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金风玉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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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阳光明媚,水溶又准备到元真观找贾敬。其实这些年来他一直派人在秘密打听着,可这事情是不能公开的,弄不好的话整个王府也要遭殃,所以一直没什么进展。除了知道贾敬有个私生女,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他不得不佩服贾敬的办事能力了。那个私生女的嫌疑最大,可若真的是她的话贾家敢明目张胆的与秦家来往吗?这种事情就怕人知道,除非贾敬疯了。水溶毫无头绪,他只有继续骚扰贾敬了,尽管不会有什么收获,他也不能让贾敬清静了。

    水溶纠缠了一番没什么意思就回去了。刚准备进城的时候,百无聊赖的水溶骑在马上四处张望,恰巧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从迎面缓缓驶来。一阵清风吹过,那车的轿帘被风吹起,只见里面坐着一位出尘脱俗的少女。水溶暗暗诧异,那少女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怎么会到这俗世中来呢?一定是位犯了错被贬下凡间的仙女。他突然觉得自己真得很无聊,经常去做一些明知没有结果的事情。这些年来他错过了多少美好的东西,譬如说刚才那位少女。他突然发现,那少女也正在看他,当两人的目光相遇时,那少女连忙扭过头去了。水溶还是看见了,那少女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

    水溶忙勒停了马,痴痴地看着那车子远去了。

    水溶的贴身小厮引泉看见主子那副模样,不由地笑道:“王爷,那车子已经看不见了。其实若要知道那位姑娘是谁也不难,奴才倒可以替您去打听,用不着总在那里盯着人家的车子看,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是那登徒浪子呢。若那姑娘看见了,还不得吓坏了。”

    水溶回过神来,红着脸喝道:“就你知道,再多说一句看不打断你的腿!无知的奴才。”水溶看引泉还直直地站在那里,不由地又生气了,“还不快走!”

    引泉伸了一下舌头,他知道北静王府很快就会有女主人了。他的主子可是堂堂的郡王,有多少王公大臣想攀这门亲事,可他的主子却一个也看不上眼,今天这姑娘可真是好福气!她的父母若知道了还不得乐歪了嘴,谁不想让女儿做王妃?虽说马上就要选秀了,可若进了宫还不是得给皇上做妾?哪有嫁给王爷做正妃神气?

    引泉站在水溶面前面露难色地说:“王爷还是算了吧。那姑娘是营缮郎秦大人的女儿,外面却传她是宁国府贾老先生的私生女。您知道,宁国府的名声可是不太好的,都说他们家只有门口那两个石狮子干净罢了。您想一想,那秦姑娘的生母哪怕是个最下等的丫头,她也能进府做小妾。可既然把女儿都放在外面,那么说这秦姑娘的生母恐怕连个丫头都不如了。说不定是什么戏子或者粉头之类女人。这种人生的女儿又怎能做王妃呢?更何况哪里寻不出身家清白的漂亮姑娘呢?”

    水溶吃了一惊,心里暗暗地想:“这真是冤孽!自己看上什么样的女人不好,偏偏是贾敬的女儿,又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即使自己不介意她的出身,贾敬也未必会同意这门亲事的。而且引泉说的对,宁国府的名声太差了,谁知他们生的女儿人品如何呢?偏偏她又生得那么出众。”

    水溶摇摇头不语。

    水溶骑着马飞奔而来。本来天好好的,所以他才会想出城狩猎,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到了下午居然下起了倾盆大雨。那地方偏偏又没有可以避雨的地方,只得快马加鞭往回赶了。

    谁知对面来了一辆车,也急急地赶着。引泉骑的那匹枣红马突然受了惊,直直地向那辆车撞去。那匹拉车的黑马也惊了,长啸一声疯了似的向前奔去,愣是把赶车的人甩了下来。这一切来的太快,所有人都惊呆了。水溶一看不好,那车上若有人的话可就危险了。他马上掉转方向跟随那车而去。

    水溶的那匹白马可是当年忠顺王爷送的宝马,身上并无一根杂毛,水溶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荻芦夜雪”。“荻芦夜雪”速度很快,它追上了那匹疯了似的黑马。水溶纵身一跃,跳到那黑马的身上。他握紧了缰绳,可那黑马却并不买他的帐,仍然继续向前奔去。谁知前面是片沼泽,水溶大叫一声,可惜为时已晚,他跌进了那片沼泽之中。

    过了一会儿,那辆歪着的车上挂的帘子被掀开了,一个吓得脸色苍白的姑娘轻声说:“快把手递给我!”

    水溶正在沼泽之中动弹不得,听了这话忙将手伸了过去。他抬头一看,不由得惊了。原来车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那天见到的那位秦姑娘。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不知该如何是好。可卿拉住了水溶的手,用力地把他往车上拖,可是一用力那车歪的更厉害了。

    “放手!你若再用力的话这车子会翻的。”水溶大声喊道。

    “快用力,千万别放手!”可卿顾不了那么多,她仍然用力地把水溶往上拉。不管怎么说,这个人是为了救自己才掉了进去的。虽然可卿生得柔弱,可她拼了命地拉住了水溶。

    “再等一会儿他们追上来了,他们会救我的!你这个样子根本不行,弄不好你也会掉下来的!”此时雨越下越大,水溶心想这么大的雨肯定会把她淋病的,况且她只是一个女孩子,根本不可能将他拉上来。

    “不行,雨太大了。即使你陷不下去也会被水淹死的!”可卿真的急了,她一咬牙,似乎用尽了平生所有的力气,水溶居然硬生生地被她拉上了马车。

    只是车子侧翻在了沼泽里。水溶和可卿都跌倒在马车里。车厢里很狭窄,勉强能容得了两个人。水溶的心跳得很快,他不敢动,也不敢说话。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种环境与她再次见面,而且两人居然靠得那么近,彼此能听得见对方的呼吸声。车厢里的气氛有些尴尬。水溶悄悄地看着可卿,她那漂亮的脸上分不清到底流的是雨水还是汗水,干净的衣服已经被自己的衣服弄脏了,大概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吧。他生怕自己就开口或者一动就会吓坏了这个原本就受了惊吓的姑娘。其实他真的小看了可卿了。这事如果换了其他姑娘说不定早就哭天抹泪的了,可卿却仍然十分镇定,似乎生也好,死也罢,她都看淡了。

    水溶平静了一会儿,他对可卿说:“别怕,有我在。”

    可卿看着浑身是泥的水溶,点了点头。她愿意相信眼前的这个人。

    水溶爬出了车外,站在了车轮上,只是这车子被他一踩又陷进去了一些。他发现这时其实离硬地并不远,自己纵身一跃完全可以跳过去的。

    他转身对可卿说:“千万别动,我会救你的!”

    可卿在车内点点头。

    水溶深深地吸了口气,用力一跃,居然真的落在了硬地上,只是姿势太难看了,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而且摔破了膝盖。这时水溶根本顾不得这些了,他居然拖来了一截树干。他大声说:“顺着它走过来!”

    可卿看着那树干,有些害怕。

    对面的水溶又递过一根树枝:“用它当拐杖!”

    可卿接过树枝,颤颤微微地走在那树上。

    而此时水溶的心都快停了,他真的好害怕,怕这个弱不禁风的姑娘走不过来。

    一步,又一步,第一步都敲在他的心上。这小小的一段路怎么那么漫长?时间也似乎过得特别慢。水溶不敢看,又不敢不看,他屏住了呼吸。

    水溶的汗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他真得怕极了。他的眼睛盯着可卿的脚。果然,可卿脚下一滑,水溶大声地尖叫了起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