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洛阳的官道上,忽然传来几声急促的马蹄声,“哒哒”的声音在宁静的山区极为刺耳。
接着从山后闪出五匹快马。马上的骑士不停地抽打着坐骑,一身却密封在黑衣之中,看不到表情。从动作中可以看出,一定有十万火急的事情等待他们去做。
“嗖嗖!”
忽然从山道两旁射出无数支飞箭,目标赫然便是马上的骑士。
黑衣骑士大惊失色,五匹快马急忙相互错开,同时向不同的山道上跑去。其中一个向西,一个向东。三个仍然向南驰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危机,他们的战术素养便自然地显现出来。现在分开行动,可以更好地引开敌人的注意力,让敌人分不清虚实。在危急的情况下,完成任务的可能性更大。
他们的性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条情报。只要把情报送往洛阳,任务便算完成了。
假如他们活着离开,却失去了情报,等待他们的只有一个下场:死!
山道上的飞箭连绵不绝,设伏的人似乎已经想到了黑衣骑士的下一步动作,飞箭丝毫不乱,均匀地分散在三路的黑衣人身上。
“咴律律――”一声马嘶声传来,向西飞奔的骑士首先中箭,坐骑悲鸣一声,向山间跑去。
“轰轰轰――”南方传来三声巨响,三个骑士已经坠落在陷阱中,随即被飞箭覆盖。
那个向东方奔去的黑衣骑士,眼看就要闪过山脚消失不见。领头的一人眉头一皱,迅速从腰间摘下一张长弓。
“嗖!”
弓满箭出,那名黑衣骑士已被射落马下。
头领冷着脸,看向身后:“通知洛阳,‘蝙蝠’已被消灭!”
“是!”身后传来一声应答,转身疾驰而去。
头领收回手中的长弓,低声细语:“现在是白天,还不是蝙蝠活动的时候!
一阵大雨倾盆而来,荒野中只留下五具尸体,昭示着这里不久前曾经发生过一场战斗。
※※※
洛阳的天空有点冷,却挡不住百姓的热情。刑场之外人山人海,他们都是来看热闹的。
昨晚,抚军大将军奚康生在文德殿意图谋反,被捕下狱。今日就是处斩的日子。
“听说了吗,这奚康生意图行刺皇上啊!”一个虬须汉子大声说道。
“嘘,小声点。你不想活啦!”人群中一人立即拉开他,满脸警惕地提醒道,“这里面的内情多着呢!”他环顾四周,也不顾自己猥亵的模样,压低声音道。
“兄台听谁说的?我怎么听说是奚康生想要刺杀元叉那厮?”换音刚落,周围的人四散奔逃,他的身边立刻空出一大片开阔地。这大汉苦笑着摇摇头,不知道是为元叉的权势叹息,还是为自己的鲁莽后悔。
监斩台上,监刑官扔下一块令牌:“午时已到,行刑!”
台下人海中,方九天、张帆与楚轩混在其中,全神贯注地盯着刑场。看着侩子手落下的鬼头刀,方九天忽然叹息了一声。这奚康生也算是大魏有名的武将。十五年前在和南梁一战中成名,没想到不是死在敌人手里,倒是死在宫廷的权力斗争之中。
看着侩子手端上来的人头,监斩官皱着眉头,挥手道:“火速送往丞相府!”
方九天见状,示意楚轩与张帆,三人立即跟了上去。
※※※
刘府内,黑暗密室中。
刘腾一脸暴怒,到底是谁干的?在大魏,还有谁敢挑战他的权威?
清河王抢走了他的肉食,已被打进天牢;奚康生胆敢在宴会上无视它的存在,人头已经落地;总有一天,所有无视他的人,都将统统受到报复。现在之所以还留着元叉,是因为元叉的权势对他还有用。他如果想要杀死元叉,简直易是如反掌。将来某一天大权在握,那么,死的第一个人就是元叉!在杀死元叉之前,他一定要先将这个废物阉割了再说,看着天下还有谁敢在和他争夺那个女人!
他狠狠地捏了一把怀中的美人,彷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愤怒。
美人痛苦地欢叫着,声音里明明充满痛苦,却蕴含着一种期待,期待有人可以狠狠地蹂躏她一番,水蛇般的腰肢轻轻缠绕在刘腾身上,洁白的大腿紧扣在身后,整个人身上下轻轻滑动,每一次摩擦都会让空气更加。
刘腾低下头,迅速向美人怀中伸去,拼命吮吸着这诱人的美好。怀中的美人识趣地迎合着,渴望着他的进一步动作,她的纤纤玉手划过他的后背,在他的腰带上停留下来。
刘腾大吼一声,双手发疯似地将怀中之人的衣物撕碎,一具充满诱惑力的瞬间出现在眼前。他大声喘息着,频繁地地吞咽着口水,光滑地除了皱纹的脸庞扭曲着,迫不及待地拉开自己的腰带。
忽然,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倒在地,看着仍然低声**的美人,有气无力道:“你给我滚!”见美人没有反应,忽然竭斯底里吼道,“滚!”
他看也不看美人,扑在地上痛哭起来。是的,子孙带不在了,他已经不能人道,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哪怕他已经是大魏最有权势的人,又有何用!
美人似乎没有被他尖细地声音吓到,低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狠毒,暗道:“哼,没用的太监!”看也不看满地的碎衣,光着身子着走了出去。对于她来说,傲人的双峰、白嫩的皮肤、让人充满遐想的桃源之地,就是她无往而不利的大杀器。可是今晚竟然没有征服这个快要入土的太监,让她颇感沮丧。
刘腾跌倒在地,赤红的双目充满慑人的光芒。看着书桌上摆放的一堆情报,苦恼地抓着头发。
短短三天时间,竟然有十七处蝙蝠被狙杀。到底是谁有如此大的能耐?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伸手拾起一张掉落在地上的情报,那是蝙蝠组刚刚传上来的情报:奚康生已死,元叉进宫!
他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急忙高喊道:“来人,火速赶往天牢,不惜一切代价截杀清河王!”说完,又弯下腰来急速地咳嗽起来。
洛阳北狱,又称天牢。自从建立以来,没有几人进去后,还能活着出来。对于监狱来说,北狱的待遇无可挑剔,这里的饮食是全国监狱中最好的,也不会强迫囚犯劳动,因为被下狱的人都是朝廷的大臣,他们虽然已经成为死囚,作为昔日的公卿,朝廷仍然要留给他们几分体面。所有死囚中,占有很大比例的,是在朝政斗争中失败的官员。比如说,清河王元渐。
天牢内戾气深重,阴气森森。传说以前每到晚上,整个洛阳都能听到北狱冤魂的哭声。为了超度亡魂,减轻百姓的恐慌,孝明帝下令在北狱旁边建立一座寺庙,北狱寺。北狱寺紧挨天牢,从外部看去,甚至看不出它们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一个门朝北,一个门向西,进出人数多寡不同罢了。
北狱造型巧妙,从天牢大门进去,高悬在头顶的是一块重达十几吨的断龙石,发动断龙石的机关至今没有人知道在什么地方,由什么人掌管。从断龙石往内延伸,需要步行一盏茶的功夫才能见到囚牢。如此结构,就是为了防备有人把死囚从天牢内劫走。囚牢完全不重叠,分列两旁,泾渭分明。只要哪个囚牢内无人,一眼望去便可确定。这样子无疑让试图越狱的死囚更加灰心。
没有人可以在瞬间从牢房内逃出断龙石外,即使是名动天下的高手也不行。从断龙石开始发动,到完全合拢,仅仅只有半刻功夫。最顶尖的轻功高手,也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越过如此长的距离。所以,只要进入天牢,就意味着已经死亡。除非皇上大发慈悲,放你出去。
刘府内武士急匆匆地进入天牢,见到天牢主管,一手将他提了起来,大喝道:“元渐呢?快带我去见他!”
“是!”天牢主管惊恐地看着这群人,知道他们是刘府的武士,况且手里有着提拿死刑犯的令牌,当下不敢怠慢,急忙在前面带路。
元渐一身青色的囚衣,横卧在地板上。散乱的头发将上身盖住。他仿佛丝毫不在意来的人是谁,有什么目的,安详地眯着眼睛。
“清河王,不要埋怨小的心狠。主子要小的前来取你项上人头。小的也是奉命行事!”他暗示身后武士,嘴角却泛起一丝的得意地笑。他虽然只是刘腾手下的一名小小的武士头领,现在却能亲手杀掉大魏最有权势,最有威望的王爷。人生只做下这一件事情,他一辈子也不算白活了。
身后武士会意,抽出长刀走进牢内。举手向下砍去,“啪!”一颗人头已经湿漉漉地滚出牢房。那武士急忙将首级拿起,提到头领面前。
天牢主管见武士举刀,转身不敢细看。这清河王虽然是死囚,说什么也算是皇室贵胄,就这样死在一个无名小卒手里,真是可惜了。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忽然一股大力传来,将他提了起来,耳边传来一声焦躁的怒喝,“元渐那贼子哪去了!”
他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吃这行饭的人,哪个手底下没有来两下子。现在却被人随意摆布,听到怒喝,急忙向首级看去。
那颗头颅鲜血淋漓,硕大的眼睛安详地闭着,从脸庞看,此人是个匈奴人,高大的鼻梁挺立而起,苍白的脸色让人几欲呕吐,以他十几年的经验看来,此人已经死去多时了。这个人是谁,到底怎么进来的?最关键的是,清河王呢?想到这里,两眼一翻,竟然吓得昏了过去。
头领右手一推,天牢主管已经软倒在地。他呆呆地看着那颗头颅,冷冷道:“火速禀告主上,清河王已经逃脱,去向不明!”
他从天牢主管的身体上跨过去,看也不看地上一眼。他抖着身子,猛一咬牙,迅速地抽出长刀向颈上横切而去。任务失败了,他只有死。
身后的武士跟上来,一刀下去。天牢主管的那颗头颅已经和假冒清河王的头颅混在一起。两颗头颅相互碰撞,缓缓地滚在武士头领身边。
※※※
天空中阴蒙蒙的,这两天已经不知道下了多少次雨。往往都是下到不足一个时辰就停,然后又像是情人的眼泪,淅淅沥沥地惹人心烦。
北狱寺的主殿上一个人也没有。平时香火旺盛的菩萨像前,今天反常的冷冷清清。
高达十五米的菩萨金身捏着一个如来式,冷眼旁观着世间的一切。香炉内烟雾缭绕,将大殿笼罩在一种古远神秘的氛围中。
“吱吱!”一阵紧密的摩擦声传来,宽阔的佛像底座忽然露出一扇小门。
首先从门中走出的一位身披袈裟的老和尚,额头上九点戒疤说明了他在寺院的地位。一缕白须飘于颔下,眉慈目善,让人一看之下,顿生崇敬之心。此人就是洛阳北狱寺主持至悲大师。
接着走出小门的,一身裹着青色武士装,赫然竟是清河王元渐。他走出小门,低头叹息道:“没想到长孙理还是替本王解了一难,本王真是罪孽深重啊!”
“阿弥陀佛,长孙施主自甘献身,如此忠义,一定会前往西天极乐受我佛教导,我佛慈悲!”至悲双手合十,低声念道。
“不错,长孙理的性命乃是王爷所救,这条命已经是王爷所有。今日作为王爷替身,正是死得其所!”后面一人钻出暗门,接口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至悲皱着眉头,一脸不悦。此人心有沟壑,非是善类。要不是看在张施主面上,怎会出手救援!
“天穆不可在大师面前妄语,长孙理跟随本王好歹已经十年。就这样死了,本王心里很不好受。回去你查一下,看看他还有亲人在世上吗?”元件心情很是低落,见到至悲大师脸色变化,无精打采地说道。
元天穆不但是他手下武功最高的人,其心机深沉,更是他依赖的智囊。这次能摆脱天牢束缚,他算是功不可没。不过至悲大师也是德高望重,万万不能得罪的。
元天穆却是一脸无所谓,他认为这件事实在是理所当然的。作为侍卫,能代替王爷去死,那实在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
“是呀!人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死了就死了吧。哪有王爷的命来的金贵!”最后一个走出暗门的却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他听到元天穆这句话,不由出言讥讽。他扫了扫头上的蛛网,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却是追随方九天的张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