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导师,这个消息千真万确,维多利亚公主已经不是向一个人讲起了。她认为这种事情没必要隐瞒,而且也是隐瞒不住的。”
亚当斯闭着眼睛,静静地靠在他那张乌木的高背长椅上。良久,他才叹了一口气说道:“火速派人口头通知其他四位长老,让他们务必在两天内赶到亚琛。”
“是,总导师。”
两天后,在四位长老风风火火赶往亚琛的时候,威廉也走出了波恩火车站。
此次英国之行总共用去了将近两周的时间,当威廉赶回学校的时候恰逢7月份的第二个周末――兄弟会的聚会时间。
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已经毕业三年的霍普突然出现在这一次的例行聚会上。要说三年来,霍普和威廉之间联系还是蛮频繁的。霍普毕业后跟随他的父亲从事古玩鉴赏的工作,平时不忙的时候经常返回母校感受一下象牙塔的空气。不过霍普从来没有参加过波恩大学兄弟会的聚会活动,因为这是违反潜规则的。
霍普的出现,让威廉感到一丝意外,不过大家都是好朋友,也无所谓什么潜规则不潜规则的。
“殿下,听说你从伦敦回来,特地跑来看看,海上风大浪大没把你吹着吧!”霍普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去的时候确实有些晕船,不过回来的时候就好多了。”威廉笑道。
“那就快给我讲讲女王加冕的盛况吧,这么重大的庆典,我可没参加过。”
威廉十分得意地看了霍普一眼,开始将在加冕现场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两人边喝酒边聊天,好个不亦说乎。
“殿下,那些印度土人都长得什么样子,说得什么话,你和他们打招呼了吗?”霍普继续好奇地问道。
“长相吗,印度人的长相都是又黑又瘦,跟从小发育不良似的。不过他们大多都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偶尔才能听到一句叽里咕噜的土话,我可没兴趣和他们打招呼。”
“对了殿下,你除了英语、法语、俄语和拉丁语外还能说哪国的语言?”
虽然感到霍普今天有点不对劲,但一直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当威廉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立时警觉起来。
“我还略懂一些捷克语,其他的好像就不会了吧。”
“呵呵,懂那么多语言在这种场合确实是派上用场了。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舞会上一定又勾引了几个英国或者俄国的公主吧!”
“切,净扯谈。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啊,满肚子的花花肠子,朝三暮四,整天净想着怎么风流快活。还记得你在布里克饭店见到的那个女孩吗?那可是我至今为止唯一的女友……”
“还说呢,我老早就想问这个问题,可每次见到你就忘记了。那个女孩到底是科隆哪家府上的千金啊!看着十分眼熟啊!”
“这个问题嘛……”威廉本想不告诉霍普,可转念一想,他从席克勒尔那儿也能打听得到啊。于是,装作毫不在意地样子说道:“她是孤儿院长大的女孩,你应该没见过。”
“孤儿院?马克西米连孤儿院吗?”霍普狡黠地笑了笑。
“是的,你怎么猜到的,不会是惦记上马克西米连孤儿院的其他女孩了吧!”威廉开玩笑道。
“那还用猜吗?殿下既然编瞎话骗我,好歹也编得有水平一些啊!你也不打听打听,万一我认识那家孤儿院的院长,你这瞎话不就被揭穿了吗?”
“我哪里编瞎话骗你了,是你自己不相信吧。”
“别说是我,换一个只有小学智商的人都不会相信。您可是普鲁士的威廉王子,德意志皇帝陛下的长孙,即便再没品位也不至于找一个孤儿院的女孩吧,您还真想上演一出王子与灰姑娘的喜剧啊!再说,那女孩的穿衣打扮,举止表情也不像……”
“你观察还真够细致啊!”威廉冷笑一声,打断了霍普的话:“我看你今天是喝多了,赶紧回去休息吧!”说着,威廉转身拂袖而去。
待威廉走出房间后,听到后面传来霍普充满酒味的声音:“殿下恕霍普酒后失言,改日定当登门赔罪。”
亚琛,兄弟会总部。
“我这么风风火火的把大家召集过来,原因想必大家都听说了吧。”亚当斯走在他的乌木长椅上,眼睛炯炯有神的望着其他的四位长老。
这四位兄弟会的长老分别是:特里尔大主教艾贝迈尔、科隆大主教恩豪斯、威斯巴登主教哈良德和法兰克福主教汉斯利克。
“听说了,只是不知道这个消息确实吗?”四位长老中年龄最大的特里尔大主教艾贝迈尔首先说道。
“应该是确实无误的,因为已经可以通过三个不同的消息来源来证明这件事了。”亚当斯眯着眼睛,露出一丝令人难以琢磨的眼神。
“那看来我们十几年的心血多白费了。”艾贝迈尔言语之中颇有些失望。
“如果三年前您这样说,我或许会同意,可现在不同了。我们手中已经有了一张更好的牌,老皇帝迟早会老去,可至少现在身体硬朗;皇储迟早会成为皇帝,可他一样会老去,也许还会很快;只有我们的威廉殿下才是真正的明日之星。”
科隆大主教恩豪斯似乎听出了些什么,不紧不慢地向亚当斯说道:“会长不会是又要动员我们集体向那位年轻的普鲁士新教徒效忠吧!”
“这个话我不必再重复,也不必再动员大家了。现在的情况很明白,我们努力了十几年,可皇储还是加入了共济会。由此可见,维多利亚公主和他背后的英国势力对弗里德里希亲王的影响力显然比我们想象的要厉害得多。接下来我们在柏林宫廷的影响力会进一步削弱,这是毋庸置疑的。威廉殿下虽然现在加入了我们,可我们不能再一次低估公主的力量了,如果日后的某一天殿下执意要加入共济会,难道我们真的能拿所谓的‘沙隆暗杀’事件来要挟殿下吗?除非脑子笨到猪一样人才会那样做,年轻人的错误上帝都会原谅,何况那只是殿下在14岁的时候上演的一出寻求刺激的闹剧罢了。”
亚当斯的一席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都说得脸色十分难看。
这时候,威斯巴登主教哈良德发言了:“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我们在这次较量中彻底的输了。不过想必那些老容克们比我们更难过,因为他们手中的好牌已经提前被我们抓去了。刚才会长的话说得很明白,如果我们想要翻盘,那么威廉王子是唯一的希望。我们现在应该为会长在三年前的那一次英明决策而感到无比欣慰,至少殿下现在是我们中的一员,至于将来如何就看我们怎么争取了。”
“哈良德主教,哦……不,确切的说应该是无比仁慈的美因茨的哈良德大主教大人了。”说着,法兰克福主教汉斯利克笑呵呵地把目光转向众人:“现在临时传达一个来自罗马的最新消息,恩诺大主教已经在4天前调至教廷担任新一任的枢机主教了。按照教尊的指示,下一周美因茨教区的所有主教将开会商讨新任的大主教人选。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的哈良德主教将被包括我在内的美因茨的五位主教公推为新任大主教的唯一候选人。届时,教尊的任命将只是走走形势而已。”
众人听到这样的大好消息无不显得格外兴奋,纷纷向哈良德致以衷心的祝贺。要知道,美因茨教区是整个德意志地区最大的天主教教区,美因茨大主教的分量甚至比起科隆大主教来也未遑多让。
“现在继续刚才的话题。”汉斯利克道:“诚如主教大人所说,我们应该充分把握住现有的大好机会,让殿下死心塌地的和我们在一起,彻底断了加入共济会的念头。至于如何达成这一目的,我觉得所谓的威胁只不过是针对普通成员的,对于殿下来说那有些太小儿科了,我的意见是坚决执行会长此前建议,把本会的最高秘密告诉威廉殿下,并向殿下宣誓效忠。”
“向一个新教王子宣誓效忠,我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科隆大主教恩豪斯撇了撇嘴说道。
“如果你真要等犹太人把科隆大教堂买下来的时候才宣誓效忠就太晚了。”亚当斯半开玩笑得来了一句。
“我们不是还有殿下另外一个秘密吗?他在被催眠时候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语言,你派人察清楚了吗?”恩豪斯也毫不示弱地向亚当斯问道。
“我查了三年可还是没有任何结果,席克勒尔小朋友是和殿下在同寝室生活长达3年时间的兄弟,他从来没有听到殿下胡言乱语过。我还让霍普从殿下周围的人那里打听,可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消息。现在,我宁愿相信艾贝迈尔大主教的话了,殿下真的是撒旦给我们派来的消灭共济会和犹太人的先知。”
恩豪斯没有理会亚当斯的“第六感”,依然不依不饶提出反对意见:“可殿下现在还很小,万一他加入我们的事情日后被皇储夫妇察觉,被剥夺继承权怎么办?”
“您太多虑了,废立皇储这么大的事情想来不是靠弗里德里希亲王和维多利亚公主一句话就能办到的,即便他们成为皇帝和皇后也一样办不到。我那从不服输的聪明儿子和殿下交往3年多以来,已经深深地被殿下身上特有的气质所折服,他对在任何时候对任何事情都那样的胸有成竹。而且据说殿下和席克勒尔小朋友所说的在股市中打击犹太银行家的计划是真实的。我真的难以想象,一个14岁的孩子竟然能把问题看得如此深邃,有时候我真的不得不相信,殿下就是先知这个结论了。”
亚当斯边说边拿出一个硬皮本子放到桌子上,“这个本子上详细记录了殿下在1873年股灾时候所赚取的利润,以及现在所经营的公司情况。我不得不承认,如果将来殿下也像士兵国王那样勤俭,那么他留下的财富足以让德国发动一次欧洲大战都用不完了。”
众人拿过本子开始传阅。
亚当斯则继续说道:“从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殿下虽然表面上十分关心自由主义运动,但骨子里依然是一位传统的普鲁士君主的思想。因为和他关系最好的一位教授就是大名鼎鼎的特赖奇克先生――那个大德意志思想的鼓吹者。他在一年前就辞去波恩大学的教授职务了。据说现在成立了一个政党,而且和殿下的关系依然密切。此外,皇帝陛下很喜欢殿下,只要陛下一天不驾崩,那么殿下就是十二分的安全。十年之后,当殿下快到30岁的时候,有我们和普鲁士贵族们的支持,他的登基将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你们觉得呢?”
说着,亚当斯把目光转向了恩豪斯,因为一桌人只有他一个持有保留意见了。
“那好吧,我同意了。”恩豪斯爽快地说道。其实当一个人一旦放弃了某种执念,那么他将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轻松自如。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