样的回答可满意?”
“能说的,本帅已经说过了。不能说的,你们休想知道。给个痛快吧!”卜己闭上眼道。
“大人,事到如今小的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不敢奢求大人释放渠帅,只求能给小的一些恩赐,给渠帅留个全尸。至于小人,就算凌迟,也难报大人之恩。”
汪老五说着,就趴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响声如雷惊心,让我大感这个世界竟有如此忠义之士。看来古人多义士,一点儿也不假。倒是千年后的中国社会信用沦丧。
不说别的,就拿在起点看小说来说,多少新人口口声声说坚决不TJ,可是到了最后,连人也TJ了。不竟想到司马迁,人监书不监,是怎样的气魄!
“老五,你我相知虽只有数日,但是我也清楚你是个讲究义气、知恩图报的硬汉。卜己救了你一命,我现在替你还上。来人啊,松绑!”
“俺来!”张飞向来疾恶如仇,视黄巾于贼匪,此时能为了王老五的兄弟义气,而亲自释放卜己,令人感到猛张张数年后的义释严颜绝非是一时机智,乃是出自骨子里的本性。
其他人尽管感到意外,却也十分赞同。连李浩与丁平亦点头称是。
“你……你真要放了本帅?”卜己疑惑的道,脸上尽是惊愕神色。
张飞走过去松了绑,在汪老五面前驻足气愤道:“你俺尽管是生死兄弟,自今日后便不再相认。你此去好自为之,勿要再助叛逆。”说完就踏步回了座席。我尚没下令连老五一起放了,张飞就擅自作主的说了出来。看来他是怕我杀老五才故意这么说的,其实是说给我听的。
汪老五则是一脸的愧疚神色。
“老五,汉军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是去是留,你自己拿主意。”我缓缓说道。
汪老五站起身,决然的道:“小的投身太平道,这一生都是太平道人,然而今夜小的却欲致大人于死地。而大人以恩报怨,以义士待我,我当以义士报之。老五便以一腔热血昭示大人恩义。”说完便拔出身上配剑,刺入腹中,挽救已是不及。
“老五!”卜己呼道,忙扶助汪老五,然而热血已经铺染了脚下的地砖。
我没有过去扶他,听他说最后一番话。只是远远的目送他安息。我早以预知有这样的结局了,因为大凡义士,决不会偷生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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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的天际泛着鱼肚白。阴凉的晨风吹过西城,似是千军万马拼杀一样,令人寒栗。
我缓步走在西城吊桥上,满脸的感伤让自己打不起半点精神。瞥眼瞄着他经过身旁,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上次设计捉你,我刘备算不得英雄好汉。下次战场碰面,我一定再俘你回来。”
他的白衣随风吹动,似是看透了世间的争斗,欲飘然脱俗飞升东莱仙境一般,驻足叹道:“老五死前有句话,你想不想听?”
我冷冷的道:“想听当如何?不想听又如何?你若要说,自然会说。不想说,刀架着脖子也没有用。”
我似乎听到他一声轻笑:“老五说的没错,你是个捉摸不透的人。却又透明的像水一样可怕。”
“不要说这些没用的。老五倒底说了什么?”
“你放我一马,告诉你权当还恩。如何?”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放你是替老五还恩。”
卜己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们太平道终抵不过精锐的汉军。可是,这口气,若是不暴发出来,将会死更多的人。”
听了他的话,我很是不解。转身望着他的一袭白衣问道:“什么意思?”
“惜日汉武帝是多么英明,举全国之力,又兼有不可世出的大将军卫青、霍去病、李广才击败了匈奴。如今,一个比匈奴更强大的部落正在强盛。而汉朝已经日落西山。”
“住口!若不是你们叛乱,我大汉朝怎会沦到如此地步?”
“可笑!真是自欺欺人。难道真是我们让大汉王朝如此腐败的吗?你未免太看的起我们了。”
“你说的不错,是大汉王朝的腐败才引起了你们的叛乱。是我颠倒了因果,可是,你们……”
“不要说了。只有大乱才有大治,我们可不想做亡国奴!”
“你说的强盛部落可是鲜卑?他有何能力灭我大汉!”我不禁愤怒道。
“被其他民族吞并也并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我们的‘国家’还是强大的。”我明白,卜已口里的“国家”指的是被鲜卑统一大汉后建立的新国家。
“汉奸!”
卜己一挥长袖,冰冷的笑道:“汉灵帝继位十余年以来,可谓是丧权辱国。北狄鲜卑数万蛮军累积杀我汉族将士三十余万,俘我边郡人口近五十万充当奴隶。酿造了边境十里无人,百里无村的荒凉境地。东夷倭人,数次侵扰我海疆,那昏庸的皇帝竟然册封其为倭王,真是可笑可叹可悲可恶之极!”
听了卜己的悲愤之言,我竟有一股倒戈相向,欲杀入洛阳,活剐汉灵帝的冲动。
原来黄巾起义还有这一层原因,这是我所没有想到的。张角领导的这次声势浩大的起义不止是为了受苦受难的百姓,更是为了身在危险边缘而不自知的华夏民族。以后,除了别人在场,我再也不说黄巾起义是叛乱了。
卜己见我义愤填膺,叹道:“老五死前的原话是:渠帅今当归隐山林,以免再次落入校尉之手。”
卜己接着又哂笑道:“天要亡我,何待他言!不过,校尉大才,是否愿意投身太平道?”
我转过身去,以示拒绝。只听卜己叹了口气,便踏步西去。
回首望着卜己渐行渐远的背影,又转眼瞧着东方的鱼肚白,心里一阵彷徨。民族的存亡已经悄悄来至,而我们还在手足相残,不自悔悟。
我将目光投向灰白的天空,期望可以远眺民族的未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