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磨刀不误砍柴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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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张府中院偏厅,三张青瓷板足案,正中一,左右相对各一,几只圆弧腿的黑漆圆凳,看着敦实厚美,非常和谐,此刻偏厅里只有一客一茶。

    不速之客是个身着暗花白绸圆领袍衫的黑壮汉子,时而坐立不安,时而起身徘徊,不时翘首望着回廊,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张府仆人端上新煮的姜茶,他一口未尝。

    耿精忠脱下铁盔,卸了明光铠,换了交脚幞头绢布甲,这才与杨亮施施然到偏厅见客。

    “什么风将费堡主吹来了,张府靠近无定河故道那百亩田地虽然大半荒芜,但也不是耿某能够作主卖掉的。”耿精忠笑嘻嘻地拱手见礼。

    “耿校尉说笑了,今日路过张府,心中想念耿校尉,想请两位校尉到费家堡赏桃花。”到底从海上风浪中闯荡过来的,事到临头,费堡主反而平静。

    “费堡主,对不住了,我们正忙着训练猎狼队,时间匆忙,那有时间到费家堡赏桃花。”山中猎人实诚,没有更多的敷衍客套,杨亮一口就回绝了费横。

    “猎狼队可是桩好买卖,现在一匹死狼的赏金已涨到四两,杨校尉几时出猎?”费横喝了口又甜又辣的姜茶,装着漫不经心地问道。

    “赏金再高,也要活下来才能拿得到,刚有七八个猎手猎狼丢了性命,无定河故道怕是有一千多只野狼,没有准备好,是断然不敢出猎的。”杨亮老成持重,所言不虚。

    “杨叔,耿大哥,从今天训练的情况来看,至少还要训练个把月。”背上揉了药酒的李贤齐姗姗来迟,一听见一千多只野狼,额头上的皱纹立刻拧在一处。

    “费堡主请便,我等还有要事商谈。”耿精忠直接下了逐客令。

    “这位小兄弟身着皮甲,携弓带刀,英气勃勃,敢问高姓大名?”费横心中更觉不安,装着未听见耿精忠的逐客令,转头拱手寒暄。

    这厮脸皮真厚,李贤齐已瞧出黑壮汉子不是个好货,故意惊讶问:“耿大哥,这位是?”

    “费家堡堡主,费横,费家堡距桃花坞十里,靠近无定河故道,在御河两岸大名鼎鼎,有千亩良田,二千多亩荒滩草地,三百多名农奴,还在无定河故道放养了百多匹回鹘良马。”耿精忠高声提醒李贤齐,费横来访另有目的。

    李贤齐拱手见礼,仿佛多年的旧友重逢般欣喜,“哦,久仰,久仰!失敬——费大堡主贵人事忙,恕不远送。”

    李贤齐瞬地拉下脸来,由欣喜转为冷淡,陡地一个转折,让费横尴尬不已,耿精忠暗觉好笑。

    偏厅中三个人都下了逐客令,费横脸皮再厚,也装不下去,赶紧将底兜出:“实不相瞒,费横有事相求各位,费家堡想招募一支猎狼队护堡。”

    耿精忠颇感诧异:“费大堡主有钱有势,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满街都是猎人,尽可招募。”

    “自从猎人小队出了事,桃花坞的猎人都唯二位马首是瞻,听闻你们召集猎人,日日训练,所以过府相商。”狼群肆虐,费家堡首当其冲,费横未雨绸缪,四下活动,说服官府和士绅将猎狼的赏金提高,过了好几日,也无人出猎,心中惶恐不安,厚着脸皮登门求救。

    “想必费家堡附近已有狼群活动?”杨亮心中警觉,突然发问。

    费横苦笑点头:“今晨有几只狼潜进坞堡,咬死了两头猪。”

    狼群已开始袭击坞堡,杨亮与耿精忠相顾失色,更不要提闻狼色变的李贤齐,他此刻的念头是逃离桃花坞,乘船出海,难不成,缺耳狼王还会漂洋过海?

    “耿大哥,看来要通知官府,召集丁壮,准备狼牙盾和狼牙棒保护桃花坞,费家堡距桃花坞有十里远,唉!我们是爱莫能助。”李贤齐重重地叹口气。

    “费堡主,你还是早点回去,将坞堡的人撤到桃花坞,那些鸡鸭猪羊就丢给狼群,走晚了,你那几十匹马也不保,复仇的狼群连房屋畜栏也会咬得粉碎。”杨亮面色肃然,好心劝道。

    这可是平日不苟言笑,在猎人中威望极高的祖山猎人校尉杨亮,一番话似滔天巨浪,彻底冲垮了费横心理堤岸。

    费横一咬牙,掏出五张百贯飞钱,“啪”地一声拍在高桌上,抬头盯着三人。

    “五百贯!”费横见三人不为所动,眼皮都未抬一抬。咬牙又道:“击退了狼群,再奉上五百贯!”

    “费大堡主,令郎在海津镇水营任校尉,直接调团士卒,一日就可回来护卫坞堡,何苦来求我们。你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来个痛快的,在你坞堡里杀死的野狼,算谁的?”耿精忠有些意动。

    “全算猎狼队的。”费横随口应道

    “口说无凭,找中人,立字据为证。”耿精忠步步紧*,费横海商起家,五年前来到桃花坞,巧取豪夺,霸人田产,缺德事没少干,还是多留个心眼好。

    “耿大哥,你莫非忘了,狼牙盾和狼牙棒等武器后日才取货,现在还不能应下这事,须缓一缓!字据中有些细节反复磋商,如击退狼群是一次,还是一月,一年?难道为这一千贯钱就为费家堡卖几年命?”李贤齐极不愿接这危险活,故意刁难。

    “是呀,某怎么将取武器这档子事忘了?费大堡主,抱歉,兴许那野狼只是路过,屁事没有,你多点些火把就把狼群吓退了。”耿精忠明白过来,与李贤齐一唱一和,配合默契。

    “一月为期,驻守庄园的猎人一日两餐,不,一日三餐管饱。另外某再加三百贯给几位头领。”费横又掏出三张飞钱。

    “猎人干的就是除害的活,费大堡主,这活儿祖山猎狼队接了,找中人,立字据吧!狼群已嗅到费家堡猪羊的美味,这几日必定大举来袭。”大部分时间沉默的杨亮开了口。

    “耿校尉,你去找周驿丞商议,召集全镇丁壮准备武器,进行训练,安排人手日夜守护桃花坞。”

    “公子,你到刘记铁匠铺取兵器,打造好多少算多少,趁着天色还早,某去召集队伍。”杨亮霍地起身,雷厉风行吩咐道。

    李贤齐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与耿精忠分头行事去了。

    桃花坞东头的铁匠铺前,几个少年正在验收订制的东西,秀美青涩的段灵狐提起一把长枪,细细地打量着,但见枪长九尺三寸,枪尖为三棱锥型的刺刀,锥尖点了钢,末端粗如鸭蛋黄,枪尖后连着狼牙刺铁套,长二尺四寸,铁套下装有红缨,枪身为鸭蛋粗的白腊杆,杆尾有铁鐏,长为四寸。

    “大哥,枪尖为何打制成三棱锥型?”段灵狐问道

    被唤作大哥的少年健硕英挺,一脸沉稳,正是李贤齐,解释了几句:“灵狐,带有三道血槽的三棱锥枪尖一扎下去就是个洞,不用再补第二枪,敌人的伤口无法止血,血流干了命不长了。”

    段灵狐暗暗咂舌,这也忒狠,出手不留后路,秋波横转,白了李贤齐一眼,提着长枪在院中练了几手,若有所悟:“加了狼牙刺铁套,可兼狼牙棒与马槊之长,一丈多长的马槊变短后,攻守更加灵活。”

    秦起心急,提棒举盾,进退有序,演练了几下攻防,兴冲冲道:“大哥,快付钱,有了狼牙棒和这狼牙盾,野狼再矫健灵活,一棒砸下去,不死也要挂层皮!”

    幸好不放心秦起这个败家子,亲自前来验收,如果质量有问题,这价钱嘛就得减点!狼牙枪、狼牙盾李贤齐一一验看完毕,质量吗还不错。此刻右手提根榆木狼牙棒,反反复复仔细检查,看棒头的铁钉是否结实牢靠。

    刘铁匠走过来,有几分不耐烦,语气硬梆梆,“几位小郎,某可是从海津镇请了七八位师兄弟,一大帮子徒弟,没日没夜地做,按时给你赶出活来,品质不差一分,你瞧这狼牙棒,三尺三寸,铁钉都是拇指粗细,棒头有根三寸长的三角锥,棒尾按你的意思加了条绳带,套在手上,防止脱手,还有十付马鞍上挂狼牙棒的卡子。”

    接着举起一面长方形盾牌,上方下尖,“这面步卒牌,面长五尺,用干透了的榆木制造,阔约二尺,泡了桐油,可防日晒雨淋,上面用三横一纵的铁皮加钉固定,下面包铁,可插在土中,十五颗铁钉从盾牌里面穿出外面足有两寸长,那狼一扑上来,就是几个血窟窿。”

    大凡手艺高超的工匠,都有几分骄傲,刘铁匠可锻百炼横刀,自然脾气大些,李贤齐不以为意,又瞧了一会,方才磨磨蹭蹭地掏出银两付账,“三十六把狼牙枪,四十根狼牙棒,十八面步卒牌,料钱带工钱,一共二百七十贯钱。”

    刘铁匠冷哼一声接过银子,李贤齐看不惯他的臭脾气,“秦起,直刃形状的横刀打制费力,却是易折——”

    “自然是曲刀形状的横刀不易折断。”秦起会意,接过话头,故作惊讶:“刘铁匠祖传的手艺,他也锻过不少横刀,这么浅显的道理他都不懂。”

    “唉,空有一身蛮力,他知道焦炭炼铁,预热炒钢么?他知道水力锻锤,机械切削么?一辈子守着个小铁炉,挥汗如雨……”李贤齐边往外走,边摇头大声叹息,说实在的,他也不没见过炒钢炼铁,不过是图个嘴上快活。

    刘铁匠三十来岁,打铁也打了二十年,闻言一哂,綦毋怀文传下的灌钢法已有数百年,炼铁都是用木炭,只是水力锻锤……那曲刀似乎有些道理。

    李贤齐出了铁匠铺,转身吩咐道:“灵狐,你在这等着,某和秦起快马回张府,叫猎狼队跑步来取武器。”

    回到张府,秦起带人去铁匠铺取武器。李贤齐大步迈进了中院,院角那丛榆叶梅深红浅绿,开得繁花似锦,李贤齐却无暇欣赏那春景儿,到了正堂,瞧见漆雕团花桌左首靠背椅上坐了位身着九品浅青袍衫,腰系八銙瑜石带的官儿,脸上和蔼可亲,大肚便便,一付笑弥勒模样,耿精忠、杨亮俱有官衔在身,陪坐在右侧,费横平日与那官儿交好,搬只圆弧腿凳儿忝陪末座。

    看这情状,那官员就是桃花驿丞,这会过府议事,兼做中人,两件事情倒是一肩挑了。

    “这位是周驿丞,管着桃花驿和桃花坞大小事务——”耿精忠的介绍被李贤齐粗鲁地打断。

    “幽州将门子弟史燕歌,化名在外游历,见过周驿丞。”略略拱了拱手,旁若无人挨着周驿丞在团花桌右首坐下。

    李贤齐自此在外人面前隐姓埋名,耿精忠、杨亮半响还未弄明白,李贤齐难道是他用的化名,史燕歌才是他的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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