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荀子.劝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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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杰清点随身物品。

    人民币一叠,这个没用了,扔掉,呃,还有一些美金,也扔了;

    银行卡?这里有银行吗?扔了;

    玉溪半包,打火机一个,这肯定得留着;

    空酒瓶一个,这有什么用?算了,当时就没扔,现在还是继续留着好了;

    而最重要的,QSZ92一把,子弹若干,恩,安全上短时间内有保证了,这可是个好消息。

    搜遍全身上下,李世杰也就找到了这么些东西,不过,这已经够了。

    将枪放在枕头边上,李世杰枕着硬木枕在大明朝第一次睡着了。

    第二天,李世杰睡得正香的时候,忽然觉得外面很吵,一个激灵,他连忙翻身起床,条件反射的找到枪打开保险,透过窗户往外看看。

    天还没亮,外面还是黑乎乎的,不过已经能看清楚人影了。

    观察了一会儿,看样子不像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李世杰提着枪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虚惊一场,原来是村民们准备出去劳作了,只不过这也太早了点吧?李世杰还不怎么习惯古代的生物钟。

    想了想,李世杰找到昨天还不知道有什么用的空酒瓶,径自去寻苏大山。

    苏大山自然也起来了,正在收拾工具,见李世杰过来连忙迎上来:“郎君何以早起,天色尚早,怎的不多睡些时辰?”

    郎、郎君是隋唐时期对年轻男子的通用称呼,不过不用奇怪,现在虽然已经到了明朝,但这种称呼仍然适用于一些地方,像陕甘地区就是这样,同样的道理,官人、相公的称呼也依然没有过时。而此时整个中原对年轻男子的通用称呼则是公子、少爷,这种称呼一直延续到了清朝和民国时期。

    李世杰拱拱手。这次他的礼倒是标准了,其实揖礼李世杰也不是不清楚,只不过在后世揖礼并不适用,别说不适用,连用到的机会都几近于无,生疏之下出错自然是可以理解的。“主人都起来了,客人哪还有高卧在床之理,既然作客贵地,某还是入乡随俗的好。”说完拿出空酒瓶。

    虽然光线很少,但苏大山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这个袖珍酒瓶,而且马上就被它吸引住了,一声惊呼:“这是琉璃!而且是琉璃宝瓶!”

    他吃惊,李世杰比让他更吃惊,区区一个偏远小村的,恩,即使是里正,一个小村庄的里正怎么可能认识琉璃?要知道,直到清朝中期琉璃都还算是稀罕物,一直都是作为贵重物品存在,既然是贵重物品,自然是知道的人或许很多但见到的人肯定很少了,什么时候一个偏远小村的里正也能一眼认出来?

    苏大山死死的盯着酒瓶,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郎君能否将此宝瓶与某观赏片刻?某尚只十几年前看到过一次琉璃。”

    原来是以前见过,李世杰恍然,将酒瓶递了过去,道:“自无不可。”

    看着苏大山翻来覆去地看着酒瓶,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李世杰趁机说道:“某尚有一事想跟苏里正商议。”

    “何事?郎君但请直言。”

    “是这样,某本欲东归中原,然,昨日听闻秦中一带匪乱四起道路不靖,某此行怕是要举步维艰,因此某欲暂留贵地借居一段时日,就以此琉璃瓶与贵村换取房屋和土地,若何?”

    这是小女孩昨天跟李世杰说的,她听李世杰说想往东边去,就劝阻他,后来李世杰也想起来了,可不是么,史书上写着呢,明末整个崇祯年间陕西民乱自始至终都没有平息过,这个时候往东边走那是九死一生。再说,往东边去干什么?明末乱相已显,贪官污吏横行,苛捐杂税满天,豪绅祸患乡里,士人横行无忌,最严重的是官军军纪败坏,简直比土匪还土匪,抢劫民财民女都还不算什么,更过分的是杀良冒功,碰到官军跟碰到乱民和土匪的危险系数一样大,这个时候往东去实在不是什么好主意,李世杰决定暂时就在这里停留下来,看情况再决定行止。

    “暂居于此?”苏大山小吃一惊,不过随即平复下来,点点头,赞同道:“郎君此话却是正理,苏家村虽然闭塞,但某也曾听闻东边一带已是纷扰不堪,连南边也不怎么安定,郎君暂不东行实为上策。不过以宝瓶换取房屋土地……”苏大山看了看酒瓶,神色间显得十分犹豫,不过最后还是咬咬牙,将酒瓶还给李世杰,“郎君若不嫌弃苏家村贫瘠,尽可于此安身,苏家村上下皆感荣幸……房屋多的是,晌午某召集青壮将郎君昨日所居房屋修葺一番便可,土地也好说,苏家村空闲土地颇多,无主之地郎君可随意圈占,只是这宝瓶……”

    李世杰连忙道:“此琉璃瓶虽然贵重,但于某无用,对某而言,此瓶价值微小,用以换取土地房屋甚是合适,苏里正但请收下便是。”

    苏大山神色有些凝重的摇摇头,却道:“即为交换,当以等价为准。此宝瓶价值几何某并不知晓,然,如此宝物价值再轻贱也不会少于千贯,区区土地房屋实不当千贯之数,某却是受之有愧,万不敢受。”顿了顿,又道:“再则,如此贵重之物,我等贫贱之民万不敢据为己有,否则必起祸端。依某之见,财务露白必招大祸,郎君孤身在外,亦当小心才是。”

    李世杰心中一禀,连忙将酒瓶收了起来,该死,财物不可露白,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还好苏大山没起贪心,不然虽然有枪在手,但也难保不会出什么差错,以后可得注意了。

    不过他心中却是有些为难。“只是,苏里正,某长途跋涉,身边实无其余长物,仅只此瓶可供交换,如此,某却是无物换取土地房屋。”

    苏大山却笑道:“无妨,郎君既是有意落居苏家村,算得是自家人,既是自家人,则万事不必如此计较。房屋土地郎君先自取了,等日后手头有了银钱再还给村里便是。如此可好?”

    “善!”当然好了,李世杰大喜。

    商量好了之后,苏大山跑去跟那些保长和其他村民说了一声,约定中午就组织一些劳动力帮李世杰修一下房子,那些村民也没人反对。实际上这些村民的想法很简单,虽然各个地方的人都有排外心理,外人不容易被当地人接受,但以苏家村这么个情况,这么穷困贫瘠的一个边陲小村有人肯来就不错了,而且这里地广人稀,土地多的是,多加一个人也不会抢了他们的饭碗,反而是多了一个人之后村里的壮丁又多了一个,这样的话村子的实力反而增加了一些。

    当然,最重要的也是苏大山最看重的一点就是,李世杰是长途跋涉来到这里的,而且看他的外表、气质,怎么都是大户人家出身,这样的人肯定是有学问的人,至少,人家走南闯北的,说一句见识广博,这是肯定的吧。古人对有知识的人十分敬重,也就是说,虽然李世杰是初来乍到,但苏大山对他倒是有一份敬重存在,他的计划是让李世杰办个私塾教村里的孩子们念书识字,而且日后村里算个帐写个文书啥的也方便。苏大山将他的这个想法跟村里的人一说,倒是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中午,苏大山从田间抽调了二十个壮丁回来,先将李世杰的房子修理了一下,给弄了些桌椅板凳啥的,村里各家各户也凑了些生活用具,李世杰在大明朝的家就这么弄好了。

    房子很破。墙是泥土堆砌的,还不高,李世杰一米八的个子进去还得弯着腰才行。屋顶用的是茅草,很厚实,但不怎么牢靠,风大点的话一夜就能把屋顶给吹没了,后来李世杰将房梁加粗,这样就增加了屋顶的承重,然后茅草上再压点东西,这样就不至于一觉醒来看到的是满天星光。

    整个屋子四四方方,跟美观二字绝缘,雕梁画柱之类的东西想都不要想,更惨的是,整个屋子就一个大门和两个窗户,天色稍微暗点的话屋里就是黑咕隆咚的,眼睛不好的话连走路都得磕磕碰碰,更别说做点什么事了。

    怎一个凄惨了得!整个就是一小黑屋嘛,住人勉勉强强,用来养猪倒是恰到好处。

    汗,李大官人把自己当成猪了。

    不过整个村子的房屋都这样,准确的说,李世杰的这间屋子已经是全村最好的了,比里正苏大山的屋子都好,大门最高,窗户的尺寸最大,房梁最粗,家具最全,屋顶的茅草全是新鲜干草……得了,知足长乐吧!

    修葺一间屋子自然不需要二十个壮丁,实际上苏大山还将李世杰家旁边的一间空屋也整理了一番。

    得知苏大山是准备让他当先生之后,李世杰倒是没二话,立马答应下来,这正合他意。在他的指挥下,村民们新建了几个土柱做承重之用,再将墙壁打通,这样就得到一个空间比较大的房间做教室,再多开几扇窗……也只能做到这些了,黑板是不会有的,粉笔就别想了,笔墨纸砚也只有一套,这玩意儿死贵死贵的……读书好说,只需要声音,可李世杰都不知道到时候该怎么教孩子们学写字,总不能一个一个手把手教吧?!

    倒是小女孩的好奇心挺重,跟着忙上窜下,李世杰倒是没看出来,这个小女孩年纪不大,但做起事来倒是有模有样――最后她帮李世杰想了一个办法,她从自己家里找了一些各式各样的布片缝到一起,然后粘到墙上,这就成了一个大大的“黑板”,到时候李世杰可以用木炭在上面写字,写满了小女孩就拿去洗干净……为此,小女孩接连做了两块这样的“黑板”,本来她是准备做三块的,说是怕碰上连绵阴雨天“黑板”来不及晾干的时候备用,结果她寻遍家里各个角落也没找到足够的布片,只得作罢。

    教室就这么准备好了,先生也有了,学生更不缺,现在就差一个:书。

    苏大山将李世杰拉到自己家里,他从家里藏得最严实的一个箱子的角落里掏出一个布包,解开,里面还包裹着一层布,再解开,还有布……这么层层解开之后,露出里面的物事:两本书。

    一本《三字经》,一本《论语》,书籍虽然得到严密的保护,但书页已经发黄了,再翻开,里面有些页面已经有虫蛀。

    看到虫蛀的书页,苏大山脸色一变再变,最后竟然抱着书本痛苦失声。

    “这是崇祯元年圣上登基时发下来的,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先生愿意到苏家村这样穷苦的地方来,这私塾也就一直没有建起来。某本是想着,等苏家村富足了总有先生愿意来的,至不济也能传给后人,让孩子们有书读,可不想……不想……某是罪人呐!”说罢,苏大山竟然一头往旁边的墙上撞去。

    李世杰一把拉住他。

    这一瞬间,李世杰甚至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他真想跑回后世去将那些整天逃课的学生拉过来看看,古人欲求学而不可得,而他们呢?

    数日后,苏家村私塾正式开学,李世杰首先教的不是《三字经》,更加不是《论语》,而是这么一段话:“君子曰:学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木直中绳,?以为轮,其曲中规。虽有槁暴,不复挺者,?使之然也。故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故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闻先王之遗言,不知学问之大也。干、越、夷、貉之子,生而同声,长而异俗,教使之然也。诗曰:「嗟尔君子,无恒安息。靖共尔位,好是正直。神之听之,介尔景福。」神莫大于化道,福莫长于无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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