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喊乱叫什么!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张飞争着惺松的眼睛朝那个佣人嚷道。
看来他是没有听清男佣叫喊的内容,不然早就找鞭子去了。张飞一看是我,急忙堆笑道:“对不起,大哥。我……我没看到是你。”我悬着的心一下子就释然了。定是男佣见张飞睁着眼睛,又叫不醒,才认为是猝死的。
“没事。你先去刷牙吧!”我笑着随口道。
“啊?”张飞张大着嘴巴望着我。
见他这幅表情,才突然想起这时还没有刷牙的概念。赶紧改口道:“三弟去洗濑吧。过一会儿有事谈。”今天我没有刷牙,过一会儿得去漱个口才行。
张飞去了,我也叫佣人打来水,拿了新白布,自己用木盆端着去给娘请安。古人的这些礼仪我是晓得的。
敲了门,没有反应。再喊,也没有反应。难道是起的早,出去了?不对。出去了不可能反锁着门。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奋起一脚,直把这扇雕着花纹的木门给踹了个洞。不犹豫,单手一推,门倒了。就看见娘的遗体挂在大堂里。
死人。我第一次见真的死人。死的人还是我在这个时代最亲的娘。我吼叫一声,顾不上惧怕,希望能来的急救治。
我急忙从旁边搬来席子垫脚,一边流泪,一边抱着还有微热的遗体,一边将娘的下腭从那该死的白布条套里挪出。探了探,已经没有鼻息了。我将娘抱回榻上,趴在旁边痛哭。
心里很绝望。娘为什么会自缢的。难道发现我不是他的儿子吗?就算如此,我也会把她老人家当做亲娘来照顾的。娘为什么会这样做?我实在想不通。
“大哥,这边有卷竹简,是写给你的。”我回过头,看到二弟、三弟以及几个佣人站在身后。二弟把竹简递了过来,我发抖着小心的接到手。上面写满了隶书字体的汉字,字体很绢秀,却隐含着一股霸气。上面的字偶尔认识几个。我看着竹简呆了半晌,哽咽着道:“二哥念给我听吧。”
关羽拿着竹简,一字一字的读着,没读几个字,就已泪流满面,读不下去了。我望向张飞,道:“三弟,大哥识的字不多,你来帮我念念。”
“哦。”张飞从关羽手中接过竹简,很快就念完了。
竹简的内容如下:
备儿,娘老了,不能再教导你什么。娘走了,不要怪娘。这一天迟早是要来的。
记住你体内流着的是谁的血液,记住你的史命是什么。为娘走了,是不想束缚你。千万要记住,想穿鞋,就要自己编。只有这样,才能走的远,走的长久。
娘自缢,竟然是为了我。为了让我全心全意的去干大事,这种杀身成仁的做法,我一时真的接受不了。“是我害死娘的,是我!”我哭喊着,竟然晕了过去。
梦中,看见娘在对我笑,她说,不要为我守孝。现在是你大展宏鸿、实现抱负的最佳时机。去吧,备儿,你一定会成功的。
望着娘远去的背影,我从梦中惊醒。关羽、张飞都守在榻旁,他们告诉我,现在是午后,已经晕迷了两个时辰。就在这两个时辰里,娘的遗体已经被他们火化了,骨灰洒在了前面的护城河里。我惊吼着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张飞说是关羽的意思。
我突然想到娘说过,他不会写字。那么她留给我的竹简是谁写的?那字迹不是一般人能写出来的。因为那些字虽然伪装的外表绢秀,但是里面隐含着的霸气决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写出来的。
难道是他?我恶狠狠的盯着他,真恨不得一刀将他捅死。
怪不得。怪不得他昨晚叫唆张飞逼我许下宏图大志,怪不得今早起榻时他早叠好了被子,怪不得上午是他第一个发现竹简的!
“是你,你这个帮凶!”我咬牙切齿的朝关羽吼道。
关羽漠然,悲伤的立在那一动不动,枣红脸已经失去血色,丹凤眼一直不敢正视我。
“不会的,大哥,你一定是弄错了。二哥怎么可能是害死俺娘的帮凶呢?”张飞扯着我的衣袖否认道。
“不信的话,你问他自己。”张飞听了我的话,走到关羽身边问道:“二哥,你对大哥说,俺娘不是你害死的,你不是帮凶。”
张飞的黑脸突然惊恐万分,因为关羽回答:“是。”
张飞还是不相信,着急的问我道:“你说二哥是帮凶,那凶手是谁?凶手是谁?俺要撕了他。”
“是我。凶手是我。是我害死娘的。”我撕心裂肺的叫喊着。
张飞圆睁着铜铃大眼,手足无措的在房间里四处乱叫:“你们怎么了?你们到底是怎么了?”说到后面一句,已经是在哭了。
“大哥。”关羽“咚”的一声跪在我的榻前,取出随身的匕手,拔出鞘,递了过来:“昨天晚上,大哥你还在宴会上喝酒时,娘就把我叫到了一边。娘说出计划时,我是极力反对的。可是,为了你的事业,娘连死都不怕,我又能拿什么来反对?之后,就依娘的吩咐,将她老人家对你说的话写在了竹简上。由娘放在榻旁。昨晚,我一夜合不上眼。半夜就起来去找娘。娘跟我说,要我千万不要告诉你真相。可是,大哥不愧是大哥,都被你知道了。”
关羽说完最后一句,抹了一把眼泪,继续道:“就凭这一点,大哥的事业一定能成。我关羽也就可以放心的去了。三弟,大哥以后就由你照顾了。”说完竟是反转胳膊,挥刀自尽。
我顾不上一切伸手挡在他的脖子前,只见鲜血喷涌,贱了一地。我的右胳膊被划出一条长长的深伤口。
我痛的龇牙咧嘴,却被这痛楚痛醒。娘昨晚的训导犹在耳边回想。才明白“你这小子从来就没有好好学过,娘教了你十几年,你到今天才学会。”这句话的意思。昨晚,娘哪是在教我编草鞋,她是在教我编天下啊!想到此,我的热泪又无情的涌出。我紧闭上双眼,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我以为我学会了,其实,我连皮毛都没有学会。我将用我的一生,却学习编草鞋,再用编草鞋的方法,去编织自己的一个刘氏天下。
我缓缓睁开眼,张飞刚才忙着阻止关羽自尽,现在又忙着来给我找刀伤药,一个不小心,扭伤了脚。现在就坐在我的榻前,还硬和关羽抢着给我包扎。被训斥几句后才安份的揉他的脚。训斥他,我的心里也不好受,只是不这样,他就不会去关心自己。他的这份兄弟情,我铭记在心。
关羽则是在给我包扎伤口。二弟的包扎水平真不怎么样,这右手包扎的和木乃伊的差不多了。
“二弟,三弟。”见我开口唤他们,他们二人便停下手里的事情,望着我。
“刚才是我的错,不应该责怪二弟。”我顿了顿接着道:“娘死了,是为了让我们放手大干一场而死的。所以,我们绝不能辜负她老人家的期望。明天我们就行动,招募乡里勇士,去投靠城里的校尉。”
“一切都听大哥的。”二弟、三弟拱手道。
今天傍晚我们仨兄弟就去了护城河拜祭娘。什么东西也没有带,唯一带着的就是我们壮志的雄心。我站在河边,暗暗在心里对娘说:“娘,备儿一定会拿着大汉的玉玺来祭拜您。”
夏初的晚霞很好看,我看呆了。偶然想到一句谚语:“晚霞行千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