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怪也惊疑不定,忙问道:“二弟!这是怎么了?让你去请三弟遗体,你怎么把芎儿打成这样?”
白衣秀士恶狠狠的把那人丢在地上,咬牙切齿道:“打他!我现在恨不得宰了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父亲弟弟尸骨未寒,这混蛋居然在堂中饮酒作乐亵玩姬妾!”
朱童才知这人竟是凌虚子的儿子,那凌虚子本是一只苍狼怪,说他儿子狼心狗肺倒也贴切得很。至于父丧弟死不悲反喜也不算稀罕事,大户人家争夺财产早已屡见不鲜。
“什么!”黑风怪气的浑身发抖,恶狠狠的瞪着那人,犹豫了半天终于颓然道:“三弟!你一生仗义,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个东西!”
白衣秀士刚发泄了怒气,此时已冷静下来,道:“大哥,这东西怎么说也是三弟的血脉,他虽无情咱们却不能无义。况且现在还有要事,先关在地牢里看着,等回来再处置他不迟。”
黑风怪叹道:“罢了,罢了,这厮无情无义,就算死他十次也不足惜,但三弟家的血脉不能断。暂且留他做种,来日寻个健壮的女妖与他交配,等生下子嗣再杀不迟。”
“不!侄儿知错了,大伯不能杀我!”那鼻青脸肿的人一听要死,立刻挣扎起来抱住黑风怪大腿,乞求道:“侄儿一时糊涂,侄儿一时糊涂!求大伯饶命啊!”
黑风怪根本不为所动,冷然道:“本座平生最恨不义之人,父弟新丧尸骨未寒,你不思杀敌复仇,却在家中淫乐狂欢。如此薄情寡义,活着还不如死!来人!把这丧良心的东西给我带下去。”
眼看着那狼狈的汉子被拖下去,朱童的心里不由得一动,暗想道:“此人死了老爹还能喝酒宣淫,可见非但不悲反而大喜。自古以来兄弟反目父子成仇,所图谋者无非是个家产。妖怪生有神通,并不在乎金银,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这厮如此高兴?”
想到这里,朱童忽然心里一闪念:“如今整事件几乎明朗,唯独不知是谁杀人。父亲弟弟死了令他如此高兴,显然他能从中得利,也就构成了动机。难道这厮真的丧心病狂,杀了自己亲弟弟!若如此说来,那凌虚子被气的吐血而死,是否也有蹊跷?”
凌虚子虽然受了重伤,但修为强悍根底扎实,就算骤闻噩耗,也不至被气死。朱童原本没放在心上,但此时细细一想,却越发觉得有诈。但这毕竟是黑风洞的家事,没有证据他也不好乱说,只能暂且压下狐疑,找机会再探个究竟。
一会功夫,黑风怪已准备妥当,带着白衣秀士和几个心腹手下,气势汹汹就往峨眉山去了。朱刚烈和黄风怪也一同回了云栈洞调集妖兵,只剩朱童找了个借口留在黑风洞。
会盟之后四家合一,朱童为五长老,如今黑风怪不在,洞中当然由他一人做主。
朱童百无聊赖的喝了几口茶,往门口瞟了一眼抬手一点。立刻有小妖躬身过来,谄媚的笑道:“五当家,有什么吩咐小的?”
朱童淡淡道:“刚才那人是凌虚子的儿子?”
小妖甚是机灵,忙笑道:“回五当家,那凌芎是三爷家的老大,平时飞扬跋扈,名声非常不好。”
朱童不置可否道:“养不教,父之过,想必是凌虚子太过宠爱,才使儿子有今日之过。”
活人不说死人的过错,见朱童忽然提起凌虚子,那小妖也不知是何意,赔笑的应和道:“五当家说的有理,不过……凌三爷对这大儿子可非常严厉,反而是非常溺爱小儿子。”
“是么?”朱童站起身淡淡道:“洞中天牢在何处,带我去看看那厮。问问他父丧弟死,他饮酒作乐是何感想!”
“这……”小妖有点为难,地牢可是重地,朱童虽是五长老,但细算起来还是个外人,他也不敢擅自做主。
“哼!难道那地牢我还去不得么!”朱童微露怒容,把那小妖吓得魂不附体,忙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五当家何处都去得。”
“既然去得还不头前带路!”朱童沉声喝道。小妖连声应诺,更不敢怠慢,急忙在前引路。
出了客厅往后洞去,绕过两个地厅,又下了三重楼梯,终于到了地牢门外。说是地牢其实就是一口地下溶洞,又在外边堵了一扇大铁门。
门外只有两个小妖职守,见是朱童来了也没敢多问,急忙解去禁制,合力推开大门,立刻涌出一股馊臭的潮气。朱童皱了皱眉,迈步顺着石阶往里走去,那带路的小妖也要跟来,却被他挥手止住,让他在外头等候。
地牢的面积不大,用圆木隔了三个笼子,看起来有点简陋,但原木上都下了禁制,想冲出来也不容易。
牢里并没关着其他人,只有凌芎缩在墙角,听见脚步生来,及忙扑到笼边,哭号道:“大伯!我知错了!大伯!放了我吧!”
朱童一脸奸相,幸灾乐祸道:“乖侄儿,叫谁大伯呢?”
“是你!”凌芎一看不是黑风怪,立刻住了哭声,颓然问道:“你来这干什么?”
朱童微笑道:“你认识我?”
凌芎冷笑道:“神通广大的云栈洞二当家,方圆万里的妖怪谁不知道。”
“如此最好,也省的再自我介绍。”朱童懒洋洋道:“你应该知道黑大哥的性子,从来说一不二,刚才他说让你死,看来多半是活不了了。”
凌芎脸色一变,道:“你想怎样?如今我已落入这般田地,有什么话不如直说。”
朱童淡淡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知道,亲手杀了自己老爹是什么感觉?”
凌芎惊骇莫名,但他也不是常人,胆子极大且心狠手辣,强自稳住情绪,沉声道:“不知你胡说什么,这里乃是地牢,还请大王早些回了。”
朱童冷笑道:“你不说也无妨,我把你魂魄摄出,再用子午搜魂之法……”
子午搜魂术乃是魔道邪术,能剖开灵魂读取人的记忆。尤其过程十分痛苦,犹如千刀万剐一般。但朱童并不会此法,只是说出来吓唬人罢了。
但凌芎不知深浅,已吓得体如筛糠,惊恐道:“不!你不能这样,大伯不会答应的!”
朱童笑道:“别傻了,你以为你是谁!你只是个没用的废物,黑风怪会为了你跟我翻脸!其实你也不用隐瞒,你我心里都清楚,是谁杀了你父亲和弟弟,但我并没告诉黑风怪。”
面对朱童毫无证据的猜测,和赤裸裸的诱供,凌芎终于屈服了。自从他被白衣秀士抓住,他就感觉到事情不妙,黑风怪的决断,更让他如堕深渊。反而是朱童的出现,给了他一线希望。
凌芎惊道:“你真能救我活命?”
朱童不紧不慢道:“你知道,如今黑风洞归了妖盟,黑风怪与我都是长老,平起平坐的关系。你虽然可恶,却没什么大错,救你一命不过是我一句话而已。”
凌芎咽了一口唾沫,考虑了半天才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凌芎默认了他是凶手,连朱童也吃了一惊,不动声色道:“世间熙熙皆为利来,世间嚷嚷皆为利往。你不惜杀死父亲害死兄弟,不知是为了什么东西?”
凌芎愤恨道:“父亲素来宠爱二弟,对我从来不加辞色。前日受了重伤,恐怕不久人世,偏又把二弟叫在床边,不知叮嘱些什么。二弟为人狠毒,我怕被他害了,才想先下手为强。却没想到父亲听闻噩耗,竟气的创口崩裂而死。”
朱童冷笑道:“人啊!总是抱怨没有机会,但机会摆在眼前时,却不知紧紧抓住。你很不老实,我很失望!”
凌芎惊恐万状,更怕子午搜魂,忙道:“大王息怒,是我趁机震断了父亲心脉,父亲偏爱二弟想废长立幼,我也是没办法,只有先下手为强。”
朱童淡然道:“祸起萧墙,家门之祸。不过咱们妖怪不爱金银钱财,能逼得你杀弟弑父,其中定然另有利益,难道非要让我一句句问么?”
凌芎犹豫了半天,好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颓然道:“我……我和后母春娘有染。她本与我青梅竹马,就想稍微做出点成绩,再求父亲去提亲。没想到她竟给父亲瞧上了,等我得到消息都已晚了。”
朱童揶揄道:“难怪,难怪,为了美人铤而走险,倒也有些担当。不过,冤有头,债有主,既有夺妻之恨,你直接杀了凌虚子便是,何必要先杀你二弟?”
凌芎道:“常言道,子不言父过,我虽然愤恨,开始却没想过杀父。但二弟明知我与春娘相爱,却故意怂恿父亲强娶,狼子野心死不足惜!”
朱童道:“好个子不言父过,现在能说出这话,你也不算个混人。如此说来,山上另外二人也是死在你手?”
凌芎坦然道:“掩人耳目的手段而已,若只杀我二弟一人,岂不早就被人查到。”
朱童笑道:“毫不顾忌的杀死不相干的人,也真心狠手辣啊!不过你狠毒无谋,应该想不出此计,是那春娘的主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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