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左手情,右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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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林一大早起来便起来换好衣服,看着镜子里那个干净精神的他,不禁兴冲冲地做了个手势“YEAH!”他今天一定要将这章合同给签下来,因为他新房的装修钱还指着他呢!他拿起包便来到了路边准备打车,今天可是不能挤公交了,否则一身汗臭味还不得把那本来就尖酸刻薄的经理给气死了。

    周林信心满满的,他看见了一辆出租车,便要挥手。谁知这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还以为是那个无聊的小雨又来骚扰他呢,便不太高兴地接起了电话。

    谁知,只听见电话那头妈妈带着哭腔对他说:“周林,你快回来!你爸爸刚才突然晕倒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呢。你快来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医生说他得了肝癌已经很长时间了,可他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半句。呜……”

    周林觉得头上突然来了个晴天霹雳,他从未想到过一向身体健康的爸爸会生病,而且一得就是这种不治之症。他现在顾不得什么狗屁合同了,忙对电话那头喊道:“在哪家医院?妈你不要着急,我马上就到!”

    周林上了出租车,直接赶到了医院。

    在医院的走廊上,只见妈妈蹲在地上,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是啊,她只不过是一个女人,又怎么能够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呢。对于她来说,丈夫就是天,就是她的职业,她必须得好好照顾他看着他监视他。这些年来,她为了守住自己“红旗”的位置下了不少功夫,外面的那些“彩旗”尽情地飘吧,因为她们始终不能占领最高地,插在据点上。可是现在,一旦“据点”垮掉,不论是哪种旗都不能尽情飘扬了。

    这时,只见一年轻的姑娘走了过来,她扶起了那个蹲在地上哭泣的女人,柔声在安慰她。周林认得,那个姑娘是爸爸一位好友的女儿,名叫小蓉。他们曾经想要撮合他们俩个。其实那个小蓉和他从小是一起长大的,长年的认识只不过是积累了友情而已,并不能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有所改变的。就像是三九天的温度,严寒并不能因为连续两天的小幅升温而消失掉,顶多是觉得稍微有点暖意罢了。所以说,他们俩个人就像是永远不能相交的两条平行线一行,彼此看得见对方,却不会有交点。

    周妈妈抬头看见了周林,她的泪水就像是决堤的河水一样涌了出来,大有不将大地淹没不罢休的势态。

    她哭着骂周林:“你还来干什么,让你爸爸死在医院算了!他为什么会得这病,不都是让你给气的,为了一个小狐狸连家都不要了。”

    周妈妈一边哭诉着,一边不停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像一不小心那气就会断掉。不过刚才又是谁给儿子打的电话呢?莫非不是她,而是鬼不成!

    周林扶住了好像马上要晕倒的妈妈,他着急地问道:“爸爸现在怎么样了?什么时间能够出来呢?”

    旁边那个小蓉替正只剩下一口气勉强维持生命的周妈妈回答说:“进去很长时间了。不过刚才一个小护士出来说应该没有事的,只不过是年纪大了,血压有点高才会晕倒的。至于那病,以后得慢慢治疗的,这是急不得的事情。”

    周林的心里觉得非常愧疚,因为他的确伤了爸爸的心。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个听话的好孩子,甚至从小学开始该读哪个学校、上大学该读哪个系、出国留学去哪个国家他全是爸爸一手包办的。可是因为小雨的事情,他第一次忤逆了爸爸。他不想再做一个“木偶”,一个没有主见没有思想的人。小雨的热情洋溢和那无拘无束的性格改变了他,他觉得人生在世就得做一个有灵魂的人,必须得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主见。可是现在,爸爸正徘徊在生死边缘,他第一次为自己当初的固执有了愧疚,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一天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

    周妈妈终于缓过了一口气,她伤心地说:“如果你爸爸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也不活了。以后你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就当作我们从来没有养过你这个儿子!”

    其实周妈妈所说的话大家不必当真,有多少丈夫去世时妻子都哭着喊着要随他一起去,可又真正有几个人跟着去的!她这话完全是冲着儿子说的,她想让儿子的心里背上深重的十字架。言外之意就是:“是你亲手把你的父母送上了断头台的。你是个不孝的儿子,是个畜牲!”

    她这话份量很重,周林的头马上就低下来了。看到他这副模样,周妈妈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让人轻易觉察不到的微笑。这微笑在脸上逗留的时间很短,但和她刚才那半死不活的样子相比,显得格外醒目。因为她不相信,她的儿子会对父母一点感情也没有。她太了解她的儿子了,总是同情弱者,如果要想把她的儿子重新拉回到身边的话,只能用一个方法,那就是“情”!

    一会儿,身上盖着白床单的周爸爸从里面推了出来。

    周妈妈大嚎一声,扑向了丈夫,好像她的丈夫已经离开了似的。其实只要看看那没有蒙床单的脸,就知道人是还在的。

    周林也快速跑了过去,他看着盖着白床单的爸爸,心里像刀割一样难受。床上的那个人,曾经是多么意气风发,可现在却闭着眼睛任由人们推来推去的了。周林的眼睛湿润了,他不知道爸爸再醒来时能否像以前那样健康硬朗,对于一个得了肝癌的人来说,这无非是奢求。

    护士进来微笑着说:“只要留下一位病人家属就可以了,因为病人需要绝对的安静。”

    周林听了,便让小蓉先送妈妈回家了。他得一直陪在病床前,一直要等到爸爸醒过来。

    这时,他的电话又响了。他匆忙走出了病房,刚接起电话便听到经理那歇斯底里的声音:“死哪去了?我告诉你,你就算是咽气也得给我死在谈判桌上。什么理由也没有用,马上给我滚过来。就是你亲娘老子死了你也得给我爬过来签了以后才可以去奔丧!”

    周林本来心情就不好,听了这话不禁心头火起,他冲着电话大声骂了一句:“狗娘养的,去死吧!替我问候你全家!”

    可怜的小狗,为什么每次骂人都得连累人家呢?人家可没有得罪人啊。

    周林关了机,他转身回到了病房。一进门却发现爸爸已经醒了。他不禁高兴地冲向前去,问道:“好一点了吗?您不用担心,医生说了您只是没有休息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周爸爸的鼻子“卟哧”了一声,冷笑着说:“肝癌还没有事吗?你是不是巴望着我快点咽气,这样就没有人反对你和那小妖精的事了?”

    周林连忙解释说:“没有的事。其实小雨是个不错的女孩子,我知道你嫌弃她家庭不够好,也没有什么文化,可那并不代表说她人品不好啊!”

    周爸爸冷笑了一声说:“我不想听你的解释,我只说最后一遍:如果你选择她,那我从今以后就没有你这个儿子,甚至我死了你也不要来;如果你还认我这个爸爸的话,那从今以后,再也不许见她,要和小蓉结婚。这是我临死前唯一的要求,你好好惦量惦量吧。”

    听了这话,周林的心仿佛被撕成了两半。一边是自己病危的亲爸爸,一边是正憧憬着美好未来的女友,无论割舍掉哪一边他都办不到。当初自己的离家出走已经伤了爸爸的心,难道他还要再伤他一次吗?难道真的要让爸爸临死前也闭不上眼吗?可是如果要舍弃相恋多年的女友,他也是真的无法办到。

    左手是亲情,右手是爱情,砍掉哪只手周林都会觉得痛的。也许有人说右手还是重要一些,因为对于右撇子的人来说,留下右手还能够干一些最基本的活儿。关键现在的问题是,他是一只手也不想砍掉,不过那是不可能的。如果非要砍的话,他必须得弄清楚到底哪一方才是他的右手。是小雨?还是病危的爸爸?

    周爸爸见他有些犹豫不决,便冷冷地说:“你走吧,我要休息了。”说完便闭上了眼睛,好像眼前的这个儿子是个让人恶心的东西,多看一眼就会吐似的。

    周林离开了病房,他知道他继续坐在那里爸爸会更不舒服的。他出门后便在周妈妈刚才蹲的地方也蹲了下来,他紧紧地抱着头,这眼泪好像不只是眼里流的,好像心里、整个身体里都挤出了眼泪合在一起宣泄。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都用一种诧异的眼光在看着他,还以为他的哪个亲人遭受了不幸了呢。于是,有的人眼睛里流露出了同情的神色,心想:“这孩子真孝顺,父母死了哭成了这个样子,真是难得。不过没听说今天医院里有病人死了啊!”

    周林没有理会那些人的目光,因为此时的他只感到心在痛,像有一把尖刀正在割他的心脏,硬生生地要把它割成两半。他不敢去想爸爸刚才说的话,因为只要一想的话那把尖刀就有可能完成它那光荣的使命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