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北的一幢古朴的小楼里，一个年轻的少妇倚窗而立。她保持那个姿势已经有七个时辰了，锥心的痛开始渐渐麻木，手里的那封信已经被捏皱了，那是文轩的笔迹，是一封绝笔信：“素心我妻如晤：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不在人世了，不要为我难过，也不准为我伤痛，人总有一死，是宿命的安排，你我不能白首偕老，是我负了你，你还年轻，我已把离婚协议写好，你带上馨儿马上离开这里，从今以后，再也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我，好好找一个能照顾你、爱护你的人，平平安安的过完这辈子――文轩绝笔。”最后几个字非常潦草，信纸上留着淡淡的血痕。
时针指向十二点，午夜了，未满周岁的馨儿睡得正香，那是个美丽的女孩子，有着和她父亲一样的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和醉人的酒窝，素心轻轻地吻了吻那个孩子，把一块玉坠和一大叠银票塞在孩子的襁褓里，明天，自己的母亲就要来帮她照顾孩子。明天？是啊，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素心木然地走到穿衣镜前，机械地扣上棉质旗袍的盘丝扣，镜中映出对面挂在墙上的结婚照，那是一年前的照片，恍如昨日，文轩穿着一身军装，玉树临风，少校的军衔在肩章上闪闪发光，而素心穿着一身华贵的裘皮大衣，挂在文轩的臂弯里，是那样得娇俏动人，文轩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眉宇间的英气摄人心魄。素心打开了房门，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家，一尘不染的桃心木家具、文轩的写字台、婴儿床、薄纱窗帘，仿佛都在和她说再见……
“砰”房门终于关上了，外面是另一个世界，冰冷刺骨的寒风像刀削一样，伴随着一阵细密阴冷的冬雨，但素心一点都不觉得，她恍恍惚惚地走在街上，任冬雨打在自己的脸上、身上。昏暗的路灯照耀着细密的雨丝，像一缕缕斜线飘洒在清冷的柏油马路上，返出幽冷的光。街上只有偶尔的几个路人，大多行色匆匆，没有人注意这个失魂落魄的女子。
素心无目的得走着，慢慢地走到了觅湖，那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湖水很深。她缓缓得走下沿湖的台阶，觅湖的水面虽受了冬雨的浸淫，但还是清澈如镜，她仿佛看到了文轩的影子，“文轩，等我。”素心慢慢地向湖心走去，湖水渐渐地漫过了她的腰，又漫过了她的胸口，“文轩，等我，不要走……”觅湖的水迎面而来，透过冰凉的湖水，她仿佛看到了文轩和自己的人生……
南京监狱，文轩躺在冰冷的刑讯室的地上，已经不知道昏死过多少次了，每次都被冰冷的水浇醒，白衬衫上的血痕已经深烙入肉中，血迹斑斑，墙壁上的刑具发着森冷的光。负责审讯的是原警备厅厅长，刚刚投诚的宋峰，一上任就碰到这样头疼的犯人，宋峰的额上冒出冷汗，如果林文轩死活不松口的话，这个案子就要陷入僵局。他刚接到上级命令，这个案子在一周内必须解决，查不出那一大批军火后面的组织，自己也死路一条，想到这里，宋峰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弄醒他。”宋峰命令手下。一大瓢水浇到文轩的脸上，一阵剧痛，文轩睁开眼睛。宋峰蹲下来，满脸堆笑：“文轩兄，其实我们本是同僚，我也不想这样对你，可我也身不由己，你也该体谅我一下。”文轩看着他，清秀的脸上汗和血混成一片。“你这又是何苦呢？学学我，人总是圆滑一点的好，国民党已经完了，你何必要做党国的牺牲品呢？我们是自己人，我可以帮你。”
文轩看了看他，一阵轻蔑的微笑浮上了嘴角，“你我从来都不是自己人，我是国民党，可是我并没有私藏军火，更没有出卖过自己的良心。”宋峰吁了一口气，站了起来，眼中露出一丝杀气，冷冷地说：“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没关系，我就不相信撬不开你的嘴。”说着，拿起一块烧红的烙铁，“说，你是不是潜伏下来的特务，那批军火到底是哪里来的？”文轩转过了头，那块烙铁毫不容情的对着原来的伤痕烙了下去，文轩大叫一声，立刻失去了知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