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过路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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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伍行进了不足一小时,暴风雪降临了,雪片还未来得及落下,便被强风揉碎成沙粒大小,然后横着飞,一阵阵、一片片从人们的视线中掠过,如同延绵不绝的炊烟白雾。地上的雪也被吹起,到处肆虐,打着旋儿,发出咻咻的声音,如同口哨。风雪吹的衣服、兜帽猎猎作响;打在人皮肤上,刺的人生疼,就如用针在不停的扎。人们不得不人把围巾提高,把绒线帽子拉低,再把兜帽边沿的带子系紧,只留一双带着雪镜的眼睛看路,好在众人穿戴的衣物鞋袜品质极佳,就是去极地也符合标准,这才没有冻伤的情况发生。

    “让大家都把手套戴上吧,有状况我提前预警。”顾朝夕见卫侍们为了开枪方便,手上仅有薄薄的一副皮手套,风一吹就透时间稍长,手就会冻僵。

    谢恒接受了顾朝夕的提议,把情况说给了赵彬,赵彬对顾朝夕的实力信心也很足,于是通过报话机下达了命令。这也是为了战斗需要,省的出现非战斗减员。

    暴风雪猛烈而绵长,天都成了暗红色。顾朝夕知道,这异常的天气正是雷?后的余威,说不定还有些肉毒残余出世的功劳在里边,每个两三日,怕是难以消散。

    考虑到风阻以及例如雪穴、坠崖等风险,队伍几乎大都是在林间穿梭,碰到山峰也是绕行而非攀越,无形中,多走了不少路。再加上林地难行,积雪深厚,使得速度大降且无比费力,连续走了一个小时多一些,MM们的体力便开始难以为继、娇喘连连,赵彬一声令下,队伍开始了第一次休息。

    选了一处山丘的被风面,众人围坐成两圈,内圈是胡志恒戴娆等人,外圈是赵彬和其他卫侍,还在二十米外安排了四个岗哨。时间已经是14点45,虽然已经吃过午饭,但这一路消耗较大,还是有人开始有了饥饿感,所以这次休息还有进食的内容在里边。

    当初从行营出发时,赵彬特意安排人带了一个套炉子,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这套炉子顾名思义,结构如同暖瓶水胆,中间是个酒精灶,外边一圈铁皮包着,最外层还有圈套有隔温石棉罩的铁皮,铁皮与铁皮之间可以用来烤热饼子之类的面食,上边则能稳个小锅子或水壶什么的,焖炖烧烩,那就随意了。

    十几分钟以后,谢恒、戴娆等人吃上了热饼、喝上了热汤。还有酱肉可以吃。赵彬他们是第二波,刘根生、那柱等几个卫侍,则干脆冷肉冷饼,一口雪一口饭,这些人无一不是吃过苦受过罪,简直称的上铁打的肠胃,根本不怕闹肚子。

    顾朝夕盘腿坐在雪地上,微阖着眼,呼吸细密而绵长。这并非是练功,仅仅是静坐冥思,有静心凝神的效果,只需二十分钟的冥思,忙碌一整天的倦怠感觉就会大为缓解,在体力和元?没有过度消耗的情况下,这样的小憩,顶的上普通人八小时睡眠充足的效果。

    刘鑫拿起一块肉脯,递给林炅道:“再来一块?”

    “不了,东西虽好,但我现在已经吃的饱饱的。”林炅笑嘻嘻的回绝。

    “哦。”刘鑫转手三两口便都塞进了自己嘴里,一边咀嚼,一边低着声含混不清的对林炅道:“你发现没?三儿比以前更神秘了,Y的竟然是武术高手,认识两年半了,楞是没看出来,深藏不露啊。”

    “谁说不是呢!不过现在想想到也合情合理。咱四个里,遇到是就属三哥他沉的最稳,两哥比起来都略差一线。为啥这么少年老成、从容不迫?这回都清楚了,两哥是有非凡的家世背景,人家什么场面没见过?三哥呢,有一身本事,这叫腰上叉着两杆枪,不是猛龙不过江。不过说起来三哥可真是能忍的,上次404室王学斌那孙子,自己追不上肖晴拿三哥撒气,三哥最后竟然一笑了之,要是换成我,早就大嘴巴上去抽他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范儿。就王学斌那种货色,三儿根本不屑跟他过手。你没听说那些有真本事的武林门派,都有着不许挟武伤人的规矩么?”

    “就像吸血鬼的避世戒律?呵呵。说实话我这两年对国术都没信心了,尽是些用于表演的花架子。这回虽然没见上三哥的伸手,但那异化了的猎犬强悍我可是清楚的很,能用开山刀轻松的将那家伙干掉,这功夫肯定是差不了。等以后有了空闲,说什么也得央求三哥让咱见识、见识。”

    “哥俩聊什么呢?神神秘秘的压着个嗓子?”谢恒凑过来道。

    林炅朝四米外老神在在的顾朝夕努了努嘴。“说我三哥呢。这回要不是碰上这邪门事儿,还不知道我们身边就有一个能飞檐走壁的高手。”

    “嗯,我也没想到。说飞檐走壁真是一点都不夸张,一窜,就能上了六七米开外两三米高的树上,什么奥运记录也破了。”

    “哇,真的?你见到了?”林炅小声惊呼。

    “见到了,就你呼救那会儿,三儿跟我在一块儿呢,你说他赶到你们那里用了多大功夫?”

    “通了电话我就就近爬树,爬到树上也就十几分钟,三哥就拉着雪爬犁、掺着李达来找我了。这要连杀怪物,做雪爬犁,又步行到我那里的时间……我擦,日行千里、夜走八百,这是飞毛腿戴宗啊!”林炅惊叹。

    “嗯,确实是非常厉害,有了这个金牌打手,以后我们可以在学校里名正言顺的收保护费了。”刘鑫摸着下巴、撇着嘴嘿嘿直笑。

    “哦?然后呢?”顾朝夕睁开眼,笑呵呵的问。

    “这还用说么?天天大鱼大肉,自个儿掏钱那种。我爱吃回锅肉,小幺爱吃糊辣鱼,你爱吃五香肉,两子爱吃油浸鱼,肉乘以2,鱼乘以2,这不是大鱼大肉是什么?”

    “嗯,这个目标很崇高。”谢恒点评。

    正说笑间东边七米外一株大树上突然有雪大量震落,紧接着,轻飘飘跃下两个人,一男一女,衣着入时但单薄,牛仔裤、白色的圆领绒衣,白色的布夹克,两人穿的是情侣装,也都年轻,看样貌绝不超过二十五岁,只是眼眸深邃明亮,隐隐有风霜之色。

    顾朝夕适才睁眼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两个人的存在,那时,这两人还在里许之外。见得二人,略一探查,顾朝夕便发觉,这女子有着比他略高的修为,差不多是融合后期。而这男子以顾朝夕现在的能力还无法准确判断,只推测出至少也是灵寂期的修为。顾朝夕也仅仅是略一探即退,这两人不是他能招惹起的,万一引起对方的不快,就算他跟凝碧联手,胜算恐怕也仅有三四成,跟别说要保这一行人的安危了。

    两人刚一落地,‘哗啦’一声,卫侍们的武器已经第一时间瞄准,赵彬看清是人后,右手一抬,卫侍们又‘唰’!的一声放下了枪,继续该吃吃,该喝喝。表现出了良好的素养。

    这对突然而至的男女见了赵彬等人的表现,眼中闪过一抹讶异,瞬间便趋于平淡,只是那女子轻轻一笑,以示友善。

    顾朝夕虽然脸上象其他人一般装作略显惊讶,但其实内心很是紧张,这无疑是一次考验,他也不清楚五色巾是否能完美的遮住凝碧的气息。如果被发觉,那情况就大条了。

    一先一后,女子和男子的目光从顾朝夕身上扫过,而且后者在他身上时,略作停留。顾朝夕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调节自身,尤其是尽量控制心脏的脉动频率,他知道,对于融合期以上的修真者来说,一个人即使是衣服之下的后背起鸡皮疙瘩,也绝对瞒不过其感知,那简直就是一架超精确入微的扫描仪,虽然表面看起来,仅仅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眼神。

    “我们只是路过,来提醒你们一下,这里很不安全。”那男子终于开腔,声音略显低沉,且有着一丝让人听之悦耳的磁音,如果能温和上四五分,那么就很贴近顾朝夕平日的谈吐特点了。

    谢恒站起身回应道:“谢谢。我们正准备回营地,就在南面偏西大约七公里的地方。”

    那男子点点头,道:“这个选择不错。”说话时的神态语气很有些居高临下的味道。这种态度本身无疑是让人厌恶的,尤其是贵胄出身的谢恒几人,只不过,见识了对方的本事,谢恒倒也不敢怠慢。

    随着寄生事件的大幕拉开,到了现在,谢恒算是明白了,能在这个时间能突兀的出现在雾松岭,恐怕十有八九是‘神仙中人’。即使是当今社会,这仍是个特殊的群体,是个就连权势高层也不得不拿着几分小心去对待的群体,象他这样目前还在权钱方面没有任何建树而只是出身好的世家子弟,端架子是极不理智的。别说是对方还算客气,就算是折辱,此时此地,他谢恒作为己为人考虑,怕也不得不忍着。

    想至此,谢恒忽然有了某种明悟。随即,他笑了,他忽然发现,以‘逍遥’为目标的自己,竟然有了新的人生方向,如果说谢家的长子,他的大哥掌握的是权,他的二哥掌握的是钱,那么他,为何不能修仙呢?正所谓逍遥似神仙,如今又恰好有这样的机会,轻易放过,那就太可惜了。想着,他的目光瞟向了顾朝夕……

    顾朝夕在人情世故上,远没有谢恒敏感。但他毕竟聪明,也喜欢分析。在他看来,修真者如非必要,是很少管俗世的现实的。这他完全可以理解。毕竟要超凡,这个奋斗过程极为艰辛,没有哪个找到了通‘天’的途径,却还将过多的精力和时间浪费在世俗的是非上。可以说,对待世俗,修真者的态度冷漠如视蝼蚁,这样的描述一点都不夸张。

    那么,在这样的大趋势下,是什么原因让这两个修真者巴巴的跑来示警的呢?顾朝夕首先就想到了利益,值得修真者追逐的利益。然后,势力,盘根错节、牵连极广的关系。

    “有利益,有顾忌,于是顺道来示好、卖人情。想来应是如此。”顾朝夕暗自嗤笑了下自己,势利、市侩,以此角度来分析,是不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不敢保证,不过,他眼中的世界因此而损失了不少美好的东西、艳丽的色彩,这到是真的。

    “你们有没有遇到异常的动物,比如说比平时凶猛了数倍的狼或者野猪什么的?”那男人提出了问题。顾朝夕看他那意思,到不是真的在寻找答案,而只是在提醒众人,危险会出自哪里。

    “我们队伍里有人被突然变异的猎犬咬伤了,杀了一头,跑了一头。”谢恒这样回答。伤李通、李达那头,他需要认下来,因为不如此没法解释李通、李达获救的原因。其他的就不必了,一个能轻易斩杀三头怪物的人,以足够引起人们的疑心,既然顾朝夕并不想将自己的真实身份曝光,那么这也回答也算是个小小人情了。谢恒想来,以顾朝夕的谨慎,那三头怪物的善后一定是做的妥当的。

    事实也正如谢恒预料的那样,顾朝夕本就心思慎密,得了仙缘以来,更是处事谨慎,不仅是那三头怪物,就是之前被他杀死的犬魔,也是又在关键位置补了枪,并进行了一番处理的。怕的就是事后有人翻查尸体,寻出漏洞破绽。

    “哦。”男子扫了一眼众人手中的武器,打猎绝不会是此番装扮,尤其是米尼岗,一梭子下去,猎物都成了筛子了。他问道:“那伤员呢?”

    “之前已经冒险用直升机送回了山庄。”

    男子听到这里,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他问:“谢天擎是?”

    “家父。”

    “你就是谢恒?”

    “正是。请问先生怎么称呼?认识家父?”

    那男子没有回答,仅是一笑。“从这里往那个方向走,直线距离大约4公里的地方,有一架迫降的直升机,是你家的。机上的两人都活着,其中一人右腿骨折了,现在已经止了血,而且,已通知了你家。”男子说着向正南方向指了指。

    “谢先生出手援助,如有空闲,请到听涛山庄小坐。”既然对方无意告知身份,谢恒也不就顺其自然,不做深究。

    “嗯。有缘再见。”说罢也不等谢恒再说什么,与他身旁的女子对视一眼,身形一闪,两人已经重新上了树,树上的积雪再次簌簌而落,之后两人就如同他们来时那样突兀的消失了。从始至终,负责警戒的四名卫侍带的猎狗都没有叫。

    刘鑫问身旁的林炅:“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又是两名超级高手吧?”

    “神雕侠侣!”林炅一双眼仍圆睁着,盯着那对男女适才所在的位置发呆。“看见没,积雪上连脚印都没有,踏雪无痕啊!”

    与此同时,谢恒给家里打了电话,结果得到确切消息,就在十几分钟以前,直升机驾驶员以手机报告了直升机强行着陆的情况。谢德考虑到谢恒、及其同学、朋友的安危,所以没有打电话通知,而是另派遣了一组人去营救。

    谢恒征求顾朝夕意见道:“老三,有什么建议?”

    “我们去看下吧,也就是多行半小时的路。救援从山庄那边出发,有些远了。我建议你给德叔打电话,把那组人召回。”

    谢恒点点头,转身又问戴娆、刘鑫等人,大家都表示没意见。于是队伍重新上路。

    ‘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谢恒要到了直升机驾驶员的电话号码,然后,连着拨打了数次,都是无人接听。

    顾朝夕就在谢恒的身旁,见此情况,他提议道:“还是我先行去看下情况。”

    谢恒想了想,点头道:“好吧,辛苦你了。注意安全,全程保持通讯联络。”

    顾朝夕又跟刘鑫等人打了招呼,然后在保留了一半实力的情况下,展开身形,直奔迫降点。留下身后亲眼见了他身法的一干学生唏嘘不已。

    等到脱离了众人的视线,顾朝夕全力施展,仅用五分钟,离目的地已不足千米。没来由的,心中突生警觉,然后,他闻到了随风而至的血腥味。

    “这是……”顾朝夕象一头从全速奔跑转为隐匿潜伏的猎豹,身形猛的收住,悄无声息落于地面,然后,伏低了身子,近而一动不动。血腥味中,混有奇异的能量,似乎还有某种药草的成分,怪异的带着腐烂的腥臭味与血腥味混合在一块,让顾朝夕联想到了暴戾、阴暗、邪恶。更重要的,他感觉到了魔的存在,尽管他从未以任何一种方式接触过魔,但顾朝夕就是能肯定,在千米之外,有修魔者存在。

    “就好像天使和恶魔般俗套。”顾朝夕微微翘翘嘴角,无声的嗤笑了一下。随后,以十二分的小心向目标潜行而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