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尖 兵 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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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方骑马去何处?不知道,到哪里算一站?也不知道,现在走在丘陵起伏的大别山区边沿。这儿一块水田,那儿一块旱地。这儿一片清水,那儿一道溪流。吕方掏出怀表一看,刚刚十点。枣红马撒欢奔跑,过了一村又一村,过了一镇又一镇。跑到中午,马跑出一脖子汗水。吕方想,人也饿了马也乏了,该找个店家吃饭、喂马了。用完午饭,喂饱了马,吕方向店家打听附近可有庙宇。店家说,往南走百里便是省城安庆。安庆紧靠长江,安庆城周边有众多寺、庵、庙宇。长江南岸九华山,那是中国的四大佛教圣地哩!吕方心里特别高兴,辞别小店向安庆城进发。吕方想快快赶到安庆,但这匹马下午可不比上午,无论吕方如何吆喝,这马总是不紧不慢四平八稳地向前走。这是进省城一条官道。官道上跑来几辆小汽车,和吕方抢武田那辆车一模一样。后边还有两辆美国吉普。再后就是两辆美国十轮大卡车。卡车后边紧跟一队骑兵。吕方骑马正在前行,一辆美国吉普车“嘎”一声停车。车上下来两个当兵的和一个当官的。当官的用手枪一指吕方说:“小伙子,下马!”吕方想,我没招谁惹谁,下马就下马,看能把我怎么着!问道:“老总,怎么了?”当官的一指枣红马,厉声问道:“说实话,这马是从哪偷来的?”吕方说:“本人是从直隶桑洲骑马而来。”当官的问:“你是干啥子的?”“一路寻找亲人。”“少废话,这匹马充公,你也跟我们走!”两个当兵的上去就按住吕方说:“小伙子,算你走运,你千里迢迢来我们这里当壮丁,走吧!”连推带搡上了十轮卡车。上了车便用绳子捆住双手。吕方上车一看,车槽里坐着二十几个年轻人,个个都被绳索捆绑。汽车开进一个大操场,士兵押着吕方和壮丁下车。

    报完数后,当官的开始训话:“各位青年,今日你们算是正式加入了国军行列。从今日起,你们就是剿匪的斗士,救国的先锋。你们来到本行营,要热诚操练,精练技术,练成格斗的勇士,射击的标兵,战斗的楷模。将来为党国,为蒋委员长杀敌立功,前途无量啊!但是你们要安心,不许三心二意,更不许溜号、开小差。如若发现,要以军法论处!好,今天就讲到这里。”

    当官的一声号令,荷枪实弹的士兵押着几十个壮丁直奔营房。

    吕方被带到一处大房间,这里门窗紧闭,几排地铺,按编号分完铺位,就坐在铺上等着吃饭。一会儿给送来两桶糙米饭,两桶烂菜汤。吃饭时都给解开了绳子,吃完饭,值班的士兵又给吕方等人捆上绳子。壮丁们饭后就在风灯下静坐。一直坐到吹响了熄灯号,又给解开绳子睡觉。门口有两个当兵的站岗放哨。

    吕方劳累、困乏,吃饱喝足倒头便睡。他身边两个人翻来覆去睡不着,后来二人睡着了,却一个劲大哭小叫。哨兵跑过来连踢两脚,把二人踢醒,原来二人正做噩梦。天刚亮,外边响起集合号,哨兵连踢带打把人们轰起来,拴起胳膊拉成排赶到操场,排队报号一个不少。

    当官的马上让给壮丁解开绳子,说:“从今日开始,正式演操训练!”

    壮丁们被安插到老兵群里编成班排。排长马上带队操练队列,练到吃早饭。早饭后休息半点钟接着又练。一直练到太阳烤人才休息。下午休一个时辰,由教官讲解枪械原理。晚饭后不许出屋半步,坐在铺上背诵一天的课程。一直到吹号熄灯休息。第三天每人发一套单衣,一套冬装,一杆“汉阳造”。排长训话后开始操练。下午由军械师拆解枪体,讲解构造及使用原理。第四天正常操练,开始演练枪支使用、击发、练射击动作。

    排长说:“我们团是特务团,大家要勤学苦练,三个月后,要从本团抽调一批优秀士兵参加更高一级特别训练。我们排要争取获得好成绩!”

    转眼,吕方在这里训练了三个月。

    这里不许新兵私自外出,也不许给亲人投递书信。吕方本想给侯天梅和大伯去一封报平安书信,给师尊师叔写一封问候信,也不敢造次,只好乖乖地蹲在兵营里。年关将近,新兵老兵思亲心切,特别是刚刚成婚的、没出过家门的、父母年老多病的、家境贫寒的,想家想亲人都闷在被窝里偷偷哭泣。吕方也是时时想念亲人,但他久已浪迹天涯,也就习惯了。安庆城是紧邻长江的省城。这里夏天闷热,冬天潮湿阴冷。这年冬天气温不低,但营房里阴冷异常,睡在地铺上,只盖一条薄被,实在不能御寒。吕方夜里被冻得睡不着觉,天亮时睡个回笼觉,集合号响了,吕方没听见,旁边士兵急忙推他,他也没醒。结果排里一报数,少了一人,就是吕方。排长让副排长带队,同两个值班士兵赶到吕方地铺。排长上去就踢吕方,吕方睁开眼睛说:“排长别生气,这一夜冻得我没睡着觉,到天亮我才睡着了,我下次改正就是了!”排长也不答话,让两个勤务兵架住吕方,吕方说:“天这么冷,也得让我穿上衣服再走哇!”所以一抖身子,便把两个勤务兵摔倒在地上。吕方并不知是自己摔倒了他们,还好心去扶这两个勤务兵。

    吕方穿好衣服说:“好吧,该如何处罚,这是大车拉王八——全(载)在你排长了!”

    吕方这个动作,一下子镇住了排长。排长想,咱们特务团正找这样的人,看来这小子功夫不浅。吕方说得本是北方骂人俏皮话,排长也不懂北方话的意思,就跟着走出营房。两个勤务兵刚被吕方一个小动作就摔倒在地,自知此人不是好惹的,所以架着吕方走,二人心存戒备、一路小心。吕方痛痛快快跟两个勤务兵来到排前一站,只等排长发话。排长已知此人有功夫,功夫多高多深,可不知底。见吕方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就说:“今日,他旷操一节,为正军纪,鞭打二十!”两个勤务兵拿起皮鞭,手打哆嗦。吕方被抽打二十皮鞭,如同无事一样,笑嘻嘻地站到自己的位置上。排长心里有了底。排长训话只说一句:“今后谁敢冒犯军纪,照此处罚!”

    这天下午,连队文书开始造册登记,吕方在造册表中除原籍地址是实情,其它所有栏目都是假的。如家庭情况,父母姐弟,婚姻状况他都写“无”。专长栏,他填写只会放羊。造册后,团里选拔特种兵。年龄在二十至二十七岁,身高五尺一寸不超过五尺三寸,体重百二十斤,不超过百四十斤。这个排共选五人,吕方就是其中一人。吕方想,这当官的不知又耍什么“么蛾子”哩!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