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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钧整整一下午都面红耳赤,父亲走后,他举起枪托狠狠地砸了几下自己的脑袋。张义和郑少波都没有批评他,他希望有人能痛骂自己一顿。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再次看见了父亲,突然很冲动地想上去和他解释几句。几次欲上前,但最终还是退怯了。他知道,父亲不会给自己面子,甚至什么难听的话都能讲出口,这是他无法承受的,也是不敢去面对的。
雷啸天走的时候,雷钧就在欢送的人群中,他站在队伍的最后,一直低着头。直到汽车离开院门,他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门口。
送走了雷副司令,雷钧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然后一个人走向了训练场。他不想这么快回到班里,出了这么大丑,给侦察连抹了黑,他没办法做到若无其事。那帮小子胆子还没大到敢当面嘲笑自己,但他还是怕看到他们。
雷钧在靶场上异外地碰到了应浩,这让他很难堪。应浩老远就冲着他打招呼,想回避也回避不了。
应浩笑呵呵地打趣:“副指,消食呢?”
“你跑这来干什么?还在心潮澎湃?”雷钧反问。
应浩说:“没错,我刚还在想,你今天第二轮那几枪是怎么打出来的?这准头,不参加奥运会算是白瞎了。”
“你应该对那跑靶的三枪更有兴趣吧?”雷钧总是有办法让人难堪。
“哈哈!”应浩笑得没心没肺,这让雷钧很恼火,他不想跟这磨蹭,转身就走。
“你那是故意的,从头到尾你都是故意的。只有你才敢这样干!”应浩大声地在背后说道。
“自作聪明!”雷钧站住,头也不回地冷声回应道。
应浩仰起脖子,张开嘴无声的大笑。
晚上教育训练,郑少波问坐在前排的应浩:“副指导员呢?”
“跟我请假了,说头痛!”应浩应道。
郑少波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张义,张义摇摇头,合起笔记本站起来就往外走。雷钧手里拿本书,靠在床上发呆,听见有人开门进来,侧过身子,闭上了眼睛。
“小雷?”张义轻声地叫道。
半响,雷钧才回应:“我跟班长请过假了,今天不舒服。”
张义讨了个没趣,本想不再搭理他,刚跨出门,雷钧说道:“别没事就监视我,犯不着。”
张义道:“你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里不舒服?或者是哪哪都不舒服?”
雷钧翻身坐了起来:“你什么意思?嫌我给你们丢脸了是不?”
张义哭笑不得,索性又走了回来,一屁股坐在雷钧的床上:“小雷,我们聊聊吧?”
“我不需要安慰,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激励。对不起,我现在心里堵得慌,乱糟糟的,你让我安静一下。明天我会主动找支部检讨。”雷钧冷静了下来,轻声地说道。
张义站起来拍了拍雷钧的肩头:“那你好好休息吧,别太情绪化了,那么多战士看着你。另外,今天下午的事就到这里结束,你也不要再提了。其实,我和指导员能理解你,我想团长、师长甚至雷副司令员都能理解。”
雷钧苦笑着摇摇头:“你们帮我把秘密守好,我已经听到同志们在议论了。”
张义怔了一下,然后笑道:“哦,好!你不说我们都有这个义务。”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