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 密杀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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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五密杀令

    在九龙梳士巴利道一侧的尖沙咀海滨花园里,汪炳坤默默地托着何艳玲吊着绷带的手在散步。她从医院出来后,没再回富华酒店,而是住进了喜来登九0七号套间。祖孙三代人在一块,既好相互照应,也便于保卫。自长洲渔阳旅馆出事后,更加强了保卫力量。由于何敬轩与何艳玲的关系,保护好何艳玲的意义更重要了。而汪炳坤对何艳玲,除事务上的需要外,主要是感到内疚。他明白何艳玲的变化是他一手造成的,一个感情上受损伤的女人,比受到暴力侵害的女人,心地冷却得更快,也更阴沉。自从知道她的遭遇后,他就被不可抑止的情感所推动,想再去温暖她的心,而不管她曾经受过多少人的蹂躏。但他从她怨艾的眼中,感到他与她之间,已隔了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但他愈看明白这一点,就愈在自责的心理下去接近她,安慰她,却又怕勾起她沉痛的回忆,不敢重提昔日的情感。为了她能早日康复,他每天早晚都陪她去海滨花园,或是去讯号山公园散步。同时又小心翼翼地与她交流情感。他明知这种定时定点的散步会给她和自己带来危险,为此,邓敬荃、绿珊瑚都对他提出过警告。但他不想听,更不想让她知道潜伏在周围的危险。他只想让她高兴、愉快、产生朦胧的安全感。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心海中的狂涛平静下来,以泊进他的小舟。

    何艳玲近日的心情既矛盾又平静。和祖父、叔父的见面,曾将她抛进了痛苦的、汹涌的矛盾之海。长洲东湾浴场的事变,将她从矛盾之海中冲上了海滩,放下了心底的重担。在渔阳旅馆遭到的黑枪袭击,又让她心里充满了恐惧。她怕台独进行报复,尤其是对她家里人进行报复。她曾将这种担心对何敬轩与何元甫说过。何敬轩背着她又将这种担心告诉了邓敬荃与邱金城。现在,她已知道汪炳坤的真正身份了,也明白他突然失踪的苦衷,故而,每次见到他时,心中就感到不安,埋怨自己太幼稚,没弄清事理就自暴自弃,以致将事情弄糟。她明白.像汪炳坤那种人,能对一个女人保持情感的专一,是难得与可贵的。近来,无论她是在病床上,还是回到喜来登,他都默默地陪伴着她。既不谈往事,又不提未来,更未表现出什么情的波澜。这时她的目光从斜照在草坪和海浪的夕照上转过来,望了望目光凝然的汪炳坤,微微一笑说:“炳坤,你现在好像变了!”

    “没有啦——”他惊梦似的说:“我在哪儿变了?”

    “好像和我的话已说完了。”

    “不,不,”他忙解释说:“恰恰相反,我感到有很多的话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是吗?”她莞尔一笑:“这不是变了吗?以前你对我可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

    “也许是变了。”汪炳坤不得不点头说:“不过——是变得更……深沉了。”

    “变得更深沉了?”她偷窥他一眼,心中荡过一阵情的涟漪:“你指的什么?”

    他瞥见她脸上诡谲的笑容,也笑起来说:“你在明知故问!”

    她低下头,窃笑着说:“那……你为什么还要……”

    就在这时,一辆从康庄道驶来的罗斯——罗伊斯轿车,突然停在海滨花园一侧,一支枪筒伸出车窗。

    “危险——炳坤——”悄悄跟在后面的严科长大吼一声,一边跑一边掏枪。

    一辆黑色皇冠,从左侧开过来,猛地撞在罗斯——罗伊斯轿车上。

    枪响了,汪炳坤抱住何艳玲一快倒了下去……

    在河内道‘亲亲我’妓寨的第十层楼一间房内,玉观音微笑着慵懒地靠在沙发上,高高跷起的二郎腿,将她白皙丰腴的大腿从睡衣边上露出来。那天,她去太平山摩星岭道找了鄢玉品,一连住了三天,使出了浑身解数,终于得到了鄢玉品的首肯,让他们住进‘亲亲我’楼上的几套房间。为了谨慎,还特意从楼下妓寨中抽了两名年轻灵巧的妓女,给她当差。目的是让她少抛头露面,免得给‘亲亲我’妓寨带来麻烦。为了得到这点施舍,玉观音对鄢玉品撒了个弥天大谎。她说她的真实身份是台湾Sa局驻香港情报站的站长,只因邱金城暗中与大陆勾结,所以Sa局命她详细调查此事。只要抓到证据,就除掉邱金城,另派人来担当14K的香主。

    鄢玉品信以为真,矛头又是对准邱金城,顿时来了兴趣:“方小姐,你原来怎么不对我说清楚?怪不得怂恿我和14K干!”

    “嘿嘿,要没三斧头,我敢去惹邱金城?”玉观音嫣然一笑说:“这可是党国的机密!”

    “我知道。”鄢玉品沉吟一会才问:“方小姐,既然国民党的意图是这样,你还东躲西藏干什么?”

    “咳,这你就不懂了!”玉观音微微一笑,成竹在胸地说:“现在大陆在香港的势力比台湾大得多,加之邱金城这条地头蛇,你想想看,凭我们情报站几个人,还敢公开和他们斗?就是对干起来,港府也只会偏着大陆一边。”

    “哦……”鄢玉品顿悟地说:“凭交情,我愿意帮你的忙。不过,你也知道眼下的情况,所以……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我的生意,方小姐,你们的行动得小心一点!”

    “这点,请你放心……”

    自玉观音带着李志鹏和手下的几个兄弟,悄悄住进‘亲亲我’妓寨后,深居简出,再也没见什么人盯梢。鄢玉品派来的两个妓女中,有一个恰巧就是肖小兰。肖小兰的被选中,不但因为她年轻机灵,而且是她来的时间长,从未有过越轨表现。玉观音对选派来的妓女,只当粗使丫头用,既不信任,又不防备。

    天气渐渐热了。随着温升,玉观音更是闷得慌。她曾让肖小兰去找来掌柜的,说她想见见鄢玉品。掌柜的虽唯唯喏喏走了,却听不到鄢玉品的音讯。这天洗过澡,她闲得无聊,想找点事散散心,便走进了李志鹏的房间。在跟她一块来的男人中,她能瞧得上眼的,也只有李志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