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弃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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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门城外,柳元章站在夜风之中,沉静地看着汲郡的城楼。

    没有谁比他柳元章更了解元天穆了,因为这些年来在这个人手下艰难地生存。他用尽手段才保住性命。大魏的所有刺史中,除了他,还有谁是出身寒门?

    他身份卑微,只是寒门士子。在这个注重门第等级的世道,没有家族的支撑,没有品级的评定,永远不会有人青睐你。

    所以他只能用鲜血为自己铺路。以前是元熙,现在已经轮到元天穆。

    清河军中,他只尊敬清河王。其余人等,除了出身比自己高贵以外,有谁的才能比得上自己?

    正当他在浮想联翩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宁静。

    “报――”一名斥候推动着马匹,来到眼前道,“西门发现少量骑兵!人数在五十人左右。”

    柳元章皱着眉头:“来人,带领五十骑前去追击,一旦情况有变,立即示警!”

    他来回踱着脚步,彷佛在思考下一步的动作,当前汲郡被围困,元天穆会怎么做?

    “报――”正在冥想之际,一名斥候飞奔而来,“南门发现少量骑兵!人数在五十人左右!”

    “报――东门发现五十名骑兵!”

    柳元章眼中一寒:元天穆,你到底要做什么?化整为零么!还是不顾步卒安危,自己逃窜?

    张帆站在城楼上得意地看着城下,柳元章正在调兵遣将,他的眼中闪过自信的光芒。

    对不起了柳元章,老子要想早一点回到六镇,只能这么做!希望你不要埋怨老子!

    这是他第一次独立领兵,虽然只是暂时的,虽然那些士卒心中还不一定服气。但是这一次一定要赢。

    “你真的那么有自信?要知道我们的命现在全部掌握在你的手里,你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元天穆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忍不住泼冷水道,“你真的确定柳元章不会冒这个险?”

    张帆走到他面前,踮起脚跟,用力地在元天穆的肩头拍了一拍,笑道:“你既然选择相信我,就不应该再怀疑!”

    “来人,打开城门!”

    “张张帆,你大胆!”元略见状,急忙喝止道,“你不要命了!”

    “来人,带元大人下去休息一下,不要累坏了!”张帆冷酷地看着他,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软禁他,自己下一步的行动就不能完美地实施。

    元略沮丧地低下头,似乎连挣扎也提不起劲头了。他知道自己既然不能带领手下这群人脱困,威望已经荡然无存。不能充当一个保护者的角色,那么只能接受保护者的安排。

    吊桥被轻轻地放了下来,五十匹战马疾驰而出,奔向柳元章的营地。

    “起!”柳元章大喝一声,身后五百多位骑士立即跨上战马,等待着与这些自投罗网的家伙交锋。

    东、南、西、三面他已经各派出五十名骑兵追击,现在仍然有多达五百五十名骑兵驻扎在北门。完全不用担心城内步兵的冲击。他只是不明白,元天穆派遣这五十名骑兵到北门来到底有什么用处。

    对于他手下的五百五十名骑兵来说,对方的五十名骑兵只是开胃小菜,只需要一次冲锋就可以完全消灭。

    那五十名骑兵见到对方整装以待,立即拨转马头分作两批,一批奔向城内,一批这向西奔去。

    元天穆这是要做什么?这是他的作风吗?

    整个汲郡不过是二百名骑兵而已,当初开拨汲郡的时候,他曾经详细了解过。所以才敢以区区七百骑前来围堵。除去骑兵以后,他们的步卒只有一千八百左右。当初元熙在邺城发布讨伐檄文,派遣这一队充当先锋,他则率领清河军主力在后方压阵。整个掎角之势还没有形成,就被自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坏。所以说汲郡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军、孤城!

    孤城?对呀!元天穆猛然惊醒,元天穆不会死守的,这他早已经想到。这个人爱惜自己的生命胜过一切,要不然在邺城的时候,不会见势不妙立即逃窜。

    元天穆这个人太自傲了,他总认为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付出自己的生命。而自己不同,他的一生,总要为他的志向而活。

    既然不会死守,他只能选择突围。突围的方向呢?

    “来人,集合全队,火速奔赴太行山各处关口,严禁一切人员进出。”自己已经通知并州刺史元徽,让他协助捉拿朝廷钦犯,不怕他阳奉阴违。他倒想看看,元天穆会还有什么伎俩。在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徒劳。

    “你们害怕吗?”张帆转头问向林伟、游洋与一干军官。

    众人相互对视,脸上的表情各种各样。对于他们这些沙场宿将来说,让一个小孩子领导他们逃难,真的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这个孩子的一连串动作他们都看不懂,他到底要做什么?刚刚派出去的四支骑兵队只怕难逃被围剿的命运。

    汲郡中的军队本来就缺少战马,他们是步兵

    “不怕!”稀稀疏疏的附和声参差不齐。

    “你们是对我没有信心吗?”张帆冷着脸。他指着林伟与游洋,“命令所有兄弟,现在全部出城,我们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抢占时间!”

    “我知道你们不服我,但你们千万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张帆说完这句话,立即走下城楼,翻身上马。

    县城内一千八百名士兵已经准备好一切,随时准备与柳元章决一死战。

    北城门缓缓打开,柳元章却已经离开。对于他来说,只要堵住西去通道,这汲郡中的所有的人已经成为瓮中之鳖了,他们还朝哪里逃呢?

    “报告――先锋营已经离城,现在汲郡已经是一座空城。”斥候汇报道。

    柳元章得意地笑着,现在自己又早一步想到了元天穆的前面。不论你在哪知队伍中,都不可能逃出我布置的口袋阵!元天穆,你认命吧!

    现在距离凌晨还有三个时辰,以骑兵的速度,也不过只能到达太行山罢了。三个时辰后,北方邺城的主力就会到达。现在你能往哪里逃呢?

    “报告!柳元章的大队人马已经奔赴太行山各处山口。以他们的速度,凌晨前即可以到达。”张帆严肃地听着斥候的回报。

    柳元章,你是个人物。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

    可是这样又如何,看我怎样突出你的包围圈!

    “传令下去,全速前进。要想活命,全都给我跑起来!”张帆愤怒地大吼。

    先锋营也算是清河军的精锐,没想到还是达不到他的期望。假若在三个时辰中不能摆脱柳元章,他们的下场只有死。

    四支派出去的骑兵小队会不会全体覆亡,不是他要考虑的。其实在他看来,那四只骑兵小队不过是诱饵。到底谁能活下去,就看他们的战术素养了。

    柳元章,但愿你不要上我的当。张帆冷酷地想道。

    能在洛阳因祸得福,他真的很是幸运。现在他不仅是在太行山成长的张帆,还是拥有前世学识的张帆。

    对于摆脱柳元章的围堵,他有十足的信心。

    林伟走上前来,禀告道:“军队已经按照大人的意思,顺着清河南下,我们已经快要到达新乡。在新乡没有朝廷的驻军。请问下一步该怎么做?”

    “等到了再说,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张帆冷哼一声,将林伟晾在一旁。提着马鞭,猛地一鞭抽在最后一名的士兵身上,暴吼道,“给我加速地跑,否则老子就拿你祭旗!”

    那个士卒听到,脚下立即麻利起来,瞬间超越了数十名兵卒。

    元天穆见状,心中暗道:“但愿我这次没有压错人,要是这个小子也是个废物,老子只能送命了!他如此暴虐,真的不怕军队哗变吗?”

    看到军队加速前进,他推动战马跟了上去,心中笑道:“柳元章,你没有想到这次领兵的不是我吧!不要让老子瞧不起你!”

    “报――,元天穆已经到达新乡,请大人定夺!”

    听到斥候的回报,柳元章眉头又皱了皱,现在派出去追击的四支骑兵小队,还没有任何消息回报。面对达到新乡的先锋营主力,他竟然产生了犹豫。

    是直接守卫太行山各处出口,还是率领骑兵前往追击?

    固守山口的话,将堵死他们前进的道路,元天穆就是真正的手下败将。

    不过这需要朝廷大军的配合。他也不一定能够从其中得到功劳。

    而率领骑兵追击,他有把握消灭掉那些步卒。在平原之上,步卒毫无阻挡地暴露在骑兵之下,能够禁得过他们几次冲击?

    而这样一来,一旦自己失败,他们就会逃出生天。自己不但得不到功劳,还会受到朝廷的责难。

    面对如此情况,到底是战是守?

    “加速前进,一定要在他们到达之前把持好各处山口!谁要是胆敢懈怠,本刺史一定让他们生不如死!”

    话音刚落,忽然一对斥候匆匆而来。

    “报――,南方的骑兵小队已经全体阵亡!”斥候扑倒在地,沉声禀告道。

    “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柳元章暴怒而起,一把推倒斥候,他焦躁地来回踱步,双手因为紧握而发紫。

    “还要前往太行山吗?”一个手下见状,怯怯地问道?

    “我说的难道是废话吗?”柳元章猛地回头看着他,“本刺史发誓,一定要将元天穆挫骨扬灰!”

    斥候重新站起来,忐忑道:“南方的骑兵小队追击以后,本来已经快要交战。敌人却调转方向朝西南奔去。后来受到元天穆主力与骑兵小队的夹击。还没来得及撤退,已经被堵在清河岸边。”

    “现在我们距离新乡有多远?”

    “大概有一百五十里,全力行军的话,只需要一个时辰就可以接触!”

    柳元章听着斥候的汇报,面带寒霜。元天穆选择西方突围是必然的。照他们现在的行军离线,可以预测到他们想要通过王屋山前往沃野镇,这是最方面的一条路,也是路程最短的一条路。

    朝廷的大军集结在恒州、并州与朔州一带。而西北方向的夏州,则因为高平镇胡?的牵制不能妄动。从这个方向突围,理论上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不过这条路实在是太明显了。以他们区区两千余人的兵力,根本不可能逃得出朝廷的围追堵截。

    顺着清河北上,需要突破天井关,或者从马牢山北上,沿着丹河从荒山野岭间突围。假如他们选择这条路,根本不可能到达六镇。在这条路上,已经埋葬了无数探索者。顺着延绵千里的太行山。他们只能做一群脱离社会的野人。一旦他们出现,就会受到朝廷大军的严厉打击。

    况且,选择这条路线,最可怕的不是敌人,而是恶劣的环境。由于缺少食物,加上前途无路的茫然,很可能发生内讧。往往还没有和敌人交手,已经死在自己人的刀下。元天穆应该选择哪条路呢?

    黑夜中行军的困难他是了解的,衡量得失,柳元章咬咬牙:“传令下去,全军收缩。拂晓之前,一定要锁死入山口。”

    “报――”两支斥候队伍疾驰而来,“西路与东路的骑兵小队全体覆没。”

    “怎么会这样?”柳元章呆呆地听着斥候的汇报,元天穆现在哪里是在逃窜,分明是在变相和他打了一仗。七百骑兵队伍转眼已经去了一百五十名。而北方的骑兵小队现在还没有消息,看样子也是凶多吉少。他们只有二百名骑兵啊,机动性却比自己还要灵活,自己到底在哪里失误了呢?

    “全体将士听令,改变方向,进军新乡!”柳元章大怒地喝道。既然你活得不耐烦了,我柳元章只好送你一程。

    张帆看着返回的南、西、东三支骑兵小队。兴奋道:“你们做的好,很好!但是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间!接下来你们要支援北方的骑兵小队,在雀冤谷等待我们,一切行动都要严格按照当初的计划行事,记住没有?”

    “记住了!”身边的士兵大声回答道。张帆的小试牛刀,让他们初步尝到了甜头。现在如果还要怀疑这个少年的智商,只能说明自己的弱智。

    “而我们这些步兵,一定要在和柳元章的交战前到达指定位置。如果还有怀疑的老子的,现在就退出队伍!”张帆交代接下来的任务后,面对身后的两千士兵,高声问道。

    元天穆接过话音:“大家放心,元某一定不会让大家白白地送掉性命的。一句话:我元天穆的性命已经交给这位小兄弟了!”

    张帆看着他,心中苦笑:“这个元天穆真的不负奸诈之名。他这么做的用意,傻子也明白了!可是自己还是不得不接受他的安排。到底是谁聪明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