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佛说原来缘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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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语萍惊魂甫定,脸色惨白,半日才颤声说道:“沈大侠,方才我与姐姐都听到百鬼夜哭之声,还见着有缥缈的影子落在窗户上。可在你敲门之时,全都消失殆尽。你可听到见着了么?”

    沈明风微微有些愕然,脸上掠过一丝调侃的笑容,道:“龙姑娘,原来你是怕鬼怪的。这是佛寺,便是当真有什么鬼怪,也会避忌这漫天神佛三分。你又何必惶恐呢。我瞧着是你们姐妹二人连日赶路,都疲惫了。天色已晚,你们好生歇息吧。我不打扰了。”说完,转身离去。

    龙语萍见沈明风还未曾走远,大着胆子,探出头去四处望了望。只觉冷风拂面,顺着耳际倏忽而过,心中害怕,忙把门给掩上了。

    她蹑手蹑脚走回到床边,段霜荷早已躲在被褥中,瑟缩成一团。

    这时候,呜咽哀嚎之中,又徐徐而起。起初像是一个女人在嘤嘤抽泣,不觉间已似三五个女人在嚎哭了,等到最后,只觉哭声处处,如同冷雨冰雹一般,重重敲打着姐妹二人的心门。

    龙语萍也跃到到床上,抱着段霜荷浑身颤抖。

    这时,她忽然觉着有东西拍打到她身上,连续拍打了十多下。她鼓起勇气,伸出手去向那东西抓去,却是一只带着余温的人手。龙语萍再一次吓得“哇哇”大叫起来,却觉得自个儿的叫声,如同一团湿棉花一般,堵在喉头,怎么也吐不出来。

    她想抽回手来,却发现自己沁骨冰凉的手,已然被那只手给抓住。她不禁在心中暗骂沈明风糊涂,骂了有一会儿,却觉得心中的恐惧感减轻了些。就大着胆子扯开被子,想看看被褥外头的,到底是怎么样的怪物。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禅房中的灯影幢幢,飘忽如点血的的灯焰后面,映着一个微微颤动的庞大影子,宛如鬼魅一般。

    龙语萍待要放声大叫,却已然被人捂住了嘴巴。她睁大眼睛,挣了几挣,这才发现眼前并不是什么恐怖惊惧的鬼怪,而是一袭青衫如水的沈明风。墙上那红烛魅影,正是他的影子。

    龙语萍惶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沈明风已然对着她用力摇摇头,神色凝重如木雕一般。

    他在她手心写道:“寺院有古怪。我们已被监视。勿言。”

    龙语萍心中混乱如绞丝乱麻,不知出了什么事儿。只是沈明风在她身边,那新鬼烦冤旧鬼哭的恼人之声也没有那么可怖了。她眉心打结,轻轻点了点头。

    沈明风靠着她坐了下来。龙语萍拉过他的手,匆匆写道:“你听,鬼哭的声音。”

    沈明风神色笃定,写道:“有人装神弄鬼。我们见机行事。”

    龙语萍郑重点头,心中居然觉得莫名拂过一丝暖意,如同三春中一缕温和的阳光般,照耀着她的心房。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忽然感觉到一丝奇怪的香气扑面而来,那香气似乎是糅合了海棠、玫瑰、芍药等数十种花的气味儿,吸入鼻中,只觉着说不出得奇怪。

    龙语萍微微一怔,已然明白这是混合了海西奇花小曼陀罗的檀香。这种檀香有着极强的催眠作用,比寻常蒙汗药药力要强些。

    龙语萍从袖中取出一种乳白色的药丸,她四处望了望,情急之下,从沈明风身上抽出他的烟波剑,用剑柄把药丸碾碎,取碎末放入桌上的水碗中。紧接着又扯过沈明风的袖子,用力把袖口撕扯下来,浸在水中,旋即取出,分作三份,交给沈明风一份,自个儿一份。待要去给段霜荷,发现她已然被迷药所迷,昏厥过去。

    沈明风莫名其妙被人把衣裳撕破,哭笑不得,只好接过自己的袖子,学着龙语萍的样子,用浸过水的衣袖掩住口鼻。

    他斜着身子瞧了龙语萍一眼,心中不禁有些赞叹:这个女孩儿,方才还被鬼神唬弄得滚在被子中打哆嗦,如今却能处变不惊,动作敏捷,倒是很让人刮目相看。

    莫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凄厉而荒寂的女鬼哭声骤然停止。天地间一片静谧,唯有夜虫偶尔鸣叫三两声,却使得这漫漫长夜更加寂静萧然。

    忽然,一个有些阴柔的男声在门外响起:“师父,那四人中了我们的天香迷魂散,想必全都昏死过去,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另外一个略显粗犷的声音,狂笑几声,说道:“男的做了,女的么,不晓得长成什么样子?若是模样儿好,自然是留在寺里陪伴我们欢乐。模样儿不好,也与那两个男人一并打发了吧。”

    “师父,那两个雏儿,都生得样貌姣好。尤其是那个年纪轻些的,那水嫩嫩的小脸蛋儿,一把就能掐出水来。”这正是最初引他们如寺的的那个小沙弥的声音,只不过说话语气,已然完全不同,仿佛换了一个人般。

    龙语萍闻听那些人言语轻薄,正微微有些着恼,就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然快要接近门口。

    沈明风再不迟疑,揽过龙语萍,把她拥入被褥中,自个儿紧挨着她躺了下来。顿时,一股幽幽的清香传来,让他心中不禁微微一颤。

    龙语萍自幼生长在西子湖畔,行医济世以来,虽医治男子无数,却从来没有这么亲密与男子接触过。此时,强敌环侍,她被迫与沈明风暂宿同一被中,大为窘迫,有几分怨怒,却又觉得心中莫名滋生了几分别样的情愫。仿佛是安稳安定安全的感觉,又仿佛全都不是。

    龙语萍还没来得及多想,房门已然被推开。她忍不住有有些恐慌起来,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沈明风似乎已经在不经意间觉察到她的紧张,就用大手覆在她的手上,轻轻拍打了几下安慰她。

    沈明风边抚慰龙语萍,边仔细听着脚步声。进来的,果然只有外头说话的三个人而已。

    那阴柔的声音大为惊喜道:“天香迷魂散果然有用!这两个丫头,还不是逃不出我们的手心!”言语之间,颇有得色。

    言语粗犷的和尚自得道:“那是自然的。我班若高僧从海西带回来的宝物,什么时候出过错?丁香,你上前去把被子揭开。”沈明风听到这话,心想:这个人言谈听起来豪迈不羁,却是好深沉的心机!

    “师父,我来!”那声音阴柔的和尚,已然抢先一步到了床前头,一把掀起了被褥。

    这时候,只见锃亮的明光,如同瞬息而逝的华丽光影一般,已然掠过阴柔和尚的白面。那是沈明风的烟波剑。

    阴柔和尚声调顿时变得又尖又锐,他大叫一声,跳脚起来。原来方才沈明风一剑袭来,已经不偏不倚,削去了他两只耳朵的耳垂。等他叫了好几声,才有炫目的血滴像红泪珠子一般从他的耳垂滴滴答答留下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