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霹雳神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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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立横卧在床上昏迷不醒。王雪琴瞧见他脸色红润,呼吸均匀,想来不会有什么大事。反倒此时,王雪琴一观天色,见到月疏星稀,夜幕泛白,再过不久,天就要完全亮了。

    如今的室内一片狼藉,地面上还有数滩殷红的血水,扑鼻之味腥臭异常,难闻至极。这样的事情若是等到天亮,难免会惹人生疑,制造出不好的影响。

    曾几何时,王雪琴本性刚烈,自命不凡。不过,对于此事,她却并不迂腐。转眼间,已从灶房打来清水,将室内的地面一番冲洗,又用艾草熏香,驱散了房中的异味。这才伏在床沿,浅浅入眠。

    日上三竿,接生婆在家中左等右盼,始终不见那四名汉子归来的身影。心中琢磨道:“莫不是他们彻夜纵欢,忘记了时辰,以至于到了天明,节外生枝,出现了差错。”接生婆琢磨再三,放心不下。于是,决定伪装一番,亲自前去,进行查探!

    午时刚过,王雪琴悠悠醒转,见到榻上的薛立犹在沉睡。也不多言,为他披上一件外衣,独自去了灶房,生火做饭。

    伪装成村妇的接生婆藏匿在人群之中,观察良久,此刻见到王雪琴从窑中出来,一付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好奇,索性探直了脑袋,沿着敞开的房门往里去看。很快见到,窑中榻上躺着一人,虽然看不清样貌,但从身材装束上来看,正是那名少妇的儿子。

    “怎么会这样!”接生婆的心中恼怒。据此来看,那四名相好的男人压根儿就没有按照计划来此行事,简直是可恨之极。

    接生婆的心中怒火滔天,却还要装出一副讨好的笑脸,询问了好几个附近的乡民。不过,任凭她如何打听,也没有探听到有用的消息。这才恨恨回转,琢磨着接下来,该用什么样的方法,除掉这对碍眼的母子!

    薛立总算在入暮时分,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只不过,他却把昨夜的事情忘了个大概。此时想来,倒像是做了一场离奇的怪梦,只能依稀记得一些模糊的片段,却不能详细回忆起事情的经过。

    醒来后的第一时间,薛立只觉身体虚弱,腹中饥饿难耐。王雪琴为他端来一碗热乎乎的稀饭,他也顾不上烫嘴,一口气灌了下去。这一夜,母子二人同榻而眠,王雪琴为他讲了很多父亲的故事,直到很晚,她们才沉沉入睡。

    此后平静,转眼又过三天。这天清晨,从莫府来了一名下人,言称莫大先生钓鱼,想要带上薛立,做个拾鱼的童子。这样的事情薛立没少干过,前些时日,他还从莫大先生那里,带回来一条足秤的锦鲤,让这对穷苦的母子,美美吃了数日。

    不用娘亲吩咐,薛立随同那名下人,一路前行,去了莫府。殊不知就在此时,一道毫不起眼的身影,尾随在他们身后,紧紧相随。

    之后,莫大先生带着薛立,来到山涧溪畔,撒饵做诱,持竿钓鱼,一直延续到午时,已然收获颇丰。莫府的下人送来饭食,薛立也毫不见外,陪同莫大先生一起,用过午饭。饭后,莫大先生收起蒲团,纵观秦川,片刻之后,有感而言道:“薛立呀!你看这朗朗乾坤,自然一线,多么符合养生之道啊!”

    薛立读懂了先生的心思,顺势说道:“先生既然喜欢,何不在此处建造一座别院,闲来无事,也好前来小住一番!”

    莫大先生心中一动,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随后一想,又觉不妥,开始说道:“此间山灵水秀,一草一木,无不涵盖着自然生息。我若强行在此处建造一座别院,反倒坏了这里的恬静。你这个主意,不妥,不妥!”

    薛立的心思何等灵活,听到先生如此一说,连忙说道:“我只是说说而已嘛,先生千万不要当真。不过呢,先生既然喜欢这里,那我便天天陪你来此,游玩一番!”

    这番话,把莫大先生说的开怀畅笑。心中想到,这个孩子聪慧异常,终是年龄过于幼小,只顾着贪玩罢了。

    随后,一老一少选了一些话题,拉起了家常。薛立的年纪虽小,却语出新颖,对于一些特殊的事物,总能说出独特的见解。这些观点看似怪异,经他一说,却又妙语连珠,合情合理。有些时候,连莫大先生也被他的看法吸引,言不由衷的出声相符。

    日近黄昏,一老一少早已没了钓鱼的兴致。莫大先生从鱼篓中捡出最大的青鱼,交给薛立,让他带回家中。一边吩咐下人:“来福,你去把薛少爷送回家中,路上且不可延误!”

    来福领了吩咐,接过薛立手中的青鱼,带着他一起上路,往回而去。行至半路,来福一心想着勾搭上的书房丫鬟,心机一动,有了主意。这边说道:“薛少爷,这条路你也走过几次,凭着你那聪明的劲头,想来早已经熟悉了吧!”

    “轻车熟路,闭着眼睛也能回家!”薛立有着成年人的思维,这里距自己家的寒窑只有四五里地,走上一次,便已牢记。此时听到来福说话,猜测他可能有什么要事,索性说道:“福伯,你若是有事,尽管先走,我自行回家,又有何妨!”

    “实在是太好了,不瞒您说,我还真有点要紧的事儿。”来福听的心中一喜,连忙说道:“既然这样,我就送你到前面的路口,剩下来的一段路程,您就……就自己走回去吧!”

    薛立和来福在路口分开,独自走了不久,忽然发现,沿着山间小路羊肠而上,在那崖端,赫然正有一物,闪闪发光,炫彩夺目。薛立的心头狂喜,暗自得意。“哈哈!机会终于来了。这便是穿越后的第一次奇遇,碰上了天材地宝!只是还不知道,那一株会发光的物体,是千年人参,还是九叶灵芝呢?”

    薛立的脚底抹油,劲头十足,奔着那件发光的物体,飞驰而去。到了近前,隔着还有数米远的一段距离,薛立已经发现,那件会发光的物体,乃是一枚明珠。鹅卵大小,晶莹剔透,该不会,这就是传说中的夜明珠吧!

    薛立快步上前,一把抓起地上的珠子,正待细看。突然间,从崖巅的巨石背后窜出一道人影,冲向薛立。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薛立发出惊呼的声音还没有落地,那人已经来到跟前,飞快踢出一脚,突袭薛立前胸而去。可怜薛立还是一个三岁大的孩子,只知道出于本能的格挡一下,不至于让那一脚踩实。却被撞的向后急退,失足跌落山崖去了。

    薛立最后一眼看见那人的面貌,竟然发现,将他推落山崖之人,正是从出生时就想谋害自己的接生婆娘。

    “完了,这次真是大意失荆州,怕是又要穿越了!”薛立刚刚有了这样的想法,忽然觉得身体骤停,砸到了一件事物。那东西软绵绵的垫在身下,很快发出一声有气无力的声音:“菠萝个冬瓜!这是谁家的娃娃,没事儿寻什么短见哇!”

    薛立这才知道,自己砸到的,竟然是一个人。以此来看,刚才从高处落下来的所有重量,全被他一个人给承受住了。薛立的心头狂喜,总算是老天保佑,不用再去穿越了。

    薛立比较识趣,转眼间,已从那个人的身上爬了起来。检查一下身上携带的基本器官,还好还好,胳膊小腿儿一样没少。这才抬起脑袋,看向那人。

    年过半百,鬓角含霜,身穿一件鹅黄色的八卦仙衣。这个人,从装束上来看,应该是一名云游到此的修道人士。

    此刻,可怜的老道面色痛苦,道冠被薛立砸飞,脱落在一边。这还算不上什么,最为滑稽的,就是在他圆润的额头上面,肿起一个豆大的肉包。那肉包红的出奇,紫的发亮;细细观看,不难发现,这样一个小小的肉包,正在继续增长,逐渐变大,若是得不到有力的控制,按照这个速度持续发展,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在额头上面,重新长出一颗新的脑袋。

    薛立看的想要发笑,好在意志坚决,还能强行忍住。这边伸出小手,轻轻一触,脱口说道:“老前辈,这是被我砸到的地方,让我来给你揉一揉吧!”

    “哎呦哎哟!你这娃娃,赶快放手!疼死我了哇……”薛立的小手刚刚碰到肉球,那老道眼泪鼻涕流满一地,连连呼疼,一付忍受不住的样子。

    薛立连忙收回小手,站在一边,不敢多言。老道狼嚎过后,从地上站了起来,揉着脑袋,出声说道:“你这个娃娃……哎呦!我钻心地疼哇……”

    刚说道这里,老道在恍然之间,猛然瞧见薛立头顶之上,射出黑白青三色霞光,直冲云天,一闪而过。

    “这是什么?难道是……”老道心中震撼,连忙揉了揉眼睛,再去看时,薛立的头顶空空,哪里还有霞光聚顶的天然异象。不过,老道不傻,他相信自己的法眼不会看错,刚才看见的,定然不是幻觉。所以,老道伸出手指,暗中一算。谁知道,却是天机朦胧,浑浑噩噩,根本算不出什么。

    “奇了怪了,这个小家伙有点意思。”既然算不出来,老道也不强求。不过,能在少年时就出现霞光聚顶的天然异像,若是拜入仙门,再有良师调教,此后的成就将会不可限量。

    老道的两眼放光,心机一动。随后一想,暗道可惜。现在的自己被削去修为,逐出师门,过着食不果腹的艰苦生活,纵然有心收徒,也是力不从心,无能为力啊!所以,老道在想过之后,直接说道:“所谓天缘凑巧,冥冥中,让我成了你的垫背之人,算是应了贫道今日的落冠之灾。算了……老道我自认倒霉,你这个娃娃,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

    就这样,薛立和老道分开,寻着山间的碎路,往家而回。他一手提着青鱼,一手握着夜明珠,殊不知道,前面的林间,正有一头成年的青狼,闻着鱼的腥味儿,慢悠悠地晃了出来。

    薛立走在林间,哼着一首现代的小曲,很快发现,本来空无一物的路上,不知在何时,多出来一条目泛凶光的青狼。

    “我滴那个亲娘哎!”薛立把鱼一扔,撒腿就往回跑。因为,这东西他认识,前一世在动物园里也没少见,不过那时候,这家伙是在笼子里,对人类够不成威胁。可是,现在碰上的这个家伙,属于纯天然养成的原始凶兽,它要是扑上来,大嘴一张,完喽!想不穿越都行不通了!

    不为别的,为了自己的小命,薛立一路狂奔,很快到了刚才的悬崖底下。那老道不知为何,仍在这里没有离去。此刻见到薛立奔来,身后还跟着那么大一只家伙,急的“哇哇”乱跳,愤怒地说道:“我说,娃娃,你快给我停下!喂!你这个娃娃,怎么把它老人家给带过来了……哇哇!我还是,赶紧逃命要紧,哇……”

    老道游目四顾,很快发现,悬崖峭壁之上,横着很多拖拉下来的枝藤根蔓。老道火速上前,选了一条粗大的树藤,往上就爬。薛立跟在后面,看的真切。只要跑到悬崖底下,抢到一根树藤爬往高处,这条小命,又可以保住了。

    青狼不紧不慢,尾随着薛立,也不狂追,只用一双慵懒的眼睛,傲慢地注视着一切,就好像眼前的猎物,是它的玩物一般。

    转眼间,薛立奔至崖前。时间紧迫,薛立在匆忙中抓过一条树藤,沿着石壁向上就爬。那青狼追到这里,总算察觉出了不妙,仰天发出一声刺耳的狼啸,猛然加速,身体一弓、一弹,急扑而至。

    薛立的年龄不大,身体灵活。一打抓住树藤之后,他就没敢有半点儿保留,几乎连吃奶的力气都一起用上,才会在转瞬之间,爬高三丈。

    此时的青狼追至近前,面对高高在上的薛立,已经无能为力了。不过,它在原地来回渡步,发出数声因愤怒而不满的啸声,紧盯着薛立,不肯离去。直到最后,青狼干脆卧在地面上,守在这里,意思好像在说:“小样儿,我就在这里等着,不信你不下来。”

    薛立抓着树藤,大口喘息。却听先前的老道声音洪亮,大声喊道:“小娃娃,你在爬高一点,到这里来。”

    薛立循声去看,见到头顶数丈处,有一块突出的岩石,而那一名老道,正坐在上面,悠哉悠哉地看着自己。薛立也不迟疑,手脚并用,沿着树藤爬了上去。

    到了上面,老道没好气地说道:“我说娃娃,你怎么,把这成年的青狼给引过来了?要不是老道我爬的快,还不要了我的命哇!”

    薛立累的浑身乏力,躺在岩石上面大口地喘气,听到老道问话,他才说道:“老前辈,我这也是情非得已,顾不上转弯了嘛!”

    “嗯!说的也对!”老道在心中称赞,这个娃娃年龄不大,碰上青狼追赶,也没有被吓破胆,反而知道鼓起勇气,一路狂奔,总算保住了性命。单从这件事上来看,这个年幼的娃娃,也不简单,算得上是勇气可嘉了!

    过不多时,老道心中悲叹,那只青狼守在下面,看起来,今天晚上是别想下去了。老道欲哭无泪,暗暗想道:“可怜我玄机子一身荣耀,却在晚年被逐出师门,费去修为,如今便是这只凡俗的畜生,也能对我构成威胁,可悲,可叹哇!”

    老道正在暗自心酸,忽听薛立说道:“老前辈,你说这只青狼,什么时间才会离去?”

    “这头畜生,今夜怕不是不会离开了。”老道翻转身子,随口补充了一句:“就是明天,它也不一定会走!”

    “啊!这可怎么办呢?”薛立出门在外,到了晚上,母亲放心不下,定然会去莫府寻找。而那时,莫大先生找到来福询问,知道自己在半路走失,必会派出下人来寻。可是,这里山高林密,一到晚上,各种豺狼凶豹隐伏其中,指不定会发生多少事端。不行,一定要想个办法,赶在日落之前,回到家中。

    薛立抬头仰望,见到山石光滑,岩壁陡峭,若是想从这里爬上去,根本就不可能。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才好?”薛立心中焦急,不由看向一旁浅睡的老道士。薛立微一思索,还是伸出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襟,将他唤醒,出声言道:“老前辈,我的母亲尚在家中,若是在日落之前,我还没有回去,定会引起她的担心!”

    “你的母亲担心,关我何事?”老道没好气地说道:“那下面,可是一只吃人的畜生,我这把老骨头,还不够它塞牙缝呢!”

    老道说完,重新躺下,把脊背对向薛立。他的意思十分明确,那就是说:“要是想走,你尽管下去,可别把我掺合进去。”

    “老前辈!老前辈……”任凭薛立如何呼唤,老道也不再理会,并且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薛立没有办法,趴在岩石上面,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眼看红日西陲,暮色来临,守在下面的成年青狼,始终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看来,这一夜,真要这么僵持下去了。”薛立在心中暗想:“希望老天保佑,让那些前来寻找我的人们,不要发生祸事才好!”

    很快,明月高悬,繁星满天,浅睡中的老道悠然醒转,见到那只青狼仍然守在下面,没有一丝离开的样子。开始思索道:“这个娃娃的言谈举止,声貌特征,明显只有三岁。可是,他的天资独特,心智成熟,依我来看,倒不像是一个只有三岁的娃娃!我若是收他为徒,私下传他丹霞心法,凭着他的悟性,只要勤加修炼,刻苦钻研,定会水涨船高,假以时日,想要超凡入圣,也绝非一件难事。只是,假若他在以后修炼有成,名声传扬出去,必会引起丹霞派的注意。到了那时,他的一身修为系出丹霞,人家找上门来,不仅把他给害了。就是连我,也要遭受牵连。”

    老道思来想去,有心收徒,却又不敢,临到最后,正要打消这个念头的时候,忽然想到,自己在丹霞派做了四十九年的抄书工作,一次抄书的时候,偶然发现,有一本封面残破,页面泛黄的黄皮小书。那本书中记载一种拳法,叫做霹雳神拳。只不过,老道在看过之后,付之一笑。原来,这套拳法的名字虽然威风,却只有一拳。而且,除了几个简单的动作,剩下的,就是几句绕口的法诀。

    老道曾在无趣之时,按照上面的方法演练出来。那般情况,竟然像是庄稼汉子插秧,既滑稽,又好笑。现在想来,这套拳法唯一的妙处,就是在拳出之时,可以引动风雷相随,偶尔还能劈出一道细微的闪电,威力足以将拳头大小的鹅卵击碎。

    老道当时的修为已达飞天三重境界,这一式拳法平平无奇,在他眼中,形同鸡肋,根本就不值得一提。此时此刻,老道转念一想,丹霞派枝繁叶茂,门人众多,万卷法诀当中,唯有这一记霹雳神拳,至今没有听说有谁学过。那么,我倒不如把这一拳教给眼前的娃娃,让他助我驱赶青狼,也好早日下山,取回干粮填饱肚子。想到这里,老道伸了一个懒腰,开始说道:“娃娃,你且过来,让我传你一记霹雳神拳,赶走那只成年青狼,如此可好!”

    薛立眼见回家无望,躺在石头上面昏昏欲睡,忽然听到老道说要教他什么拳法,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好事儿啊!感情穿越之后,遇到神仙了。

    薛立心喜之下,就要迎头跪倒,喊过“师傅”再往下说。却发现,老道的眼神含着期待,似乎早已料到他会如此一般。

    薛立用心一想,不对,这个老道要是真有本事,为何不自己下去赶走青狼。他这么做,难道是在欺我年幼,随便找个理由,用什么破拳法来糊弄我,然后再让我去和青狼搏斗,做那一只畜生的口粮。他才好悄悄溜走,独自逃命。

    “对,就是这个原由!”想明白后,薛立重新躺回岩石上面,冷冷说了一句:“不学!”

    (本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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