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玉真子只是教李勋认字,后来就渐渐开始让李勋自己读书,所读的以兵书居多。按照玉真子的说法,李勋不会一辈子留在山上,终有一天会想他两个师兄一样下山闯天下。如果只会武艺,那与匹夫莽汉无异。如果懂得读书认字、兵法韬略,那出人头地的机会更多一些。
大山里没有时钟,更没有日历。每过一天,李勋都会在石壁上刻下一道痕迹。山中的日子单调而平静,李勋有时会随玉真子到山中打猎。打猎对李勋来说是一个练习射箭的好机会。对玉真子来说却只是动动手指的动静,小兽用蚕豆大小的石子,大猛兽就用鸡蛋大小的石块。只要被玉真子发出的石头打中,就难逃成为师徒二人盘中餐的命运。
时光飞逝,李勋刻在石壁上的划痕越来越多,李勋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多了。在这一年多时间里,李勋过的很愉快,也很平静。有时回想起自己为了那个花心的女人自杀是多么愚蠢,每每想到此处,李勋都会自嘲的笑笑。但是随即又会伤心,因为对于自己的父母来说,失去自己这个独子是多么痛苦。每当这个时候,李旭都会打坐运气,使自己纷乱的思绪归于平静。
不过,最近几天玉真子每天晚上都会背负双手仰望星空,然后长叹一声。
终于,到了这个月的三十,童渊和李彦照例来看望师父
玉真子端坐在山洞里的蒲团上,朗声喊道:“你们三人进洞来~”
“你今年多大了?”玉真子露出慈祥地笑
“徒儿今年~~应该十九岁了~”李勋答道
“嗯,本来明年等你二十岁行冠礼之时为师才为提表字,但是~~~咳~”玉真子忽然一阵咳嗽,“但是为师夜观天象,知道自己即将灯枯油尽,过不了下个月的初十,所以等不到明年了~~”
“不是吧?”李勋心里咯噔一下,自己和玉真子相处一年多,已经有了感情,玉真子忽然说自己命不久矣,李勋一下子难以接受,鼻子顿时一酸,眼圈发红。而童渊、李彦也是一脸伤悲。
“师父~”童渊小心翼翼地说道:“您有没有算错?”
玉真子摇了摇头,“为师已经反复算过三次了~~~”玉真子倒是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没有丝毫的悲伤和恐惧,“生老病死乃天理循环,痴徒儿不必太过悲伤~~”玉真子笑了笑,对李勋说道:“你虽入门最晚,但是悟性甚高,文韬武略已尽得我的真传。这样吧,为师为你提表字‘明道’~~”
“多~~多谢师父~~”李勋的声音有些哽咽
玉真子将一份简牍交给童渊,说道:“雄付,这封信你回到自己庄园里再看。”
“弟子谨遵师命~”童渊恭恭敬敬地接过简牍
玉真子说罢将另一份简牍交给李彦,说道:“绍杰(李彦字),这封信由你保管,但是千万不可翻看。”
“诺~”李彦也恭敬地将简牍接过
最后,玉真子把两卷简牍交给李勋,说道:“明道,你将这两封书信交给我师弟,也就是你师叔张角。信送到之后,你也不用回山,直接留在他身边,助他一臂之力~~”
“弟子谨遵师命~~”李勋心里又是咯噔一下,暗道这师傅怎么叫自己去造反?李勋知道历史上黄巾起义是失败的,自己可不愿意去惹祸上身。不过,这是师傅遗命,至少嘴上是不能拒绝的,大不了自己送完信就直接落跑。
“刘汉气数未尽,尚有忠臣良将为之效命,我道起义胜算不大,为使我道不止灭亡,教徒不为杀尽,你一定要尽力辅佐你师叔,能救多少人,便救多少人。“玉真子又将一枚碧玉环龙佩交给李勋,“你从来没见过你师叔,这个玉佩是为师的信物,你把它交给张角师弟,他自然就会明白~~”
李勋默默地接过玉佩
诸事安排妥当,玉真子长出了一口气,对三人说道:“你们离开时,寻大石巨木阻塞洞口,然后封土堆填。”玉真子的申请无比轻松
“诺~~”童渊、李彦、李勋三人虽然心里有诸般不愿,也只能按照师傅的命令做了。将洞口封填之后,李勋随两个师兄一起下山,开始了人生的新旅程。
李勋来到黄巾军位于广宗的营地时,已经是光和七年的四月了。此刻,颍川黄巾首领波才、彭脱能与皇甫嵩、朱?率领的官军血战,而广宗的黄巾军大营内却看不到丝毫的紧张气氛。
“站住~~来者何人?”李勋正欲走近,几个手拿兵器的黄巾兵拦住去路,“天者,乃道之真,道之纲,道之信,道之所因缘而行也。”一个剽悍的大汉说道
“地者,乃德之长,德之纪,德之所因缘而止也~”李勋答道,这是《太平清领书》里的话,现在看来是被用作黄巾军互相辨认的口令
那黄巾大汉依旧警惕不减,问道:“来者何人?”
李勋昂然答道:“玉真子座下弟子李勋,奉家师之命,送书信给师叔张角~~”
“大胆~竟敢直呼我教祖名讳?”一个黄巾小兵喝道
李旭直接无视,面向黄巾大汉行了一个道家的礼,说道:“这位道友可否为我通传?”
那黄巾大汉打量了一下李勋,说道:“你解下腰中兵器,方可入内~”
“好~”李勋解下腰中缳首刀,交给大汉
“你跟我来~~”大汉将缳首刀插到自己腰上,领着李勋往营地深处走
在李勋看来,所谓军营与难民营无异。无数大小车辆杂乱无章地停放在空旷的平原上,衣衫褴褛的人们在车边支起一块幔布就是住所。一群群的孩子来回嬉戏打闹,妇女和老人在河边洗衣。男人们虽然穿着各色衣服,但无一例外都头裹黄巾。他们三五成堆的围坐在一起,几个身穿黄袍,手拿竹杖的人正大声说着什么。李勋听不清到底说的是什么,但是可以确定那人些黄袍人说的话极具煽动性,周围的黄巾众各个神情亢奋,时而振臂高呼,时而敲击兵器。
不多时,大汉领着李勋来到一个由十几辆大车围成、上面蒙着一张硕大幔布的简易帐篷前,“你等着~~”黄巾大汉留下几个小兵看守李勋,自己在帐外喊道:“弟子管亥,求见大贤良师~~~”
“所为何事?”一个柔和好听的声音绵绵而来,但柔而不软,软而不弱,充满了领袖的气度
“有一个年轻后生,自称是您的师兄玉真子座下弟子,有书信交给您~”管亥的态度虔诚而恭敬
“哦?快让他进来~~”声音变得兴奋而急切
“诺~”管亥掀开帘子,引李勋入内,“请~”管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李勋一踏进帐篷,就见一个年近五十的男子身穿道袍,头裹黄巾,打坐在蒲团上,他的面相慈祥,颇有悲天悯人的姿态。他背后是一副巨大的太极八卦图案,在左右两侧,站着两个年纪在四十多岁左右、差不多打扮的壮汉。在帐篷中间用三张方案拼起来做成一个大案,上面放着一张画在白帛上的地图。在这方大案两侧,个站着两个彪形大汉。
“你就是师兄玉真子门下?”居中那个男子凝视李勋,依旧用那柔和而富有威势的声音问道:“不过本座只听说师兄玉真子座下有童渊和李彦两个弟子,而且都年近不惑,没听说他有一个这么年轻的徒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