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知道,潜艇在水下无论如何也坚持不了两小时,因为气压只剩下40千克,舱内的空气几乎无法呼吸。紧急照明也熄灭了,水兵们在昏暗的手提灯光下工作。1号的艇艏开始上翘了30度。此时,田士捷已经是黔驴技穷,不得已作出了最后的决定:听天由命,任其上浮,在海面上进行最后一次战斗,运气不好就光荣赴死。他认为,这样要比潜踪匿迹在水下憋死痛快得多。
田士捷下令:“炮和机枪作好射击准备,迅速上浮射击。”
舱口盖刚冒出水面,田士捷就纵身一跃跳上舰桥。他惊讶地发现,附近海面空空如也。他朝远处望去,只见大约在1万米以外有一艘敌驱逐舰,那艘肯特号此时此刻仍在海上漂着。
说来也怪,当1号发射的鱼雷命中肯特号后,反而使它的倾斜减到17度,而且坎宁安还催促着水兵们继续进行抢救。
田士捷没能高兴多久,很快又看见那艘驱逐舰正折头朝他开来。他想在潜艇全速航行时给蓄电池充电,但他马上意识到,1号的水面航速和追击他的驱逐舰是不可相提并论的。他感到这一次很难脱险了。在最后关头他命令通联官给总部发报说:“我们击毁了肯特号,现将同敌舰决一死战!”
观察哨不断报告“敌人在*近”,可是舱下传来的总是“电机仍无法使用”。怎么办?下潜还是继续在水面航行?或者是在迫不得已时和驱逐舰撞个同归于尽?
按田士捷的脾气,他倒很想与敌舰同归于尽。可是,他又考虑到舰上的艇员,他们很多都还很年轻,有的还没有结婚生子,此刻让他们和自己一起光荣赴死,这种话他无论如何说不出来。正在犹豫的时候,驱逐舰的舰炮开始对潜艇实施交叉射击。
田士捷问大副:“我们现在还有多少空气?”
大副答道:“正在回升,已上升到了0千克。”
田士捷立即下令:“紧急下潜到60米深度。”
接着,主机械师那里传来了振奋人心的消息:“电机已能使用。”
驱逐舰似乎又失去了目标,它们的炮弹和深水炸弹落得越来越远。
15时50分,潜艇浮出远海水面。在13个小时中,田士捷和艇上官兵除喝过一杯水庆贺胜利外,既没吃也没喝。当田士捷确实弄清可以在海面上自由航行后,他下令说:“打开舱盖,换换新鲜空气。”
在夜晚的微风中,1号的艇员们深深地呼吸着这清新的、略带咸味的空气,他们感到心情特别舒畅。此时,又有一件事情引起了田士捷的担心。艇上的燃油已经所剩不多,恐怕到不了安达曼军港。
田士捷凭着航行经验找到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他只使用艇上两台发动机中的一台,用油箱里仅剩下的00公斤燃油,熟练的把潜艇开到了安达曼临时基地。当然他们也享受到了英雄一般的欢迎。
废铜烂铁般的肯特号,在海上漂了一夜,直到将近拂晓时分,它的舰员以及担任警戒的舰艇才真正把它放弃。当坎宁安看到这艘重型巡洋舰实在无可救药时,才让驱逐舰和扫雷艇围聚在它的四周,向它举行了告别仪式。
在绚丽的晨曦中,肯特号下沉的速度越来越快。幸存下来的联军官兵们一个个哭丧着脸对着肯特号脱帽肃立。
坎宁安等人乘坐者驱逐舰孤零零的赶到马纳尔军港,与联合舰队会合,没有责难,也没有问候,人们全都沉默着。
战败的蒙巴顿带领着残存的舰队从马纳尔军港起锚,开始向英吉利海峡退却。铅灰色的天空,云层低垂。从海上升起的雾气像幽灵似的盘旋飘忽,弥漫在条条桅杆之间。大海似乎此时也反映了联合舰队的气氛,它波涛汹涌,浊浪排空,极不平静。蒙巴顿站在舰桥上,眼望着无边的大海,不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在海上漂泊了多日,眼看着就要回国了,水兵们情绪渐渐好了起来。但到达利物浦港后所发生的事情,却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一进港,他们就立即被隔离了。不准他们上岸,也不准与舰外任何人接触,甚至连舰长也不例外。只有舰队的个别参谋人员因工作特别需要才能进出。水兵们只好都留在舰上,望着岸上的灯火而兴叹。
为了对参战的各国国民封锁印度洋惨败的消息,英国军方和政府采取了多种措施。
三天之后,海军大臣下达一项通知:“现决定公布印度洋海战中我方损失如下:一艘航空母舰损失,一艘航空母舰受重创,一艘巡洋舰受重创,35架飞机未能返回。”
5天后,皇家海军部又下达了一个补充通知:“除大本营公布的情况外,在海军内外都不许透露有关印度洋战役的任何情况。在海军内部将公布‘百眼巨人’号已损失、‘竞技神’号和‘威尔逊亲王’号遭重创,但这几艘舰的名字将不对外公布。”
蒙巴顿发现海军部没有像他所忠告的那样把战役的真相告诉国民,非常失望,也非常反感。他懂得保持国内斗志的必要性,但他认为要取得战争胜利,全国都必须认真对待这场战争。为此目的,人民必须了解战争的进展情况,他们不仅可以分享部队胜利的欢乐,也应分担部队的忧愁。
可是,英国的官方报刊却大肆吹嘘在印度洋战役中联军取得了重大胜利,而且在所有战况报道之前,都要播放庆祝胜利时的传统乐曲。
《泰晤士报》还刊登了一幅奇怪的图画。画中有一艘中国航空母舰遭英机攻击,正在下沉。图画上方的解说词是:海军再次取得划时代的胜利。画面的下方有一段热情奔放的文字,开头几行是:“中国企图以舰载机对联军进行游击战的希望已成泡影。强大的帝国海军又击沉了两艘大型敌舰。这一划时代的胜利是在奇袭安达曼群岛时取得的。战争开始时,中国有7艘航空母舰,现在只剩下了两艘……”
6月15日,海军部又发表补充战报说:“先前所公布的奇袭安达曼群岛的战绩中,还应加上一艘中国‘蓝云’号战列舰和一艘1号潜艇……”
更大的弄虚作假表现在有关联军所受损失的报道上。英国、法国、加拿大等国的官方公报着重强调了印度洋行动的胜利,对于失利的一面则含糊其辞。为了对伤亡程度保密,英国政府采取了令人吃惊的极端措施。联合舰队抵达英国后,大约500名伤员被转移到一艘民船上。这艘民船在夜色中偷偷驶入利物浦的一个不引人注目的码头。然后,沿着一条由海上警察严密警戒的道路,伤员被秘密地送到基地医院。他们被分在两幢楼房里,不许任何人探望,连妻子也不行;不许接打电话,也不准书信来往。英国海军实际已给他们打上了“绝密”印戳,把他们当作“绝密件”而妥加保管了。在这种严密控制之下,士气低落到零点。英国政府的这一愚蠢举措在它自己和国民之间筑起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高墙。
在中国海军大展神威的时候,德里之战也快到了决定胜负的阶段。
陈济棠的装甲军团被困在德里有1天多了,英军这时由贾巴尔普尔调动上来的王牌赫里欧第62步兵师也正在赶向德里,准备参加歼灭中国军队的战斗,而且德里的总司令也换成了皮特中将亲自指挥;但是龙军总司令蒋百里却突然命令部队放慢了脚步。
“总司令,不能再等了。”被紧急召回来参加军事会议的唐生智一脸的焦急:“现在陈济棠那起码集中了英国人八个师的人马,他们的第62步兵师也快到德里了,这支部队还是有很强战斗力的,英国连同那些印度雇佣军之类,起码达到了十几万人之多,陈济棠的坦克部队恐怕会出现危险。”
蒋百里紧锁着双眉,没有说话,他也知道现在德里情况地紧急,但越是这样,越能考验一个高级指挥官的智慧和对战场形式的分析判断能力。
见总司令不说话,陈诚也说道:“陈济棠的坦克已经没有了燃料,不然一定能够成功突围,而且他们连续作战,消耗非常之大,得不到补充的他们就面临四面作战的困境。”
蒋百里舒出了一口气:“英国的62步兵师正在往德里日夜兼程的赶路,艾哈迈达巴德方向过来的两个旅也快到了。英国人在印度的主力基本上都在这了,能不能让他们集中起来。然后我们来个反包围,一口吃掉他们?如果能够达到这个战略企图,我们将一战而定印度,从此后将不再会遇到什么麻烦。”
看到总司令的主意已定,唐生智叹了口气:“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看陈济棠能不能顶住英军的攻势,坚守到我们到达的那一刻了。”
“陈济棠那边拍来的电报怎么说?”蒋百里问了一句。
陈诚摇了摇头:“还不是老样子,陈济棠是出了名的爱面子,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句‘我们正在战斗,德里还在我们手中’,要真等到说顶不住的时候,恐怕就没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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