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是个街头的小混混,靠着打架和各种敲诈勒索生活。
直到我爱上了一个女孩,一见钟情。
她是个平凡人家的女儿,一次英雄救美之后,她也爱上了我,我们不顾家人的反对生活在了一起,甚至生了一个孩子。
这时候,我才开始后悔,因为我发现,我根本没法给我的女人和孩子,一个安全的家。
之后,突如其来的帮派仇杀,是哭泣的分离,是十几年的天各一方。
多年后的一天,我看到一个阿飞少年的颈中,带着我留给爱人的玉坠,才恍然发现,自己的儿子已经长大了。
我将他引入了自己的帮派,并把组织里的一处已经洗白的公司交给他经营,希望将来有机会把自己这个无能的父亲,半生积攒的唯一产业,传给自己的儿子。
我却没想到,这一步,却将我唯一的骨肉,送上了死亡的道路。
儿子,死在了帮派仇杀之中,而我,也在愤怒中赔上了半生的心血。手下不是死伤,就是被逮捕,只有自己一个人身背十几条刀伤,仓皇逃窜。
那个雨夜,拖着伤体,几乎昏迷地在小巷里蜷缩着,冰冷和虚弱侵蚀着我,将我一步步拖入死亡的国度。
死神一步步走来,很冷,很痛,很恐怖,很孤独……
然而,上天没有取走我的生命,弥留之际,我忽然听到了那一句永生难忘的话语,宛如一道阳光,照亮了雨夜黑暗中的灵魂。
“孩子,你需要帮助。”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
然后,一双粗糙枯瘦的手,将我背了起来。
那一刻,我似乎看见了那在我小时候,死于火灾中的父亲的身影。
直到再次清醒,我才知道,救助了我的,是一位老神父。
老神父的教堂不大,信徒也并不多,应该说,其实他的口才比较差,在神父这个行业里,绝对属于倒数的。我很感激他,不过并不会就此皈依,虽然在他的劝说下彻底放弃了**生意,安心在他的教堂里当了一个义工,不过那只是出于感恩图报,就算隐隐将他的身影和父亲重叠,但就像叛逆的孩子一样,对于他的布道,我嗤之以鼻。
我以为这样别扭的生活,会持续很久。
但是,几个月之后,一场骤然而来的车祸,夺走了他的生命。
我再一次见证了失去重要的人的痛苦,以及,生命的无常。
在他的回光返照之那一刻,我流着泪质问他,凭什么,凭什么这个世界这么没天理,凭什么我这种每天砍人的人渣,却可以得救,他这种一辈子做好事的滥好人,却会死得这么凄凉,你的上帝在哪里?
老神父用最后的力气劝解着我,然后颤抖着,指向床边一张刚刚签名的器官捐献表格,用几乎无法分辨的声音,说出了人生中最后一句话,不是向神的祷告,而是……
“孩子……她……需要……帮……助……”
魂淡的老头,魂淡的逻辑,你活着就是为了帮助别人吗?你自己的存在呢,你自己的人生呢?为什么你也是这样,我那个当消防员的死鬼老爹也是这样,拼着性命去帮助别人,却把自己的性命忘记了,难道你不知道,还有一个人已经把你当成了父亲,希望你能活得幸福长久?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不得好死的好人,我才发誓要当个大坏蛋啊。
你知道吗,我已经偷偷开始学习神学,希望有一天可以考取神父的资格,给你一个惊喜,帮你支撑那座小教堂。我当年念书的时候如果有现在的努力,早就能考上名牌大学,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了。可是,如果你已经不在了,我努力又有什么意义?
老神父的遗体器官,被植入了其他人的体内,而那得到帮助的人,却不知道是谁救了自己。
我不能接受这种事情,至少除了我之外,还应该有人能记住那个老头一辈子,至少……至少让他的人生,能够在别人心里,活得更长久一点。
几经周折,我终于找到了接受老头器官的病人,我推开她的房门,我要告诉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滥好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选择了用自己的血肉救助了她。
然而话没有出口,因为,眼前的人,是如此的出乎意料。
我呆滞地看着病床上那枯瘦的女人,那曾经美丽的人容颜,曾经是我的唯一,也曾经是我的儿子的母亲,我竟然从没想过,未婚生子的她,这些年过得是如何的凄苦,也不知道,我将儿子引入**,究竟给她带来了多大的打击,更不知道,失去儿子的她,是在怎样的万念俱灰中,一病不起。
是的,这些,我居然完全不知道,但是翻开我的女人的入院记录,在支付住院费的签名栏里,我再次看到了老神父的名字。
我的至亲之人,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却是一直是受着老神父的照顾,才能活下来的。
“主啊,我有罪……”
在那一刻,我握着儿子留下的玉坠,和老神父留下的十字架,跪在爱人的床头,痛哭流涕。
在那一刻,我真的忏悔了。
…………
“为何……又让我想起那些事情……”铁千山缓缓睁开眼睛,凝视着血红的天地,向着那创造这片天地的人,低声质问道。
绮礼的声音,从天地之间传来:“凡是总有个开头,不是吗?要击溃你的信念,就必须从起点开始,不过,你的人生也很有趣呢,我真想看看,你的后来的道路,究竟是如何发展的。”
天空中,巨大的黑红的瞳孔里,三颗勾玉斑纹再次转动起来,铁千山眉头微皱,却没有激烈地抵抗,再次陷入了精神幻境之中。
…………
数年后的我,站在老神父留下的教堂里,身份,已经是一位新的神父了。
感谢国朝的宗教政策,令我的神父资格考核不用面向国外,而国朝内部一切自然都好说,凭着我旧日的一些关系网,洗白自己的身份并不困难,否则我的来历就是一个大麻烦。
当然,也感谢我自己以前没有坏透,尽管在道上比较有名,但是一直经营的场子都是油水不多却比较干净的地方。而且我虽然能打,却只对敌对帮派动手,没在警方那里留下什么麻烦的案底,更没有沾过组织里的*粉生意,才有机会洗白身份,获得这个神父的位置。
没人知道,现在的铁千山神父,就是当年道上赫赫有名的老山哥,当然,为了掩饰身份,我平时会用一些化妆,令自己跟砍人的时候的样子,完全不同。
顺带一提,我儿子的母亲,也成为了教堂里的修女,我们没有结婚,却有着共同的父亲和家庭。
作为一个曾经在道上很吃得开的大哥,我的口才自然不是老神父能比拟的,所以无论是布道还是劝导青少年走上正路,我的成果都比老神父强,而且因为对道上的事务很清楚,我也多次暗地里阻止了大规模的械斗,更曾经提供消息,令警方破获了多起走私*粉和人口买卖的案件,当然,没人知道这些事情是我做的。
我曾经以为,今后的生活,会一直如此安宁地延续下去。
可惜,没过几年,上帝再次将我,引领到了名为“命运”的大门前。
开启这扇大门的,是一对哭泣的夫妇。
他们本来是来找老神父的,却不知道那老好人早在几年前就去世了,所以只能来找我。
据说,他们大约八年之前认识老神父的。这对夫妻是附近乡下的农民,因为头胎是个女儿,想要继续超生,又被当地的计生部门发现,于是只能出逃,流浪到这座城市里。当时那个妻子已经怀孕七个月了,堕胎绝对是一尸两命,但老神父却知道这个城市里的计生委的绝对不会顾及这一点,在那之前就曾经出过强行堕胎令孕妇死亡的事件,于是帮他们隐藏了起来,直到孩子出生,才让他们离去,只可惜第二个孩子依旧是女儿。
然而八年之后,这对夫妇却又推开了教堂的大门,只因为他们再一次走投无路。
因为,他们的三个女儿,都被别人抢走,而且已经卖掉了。
如果抢走他们孩子的人,是那些民间的人口贩子集团,他们并不会找到老神父这里,只需要报警就好了,但是问题在于,卖掉他们的孩子的人,是堂堂的国家机关,与土成管、焚化部一样名震天下的霸气单位,计生痿。
说起原委,当日这对夫妇带着新出生的第二个女儿回家的时候,才从看家的老父老母口中得知,当地的计生痿由于找不到自己夫妇,居然把手伸向了自己的头胎女儿,硬生生将她强行抢走,之后据说送到了福利院,但找到福利院的时候,却被告知孩子已经被人领养,谁领养的不能说。
而噩梦还没有完结,随后,他们的第二个女儿,也因为交不起超生罚款而被抢走,之后是第三个女儿……
虽然超生,虽然想要儿子,但是并不代表这对夫妇就对女儿没有感情,经过之后几年的不懈追查,他们终于发现,原来在计生痿背后,居然是一个巨大的官方人口贩卖组织,每年本地都有数百个孩子被抢走,然后通过各种渠道处理掉,两个夫妇都是普通农民,面对这庞大的国家的阴暗面,不知所措,只能前来寻找自己认识的人中,最有希望的老神父。
可惜,老神父已经不在了。
不过,还有我。
所谓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我发动了以前的关系网,三天之后,终于稍微揭开了那张大网……的一角。然而仅仅是这一角,就已经被其中的血腥所惊呆了。那不是仅仅限于一个城市的小组织,而是遍布了半个中国,拥有二十多年历史的巨大网络,计生痿只是他们人口贩卖的来源之一,其他下至街边的乞丐团伙,上至国有企业的大规模招工,都是他们人口买卖的来源,小孩,成年人,男人,女人,无所不卖,而出货的对象,也五花八门。
单说儿童贩卖这一块,表面上,他们每年将极少部分的孩子交给外国家庭领养,做出慈善机构的样子,暗地里却把数百倍于此的孩子,贩卖到国内和国外,成为童女支,性女又,人妖,性玩偶,甚至器官移植的来源。而他们收获的,不仅是金钱,更是一张巨大而坚实的关系网,所有收到他们好处的官员,都成了他们的保护者,靠着这样的保护伞,他们才一直生存,并且不断扩张。
我曾经以为,我的组织就是已经是真正的黑暗集团了,但是和这些披着官皮的恶魔比起来,我们简直就是纯洁善良的天使。
那对夫妇的大女儿,已经被卖到国外,不知下落,二女儿的尸体,在几千里之外的陌生城市被找到,却早已支离破碎。最后那个只有四岁的小女儿,是唯一能找到的孩子,却被关在这个滨海城市的仓库里,一天之后就会发船被运往国外。
上帝啊,你给我的考验吗?
我没有选择,也无法向别人求助,只能脱下教会的黑袍,换上当年道上的装扮,一个人离开了教堂,向着未知的前方走去。我没有回头,却知道在我背后,那个始终无法成为我妻子的女人,泪如雨下。
我是**打手,不是间谍特种兵,所以秘密潜入什么的,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被发现了,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我拔出西瓜刀,和看守仓库的打手们血战一场,幸好他们没有枪支,所以最后我依靠丰富的经验和敢于拼命的决心,取得了胜利。
当我背着一身伤痕,走进仓库的时候,我觉得,这一刻,主和我同在,这一次,我终于可以像老神父一样,摸着那些孩子的头,说一句——
“孩子,你需要帮助。”
然而,这句话,我终究没能出口。
因为在那一瞬间,炽烈的火光就包围了整个仓库,惨烈的爆炸撕碎了那上百个幼小的生命,巨大的轰鸣让我明白,对方是何等的心狠手辣,为了保证不会泄漏他们的罪行,在一开始,就在这座仓库里,准备好了消灭一切证据的炸药。
火海里,我抱着在爆炸中仅剩的两个孩子,拼命地寻找着逃生的渠道。
但是,没有。
一条生路也没有。
上帝啊,这真的是你的考验吗?请听听这些孩子的哭声吧,这就是你期望的结局吗?
如果你觉得我不够虔诚,如果是因为我罪孽太深,请取走我的生命,将我打落地狱。
但是,至少,请给这些孩子一线生路,请给他们一个奇迹。
我口中高声呼喊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怀里最后的小生命,被火焰吞噬。
上帝啊,你是在冷眼旁观,还是真的无能为力?
或者,从一开始,你就不曾存在过?
父亲啊,你说《圣经》是永恒的真理,是证明上帝神迹的证据。但是,请原谅我,父亲,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动摇了自己的意志……不,并非动摇,现在的我,心里无限清明,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从一开始,我信仰的就不是上帝,而是你,我的父亲,我坚信的也不是圣经的章句,而是你给我的那七个字。
“孩子,你需要帮助。”
是的,即使现在火焰一寸一寸烧灼着我的躯体,但是,我依旧没有后悔,因为,你才是我的信仰。
你,才是我的皈依。
在几近昏迷的意识里,我的第一个父亲,那个为了救人而死在火场里的消防员父亲,和第二个父亲,那个即使到死也要帮助别人的神父父亲,渐渐重合在一起,取代了十字架上基督的圣像,在我心里,永恒不去。
“这一次,真的要死了吧?”那是我最后的意识,虽然比上一次雨夜中的濒死更痛苦,但是,我的心里,却无比安宁,只可惜,听不到你再对我说一句话了,父亲。
带着微笑和遗憾,我结束了自己的人生。
只是……
命运,再次和我开了一个玩笑。
我居然又复活了,在这个名叫轮回空间的奇异世界里。
一群陌生人,成了我的新伙伴。
我晃动着颈中的十字架,对新的伙伴们说道:“我是一名神父。”
我却没有告诉他们,我已经背叛了上帝的信仰。
我从没有向他们布道,因为,我的《圣经》只有七个字,不能用语言表达,只能用我的行为来宣扬。
幸好,这个世界里的圣光,只要有虔诚奉献的心就可以召唤,并不在乎信仰的对象是谁,这是一个我真心喜欢的职业。
之后的冒险,很危险,尤其在那恐怖的龙皇贝纳雷斯面前,我们根本没有对抗的能力,但是我没有畏惧,因为有人需要我的帮助,不是吗?
无法逃脱的死亡,并不是我惧怕的东西,只是没想到,我的伙伴们又再次将我复活。
我很高兴,我的伙伴们并不是自私自利的人,他们认可了我的行为,也认可了我的坚持。
是的,我想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即使赔上生命,也在所不惜。
……………
“呵呵,真是感人的经历呢,教友,”绮礼神父的声音,在幻象终结之际,再次响起,“不过,你帮助自己的队友,却将我们这边的人置于危险之中,不是很奇怪吗?”
“这场决斗并不需要以死亡为终局,你们放弃进攻,固守圣域不好吗?”铁千山张开眼,对着天空那巨大的瞳孔说道。
“很遗憾,黑暗王朝不许我们放水。他们在战前就下了指令,我们必须在这一战中杀死你们的队长,否则他们将放弃对我们的庇护,甚至亲自出手清洗我们的团队。反之,如果我们成功了,那么他们甚至可以请动真神出手,帮助我们的团长再进一步,达到准神的境界,所以,请原谅我们不得不胜的任性。”绮礼的声音传来,“而且,就力量而言,也是我们这边占优啊。”
铁千山沉声道:“但我这边也没有出卖队长的理由。而且既然你已经看了我的过去,就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那个庞大的人口贩卖集团,跟‘黑暗王朝’,有多深的关系。”
“那就是没得谈了,教友?”
“你说呢?”
“也罢,就让我用这月渎,为你送葬吧。”
“你以为这种程度的精神攻击,就能击溃我的意志?”
“呵呵,如果这种程度不行,那么换成这样呢?”绮礼的声音忽然从遥远转为切近,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铁千山面前。
原本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铁千山,忽然瞠目大叫一声:“你————”
在他面前的人,不是清瘦温和的绮礼,而是一个七十多岁,白须白发的枯瘦老人,一身黑色的神官袍罩在他的身上,却只衬托出他的衰老。
“怎么样,教友,被自己的父亲杀死,你还能无动于衷吗?”
这句话还是绮礼的声音。
但下一刻,就完全变成了那个铁千山无比熟悉的苍老声音。
“你犯了罪,我要清洗你的罪,不要抵抗,我的孩子,这是你唯一赎罪的机会,只有这样,你才能回到上帝的身边。”
随着老人的话语,各种各样的刑具浮现出来,然后,一个一个地被使用在铁千山身上,虽然这是精神空间,刑具并不会伤害身体,但单纯的痛苦,却增加了百倍。
“啊啊啊啊啊啊——————————”
即使是铁千山,也忍不住发出了惨叫,但是比起身上的痛苦,更加深刻的折磨,却来自于精神。
“我的孩子,你背叛了主。”一对钩刀从腋下刺穿了铁千山的心肺。
“我的孩子,你亵渎了《圣经》。”钉满倒刺的木板在他身上犁出千百道血痕。
“我的孩子,你膜拜了偶像。”铁千山的十指被一根一根碾碎。
“我的孩子,你信仰了邪神。”镰刀从铁千山的喉咙刺入,一直向下剖开到小腹。
“我的孩子,你犯下了杀罪。”铁钳从铁千山的肚脐刺入,将肠子脱出十几米远。
“我的孩子……”
老神父一面用慈祥的声音数落着铁千山,一面用最残忍的刑具折磨着他,比起身上的痛楚,那种被至亲之人伤害的痛苦,更胜百倍,虽然明知道那是假的,但铁千山可没有佛门四大皆空的本事,无尽的痛苦,不断地消磨着他的意志。
时间,不断的流逝,在写轮眼构筑的意识空间里,外面的一秒钟,便是二十四小时的时光。
无尽的折磨中,铁千山的声音,渐渐微弱了下去。
最终,寂静无声。
现实空间,爱因斯坦堡中。
残破的回廊里,绮礼神父缓缓收起自己的万花筒写轮眼。这一招“月渎”威力惊人,但是消耗的力量也极为巨大,尤其是对手是一个选民加上黄金圣斗士的时候,更是顷刻间就让他心力憔悴。
看着不远处依旧跪坐在地,却头颈低垂,仿佛昏睡的铁千山,他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你的确拥有坚定的信仰,可惜,信仰这种东西,却是最容易毁灭的,当初正是明白了这一点,我才抢先一步,自己毁灭了自己的信仰。”
说着,他缓缓举步,要从铁千山的身侧走过去。
然而,下一刻。
“咚————”
一声迟来的空气爆鸣响起,绮礼茫然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胸口上,开了一个篮球大的空洞,前后贯通,心肺俱损,鲜血喷涌。
“这是怎么……”绮礼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自动起了反应,无数青筋一样的突起在他全身浮现,大量又像电线又像血管的筋络从伤口四周蔓延出来,迅速地增殖连接,修复着伤口。绮礼的身体,也经过了《暗黑的破坏神》世界里的邪神细胞改造,拥有着相当强大的自我再生能力,算是半个不死之身。
但是这种再生并不能帮助他什么,因为对方的破坏速度不知比再生速度快几倍。
“咚咚咚咚咚咚咚——————”
连环的气爆声响起,绮礼在瞬间就失去了四肢,接着,又失去了腹腔。
不过这时候,他也明白了自己的情况了。
“光速拳,原来这么快啊。”他不由得感叹道,同时,看到铁千山缓缓地抬起头来,金牛座的面具下,一双血红的眼睛里,除了愤怒,没有其他的感情,“居然不是精神消亡,而是发疯狂暴,看来即使不是正牌的黄金圣斗士,也不能随便用精神攻击啊。”
攻击他的,正是铁千山的暗黑金牛座光速拳“巨型号角”。
铁千山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前,并没有进入“死亡皇后岛”的秘宝卡片,也没有进行圣斗士的强化。因为他虽然拥有选民的神恩,生命力之旺盛足以支持凝结暗黑黄金圣衣,但是自身却没有领悟出小宇宙的爆发奥秘。这一点和天赋有关,有的人天生就能领悟,有人则完全无法突破,即使是有拉德莉的灌顶开悟,或者是如当年墨释君被天琴座操纵而开悟,也同样受到资质限制,有人被激发之后就能掌握,有人被强行开启小宇宙之后,依然无法凭自己的力量再次达到同样的效果。像杀戮双子、芙萝拉、拉德莉等人都是天赋奇佳的人选,墨释君、姬幻月则资质稍差,而如杨拓人、陈晃司、铁千山、宫云凰等人,则是完全不得其门而入。
不过,在继承了这个世界里冥界强者们的小宇宙力量之后,他们的机会却来了。
和那种只能段时间强制达到的开悟不同,现在的他们直接复制了那些领悟第七感的强者的经验和力量,以此为基础,再次进入“死亡皇后岛”的话,经过五年时间的慢慢打磨熬炼,即使再差的资质,也足以让他们领悟自己的小宇宙,甚至是第七感了。
而铁千山,就是凝聚了暗黑金牛圣衣的人,同样练成了小宇宙、第七感以及金牛座的各种强招。
如果绮礼还是黄金圣斗士,自然可以用第七感拉平速度,进而躲避或者防御,但是现在失去了第七感以后,光速拳“不可闪避”的特性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丝毫无法反击。
……真是的,为什么会变成“对主角使用精神攻击必遭反噬”的反派设定,明明圣斗士这边的一辉用精神攻击那么帅的说……
仅剩下胸腔以及头颅部分的绮礼,靠着邪神细胞,并未立即死亡,但小宇宙力量不断从原子层面,破环着他体内的邪神肌体,使得邪神的增殖复原的能力彻底消失,生机依旧不断散失。同时,一种来自于神明的奇妙力量,禁锢了他体内亵渎祭司的神术能力,使得他本人不再存侥幸之心,毕竟在一个暴怒的选民黄金圣斗士面前,任何抵抗都是徒劳的。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颓丧,反而笑道:“呵呵,教友,不得不说你的确出乎我的预料,不过呢,这一战虽然是我输了,但是在大局上,却是我赢了哦。”
话音未落,就听一声巨响,从城堡内部传来。
“轰——————”
炽烈的火光从地下爆发,好像潮水一样贯通城堡的每一条通道,再从无数门窗里喷射而出,几乎将整个海因斯坦堡炸飞起来。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那笼罩整个海因斯坦堡的结界,忽然崩溃了。
“嗯?这是怎么回事?”那巨大的爆炸与火光,也让本来陷入暴怒疯狂的铁千山神志一清。
绮礼微笑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而已,嗯,再加上金蝉脱壳。”
说着的时候,另一个身披黄金圣衣的身影,从城堡的下方跳了出来。
圣衣,是白羊座的黄金圣衣,人,是基建团的科技人员风月生。
原来他之前在城堡之外,以人造天使为替身吸引了玄冰队的注意,自己的真身却已经潜入了城堡,虽然也免不了被削弱九成的力量,但是作为科学侧的人士,单纯的力量大小并不重要,靠着先进的科技能力,他居然瞒过了楚静灵和萧雪蝶的侦测,一路如入无人之境,而在铁千山被绮礼引开之后,更是用沾染雅典娜神血的匕首,配合小型核弹,一举炸毁了地下的哈迪斯祭坛,一举毁灭了这个拦阻圣斗士进军冥界的屏障。
不过,他也没来得及高兴,一出来就看见了自己同伴濒死的样子。
“绮礼……”风月生惊叫一声,随即看到了拦在自己和同伴之间的铁千山,“是你伤了绮礼,魂淡,去死吧,星光灭绝!”
而铁千山此时也反应过来,自己负责守护的结界居然被人破坏了,眼见对方使出绝招,自己这边也只能迎战,手中裂天破地锤一挥,使出“泰坦新星”迎了上去。
风月生不是绮礼,并未失去第七感和小宇宙力量,加上此时冥王结界消失,他的力量和铁千山不分上下,光速对光速,谁也不占便宜。
两人瞬间擦肩而过。
“砰——————”
光速运转的裂天破地锤,狠狠轰击在了风月生身上,将他身上的水晶墙和电磁立场等等十几层防御屏障一击打碎,连坚固无比的白羊座黄金圣衣也被魔兵重锤打得布满裂痕,至于风月生自己,更是断了十几根骨骼,口中鲜血喷出几尺远,跌到在地爬不起来。
不过,另一边却也没占便宜。
“滋滋滋滋滋————————”
铁千山完全中了风月生的白羊座绝技,无数星光将他的身体淹没。
白羊座这一招“星光灭绝”是极为高深的空间系绝技,以强大的精神力为基础,将敌人进行随机传送,如果施展者想要保护目标,就能把他完整地传送到目的地,如果有心下杀手,就会主动扰乱传送的空间渠道,用巨大的空间崩溃的压力,将目标碾成粉末。
铁千山自然没有被安全传送的幸运,片刻之间,他就仿佛人间蒸发一样,消失无踪了。
风月生看到敌人消失,长处一口气,挣扎着爬到了绮礼身边,说道:“绮礼……你怎么样,别担心,我有纳米治疗机器人,马上就给你注射。”
“别费力了,风月。”绮礼的眼神已经开始空洞,声音却始终淡然,说道:“黄金圣斗士的攻击直指原子层面,而选民的力量又天然克制亵渎祭司,我已经没救了。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不断轮回,充满战斗的世界,其实并不适合我,如果没有遇到团长和你们,我早就撑不下去了,就让我休息一下吧。”
“绮礼,别说这种话,你知道我们离不开你的。”风月生大叫着,将一管绿色的药剂注射到绮礼神父的体内,却没有任何效果。
绮礼闭上眼睛,微笑着,用越来越微弱的声音说道:“我说了……没用的……就这样让我静静地离开吧……对了……帮我告诉团长……我爱他……风月……我也爱你……那么……晚……安………………”
“绮礼,你不要这样,你醒醒,你醒醒,你睁开眼睛啊——————”
风月生的哭叫声从城堡的废墟里传出,但是已经无人应答。
……………
当海因斯坦堡的战斗正如火如荼的时候,另外一些地方的战斗也正要展开。
希腊雅典的圣域,守卫最后一宫双鱼宫的粉萝君,在绮礼陨落的瞬间,脸色一变,惊道:“怎么回事,有团长在,为什么会让绮礼陨落!”
说着,整个人化作一道金色的火光,冲出黄道十二宫,向着德国的方向飞去。
而同时,在圣域之外,杨拓人带领着五位强大的冥斗士,刚刚接近圣域,忽然见到天空里粉萝君的金色火光飞过,几个冥斗士想要出手拦阻,却被杨拓人阻止。
“不必管他,我们的目标是雅典娜。”
说着,众人全力加速,向着十二宫而去。
……………
当然,除了冥界和圣域,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一些神明的领域。
比如说,海神波塞冬的海底神域,亚特兰蒂斯。
由于和海神的大战,已经在冥王之战以前结束,波塞冬的降临体被封印,手下七大海斗士陨落其五,剩下两个,一个海龙将军,真身是双子撒加的孪生弟弟加隆,战后回归圣域,继承了双子座圣衣,另一个海魔女则跟在封印后的波塞冬降临体朱利安身边,云游天下。因此,现在的亚特兰蒂斯,空无一人。
然而今天,再次有人踏足了这片海底的城市。
一个背负长剑的白衣人,分开海水,进入了这个萧索空旷的海底空间。这白衣人形貌特意,一身宽袍大袖的古装,一头雪白的长发也依照古风向上束起,却偏偏是形貌傲岸,棱角峥嵘,宽大的袍服在他身上宛如万剑张扬,鬓发上冲,透露着锋芒,更隐隐有龙型之势。
“昂首千丘远,啸傲风间;堪寻敌手共论剑,高处不胜寒。”口中吟诵诗号,白衣人却停下了脚步,将目光锁定在面前的人身上。
本应空无一人的海皇神域里,居然有另一个人,先他一步到来。
那是一个有着微微卷曲的淡金色长发的高挑女子,看上去容貌秀美温和,但是隐藏于眉眼之间的剑气锋芒,却比他这个“魔界剑圣”更加犀利,而她身上墨蓝色的摩羯座冥衣,更将她的气质衬托得加倍凌厉。
“玄冰队的……芙萝拉?想不到你们也打起海皇的主意了。”白衣人开口道,“不过真是不巧,如果早知道是你的话,只怕柳生静尘就会抢着来了吧,毕竟他继承了摩羯座圣衣和天龙座圣剑,一直想要和冥界的摩羯座修罗灵魂的继承者一战。”
“你就是傲剑风痕吗?不用遗憾,因为我很高兴来的会是你,比起其他人,我最想见识的就是你的《魔流剑》和《风之痕》。”芙萝拉开口答道,眼中的战意如旭日东升,光华灿烂。
这白衣人正是龙空基建团里,继承了双子座圣衣与前海龙座海斗士加隆灵魂的傲剑风痕。他本体强化的是《霹雳》系列故事里,“魔界剑圣”风之痕的剑法武功,平日连性格和装束也完全模仿原剧情人物,一手魔流剑风之痕,早已练得登峰造极,和另一个强化了《霹雳》世界里,“东瀛剑圣”柳生剑影武功的柳生静尘并列,是基建团最强的两位剑术大师。
而现在,他又碰到了另一位“剑圣”的继承者,《风云》世界里独孤剑圣的剑法传人,芙萝拉。
虽然前来之前,他并未想到玄冰队也会插手海王殿,但是既然对方挡在自己面前,就没有不战的理由。
这一轮剑圣对剑圣的海底之战,又会有怎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