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被生活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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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辰,你他她的在**吧,这么长时间不听见你吱声,快把你的手从那个地方拿开。”汪湛对他上铺的吴辰说到。

    王社上床后发现白国涛和蒋化春相拥在一个被窝里。屋子里有四排双人床,靠两边墙是一排两张,靠中间两排四张。蒋化春和白国涛睡在中间的上铺,我睡在靠墙的上铺。睡在我下铺的叫苏勇奇,他是省射击队退役的队员,人长得很帅。王社把头垂下来,苏勇奇抬起来头朝我中间的两个床铺指一下小声说,“大侠,我早就知道他们搞同性恋,他妈的,也不怕腚眼子疼。”王社窃笑着,把头缩进被窝里蒙头大睡。夜里,他梦见两个男人裸体在厕所里相互**,一个男人吐出一堆白花花的秽物。他一下子惊醒过来,再也不能入睡。

    天刚蒙蒙亮,就有敲门声响起,王社跳下床打开门,见是虾妹,感到有几分吃惊。

    “这么早就起床?”王社小声问一句,亲昵地抚摸她一下,“我们都还在睡大觉呢。”

    “快穿衣服,我们出去玩。”虾妹说,“我今天准备走,墟城师专。”

    “走?”

    “嗯。”

    “等我一下。”王社掩上门,穿好衣服,拥着虾妹走出前进小学。

    “中午的火车。”虾妹依偎在王社怀里说,“上午再陪我玩一会吧。”

    “你夜里没有睡好?”

    “嗯。”

    “走,到城隍庙。”

    “好。”

    王社和虾妹穿过清官河和省立医院,在银河大厦和四牌楼玩一会,便转到了城隍庙。那里的人很多,比肩继踵,天越来越热,王社邀虾妹在城隍庙的茗轩茶楼坐一会,然后,又步入热闹非凡的城隍街市。

    “给你买件裙子吧。”

    “不,我自己订做更有意思。”虾妹翻弄一下卖布的各种料子,挑中一块拿在手说,“今夏就流行这个颜色,我要它。瞧,加工快做,立等可取,咱们等一会就行。”

    虾妹换上她新做的裙子时,王社在付钱时才发现口袋里不到10元钱。天近中午,虾妹要走,王社和虾妹便从五里墩乘10路车去火车站。王社把仅有的钱给虾妹买两听饮料,送虾妹上车时还滚到车轨上一听。王社想探身去捡,虾妹不耐烦地说:“算了,算了。”王社有点难堪,望着车轨上咕咕外溢的饮料,觉得自己真是笨手笨脚。一听饮料,就这么白白地浪费了。虾妹是家财万贯的小姐,当然是不在乎这些的,她不会明白因何表现出愁楚的样子。虾妹说“你怎么了?做人要开心些。”虾妹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一条烟,“这是给你买的烟,注意身体,你的烟抽得太凶了。”

    王社接过虾妹给他的红合肥烟,他知道这是用烟票控制的烟,虾妹一定是用高价买的。望着开动的列车,王社真的很感动。

    回到前进小学,王社拆开烟抽上一支,细细品味着这两三天的感情,感到心里非常的乱,象一团乱麻,简直是乱七八糟,怎么也梳理不出一个头绪。到吃饭时间了,望着寝室的一些人拿着饭票去教院食堂,王社才想起在他下月的120元工资转来之前,他吃饭已成一个大问题。数一下饭菜票,他想只有每顿饭吃大馍喝开水了。买瓶辣酱当菜吃,就这样几天后胃疼起来。他知道是辣酱吃多了。躺在寝室的写字桌上,疼得受不住时他便“吭吭叽叽”嚎几声。写字桌正对着门,整个人躺在上面,头朝外,象凉尸。李明和肖明见他疼痛难忍的样子,就要带他去省立医院。王社知道自己囊中羞涩,死活不愿跟他们走。李明和肖明交换一下眼色,架起王社就走。出前进小学路过教院门口,有同学打招呼,他们只是说他们在开玩笑。直走不用拐弯,一会儿就走上包河,过了包河就是省立医院,路上,王社的胃疼得一直不能脚踏实地地走路,等于是李明和肖明架着他走到省立医院。他们一阵忙活后把王社送到急诊室,一针过后,王社的胃逐渐不疼了。又拿一些药,回来的路上,王社便能自己走路了。

    一直到下个月的工资转来之前,王社都是吃李明和肖明的,三个人一阵子吃喝在一起,形同兄弟,王社便提议三人桃园三结义。王社没有李明的年龄大,肖明没有王社的年龄大,三个人就这样称兄道弟,仿佛真的是当年的刘关张。李明说:“班里的同学分三溜人,汪湛,张新宜,崔建华,他们仨挑头。跟汪湛的有吴辰、董浩,跟张新宜的有老夏、张旭东,跟老崔的有刘树立、王敦勇,其实,龚卫东和我都是党员,班上还没有几个人知道,因为我们的关系还未正式转过来。”李明拍一下王社的肩说,“王社,你要争取入党。毕业回到单位,身份问题和组织问题都解决了,你才能进步。”王社有些莫名其妙。后来,班里确定了王社和张旭东还有刘树立三个人为党员发展对象,这使王社和张旭东、刘树立三人一下子都团结到党小组长汪湛的周围。汪湛有个姐夫叫乒乒,是省杂志社的编辑。汪湛知道王社喜欢小说创作,便要王社把以前写过的东西拿给过来,和他一起去见乒乒。

    第一次走进省文联的大门,心里很激动,但当他看见省文联门口摆放着交谊舞培训班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广告招牌,敬畏的心情减少许多。上了二楼,推开编辑部的门,汪湛把握介绍给一个比他要高得多胖得多的人,他就是乒乒,足有2米的高头,体重至少在200斤开外。王社用刚转来的工资买些酒菜招待乒乒,他白天不抽烟,但酒量非常大。几次交往后,王社和乒乒混熟悉了。乒乒有时也到前进小学来玩,每一次他们这边作陪的人都会有几个酩酊大醉,但乒乒却丝毫不见酒意,他喝起白酒象喝白开水一样。

    回到老家龙城后,王社翻箱倒柜把以前写过的东西都找出来,然后一个人闷在屋里整理它们。

    “小社,该是找个女朋友的时候了。”王社的母亲说,“我高血压,又有心脏病,你不想让我抱孙子吗?”

    “我只想找个喜欢写作的。”王社抽着父亲给他的烟说。

    “写写写,有什么用处?从十几岁就开始写,到现在也没有见弄出什么名堂。走吧,今天随我去见一个女孩子,趁着寒假把亲事定下来。”母亲说,“你弟弟的孩子都叫你大爷了,再不成家就说不过去了。”

    “那好吧。”王社放下手中的活,用自行车驮着母亲朝介绍人指定的地方奔去。第一个见的女孩子在医药公司上班,叫黄玉荣,人长得挺漂亮,但当我和她讲到“红与黑”的司汤达时,她问王社司汤达是什么药,当时,王社一下子泄气了。王社用自行车驮着母亲见了十几个女孩子,有两三个还是挺有文采的,回到教院后他便开始和她们通信。最先回信的就是和他外婆住隔壁的那个叫岳琴的女孩子,还在读高中,家在墩家庄,透着一股农家女子固有的清淳。在省教院读书期间保持通信的还有在化肥厂上班的梁存冬和在市里读书的朱雪雯。

    走在去见敦勇的路上,王社缅想着当初来合肥教育学院的一些往事,只是觉得时光飞逝,一晃已来合肥好几个月了。这一次鞠猛和王丽华来合肥干什么,他不得而知,抬头看到军人招待所的招牌时,王社恍然一惊。

    王社站在军人招待所的门口,他想,这这个生活的世界里,有很多爱,不能用世俗的方式承担,也不过聚散随缘,风雨由天。只有温馨的牵挂和祝福,只有心相近,意相伴的绵绵情谊。在岁月漫长的脚步里,人生的几种意境,是人们要寻觅的。这与女人无关。他喜欢一种淡泊的心境,喜欢寻找一片美丽的天空,喜欢那种超越了世俗的情感。而那种真情,可以平静的相忘于江湖。那样的一种情感,飘荡成牵挂和思念的线,在一方彼此感知着存在的意义,感受着彼此的快乐与烦恼,他轻轻地叹息,深深地爱恋生命中白白的云,蓝蓝的天。失去一个人的感情,明知一切已无法挽回,却还是那么伤心,而且一伤心就是好几年,还要借酒浇愁,形销骨立。其实,他知道那样一点用也没有,只是损失更多。他知道世界上原本没有完美,可这并不妨碍人们追求完美。对完美的追求是心灵的涅磐,经历了苦痛却获得了美丽。如果,那生活之火能把羽毛凌乱的小鸟熔炼成一只七彩凤凰,能让生命熠熠生辉,投入烈焰去追求完美便成了人生的情愿,追求是生命的光彩。他不懈的追求着完美,明知道不可能有完美,但他在那种痛与快乐中追求着,虽没有辉煌的业绩,甚至碌碌无为,他会因自己不懈的追求而无怨无悔。人生短短几十载,真可谓弹指一挥间,生命正因为他的短暂而显得更加美丽。他知道,自己的感受和思忖要靠自己把守归因只要是牵扯到感情,通常就没有逻辑可循。感情是一件永远无法计算投资回气报率的东西,付出跟回报之间有时完全没有关系,甚至成反比。感情有时不需要白纸黑字的契约,也没有什么雇佣的关系,却会让人对另一个人死心塌地。思念倾慕爱恋都是一种心理状态,它没有办法被具象地雕塑出来,感情就是如此微妙,其实感情并无所谓绝对性的对与错,只要是自己的选择,并且在多少年后不后悔当初的决定,也就没有谁是谁非的问题。人生就是因为无法随心所欲,所以才有意义。因为一开始就已经知道胜负的棋局,任谁也没兴趣,任谁也下不下去。人生这出戏,重要的是,你所扮演的角色,是你自己的选择,没有人逼你,只要你自己对得起当初无悔的自己,还有善待那些曾经给过人的真心。有人说凡世间女子,必游荡于淑女与泼妇之间。泼妇自然是没人想做的,但做一个优雅的女人,有味道的女人,则是每个女人殊途同归的美丽梦想。不独如此,男人也在呼唤淑女回归,多少男人在为女人失去温柔而叹息。漂亮的女人不一定有女人味,有味的女人却一定很美。一朵花可能花瓣妖娆,姹紫嫣红,却不一定暗香浮动,疏影横斜。他觉得女人应当是月光下的湖水,是静静绽放的百合。那样的女人,是一个晶莹剔透的女人,一个柔情似水的女人,一个善解人意的女人。静若清池,动如涟漪。一种淡雅,一种淡定,一种对生活对人生静静追寻的从容。有独立的人格,独立的经济支撑,独立的思想境界。他想象的女人不是矫揉造作,象一只纤纤玉手,知冷知热,知轻知重,理解男人的思想,体察男人的苦乐,只轻轻一抚摸,就给男人疲惫的心灵以妥贴的抚慰。有矜持的动作语言,脉脉含情的目光,嫣然一笑的神情,仪态万方的举止,楚楚动人的面容,总是胜过千言万语。味似寒梅,清丽孤傲,丽质天生,妩媚不妖娆,清秀不娇艳,淡雅脱俗,卓而不群,深藏的内心让人遐思无限。虽然没有夏花的热烈绚丽,却有着秋菊的幽雅娴静。她不一定要漂亮,但一定要美,要有知识和丰富的内涵,要随时懂得用知识来充实自己,而所谓的知识不仅仅是指专业知识,而是包括了知识的内涵和外延。当自己感到身心疲倦透顶的时候,她会用一只温柔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会时不时的创造点浪漫气氛,象一块最完美最精致的润玉,晶莹剔透、圆润光滑,散发着迷人的光彩。不似玫瑰过于缠绵,不似荷花过于清纯,不似腊梅过于沧桑,也不似昙花受尘世干扰。气质深邃雍容华贵,国色天香的美,举止优雅间,仪态丰韵,有圆融的智慧,每一个微笑和意会,都让周围的人,男人孩子长辈都能感受到来自她的那份圣洁。当然,他只是这样想象。不能尽遂人意,他知道只有学会从容面对爱情,学会面对生活。也只有积极面对生活,生活才能如己所愿,如同明早,太阳依旧会如时升起。幸福不是靠命运,是靠自己掌握的。他知道真正幸福的爱恋是短暂的,也许是几年,几个月,一天或者就只有一刹那。恋爱时可以不想柴米油盐,只顾花前月下,灯红酒绿,情话缠绵,浪漫沉醉,图的是让对方快乐和开心。当彼此的依赖责任与日俱增时,就能体会到爱与婚姻的和谐,甚至彼此的言行神态气质以及容貌都趋近相同。相爱总是简单,相处却又太难。异性之间最大的吸引力,是一种神秘感,一旦结了婚,那种感觉很快将荡然无存,缺点也暴露无遗。彼此之间多了些不满和埋怨,少了些赞许和鼓励。从某种意义上说,其实婚姻就是相互适应、包容和迁就的过程。如果不能做到,就难以幸福,婚姻就容易亮起红灯,导致分道扬镳。一辈子相伴到老的爱情,是珍贵的。牵手一辈子,心与心偎依到老才是最幸福的。钱钟书说婚姻是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婚姻是吃惯了的米面,每天吃每天一个味道,每天还必须得吃,所以要抱着一个豁然的心情来对待围城生活,把那些柴米油盐经过自己的心怀和大脑调制得精致一点,口味更适宜一些。不管两人因多么深的爱情而走入婚姻,不管曾经是如何爱得死去活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再浪漫的激情也会渐趋平静。婚姻就是这样一件事,爱上一个人,发誓与之白头偕老。然后一起生儿育女,然后是天天回家,抚养着儿女慢慢成长,天天看着对方的脸庞皱纹形成,白发丛生,到最后,天天守着一个人,婚姻的实质,就是这样平淡的相守。他知道感情是件很复杂的事,不能勉强他人,相爱时理由有千条,不爱时,这千条理由一条也站不住脚,这其中的奥秘,有谁能说得清。大千世界,红尘滚滚,于芸芸众生茫茫人海中,和心爱的人能够彼此遇到,能够走到一起,彼此相互认识,相互了解,相互走近,实在是缘份。在人来人往,聚散分离的人生旅途中,在各自不同的生命轨迹上,在不同经历的心海中,能够彼此相遇相聚相逢,可以说是一种幸运,他不会放任自己散出耀眼的爱情光芒,不会放任自己燃出炙热的爱情火焰。他静静的想象着那个人,或许会因为一首怀旧的老歌一幕恋人的牵手想起她,想起她的宽容,想起她的宠爱,或许会因为一道似曾相识的风景一种触动心灵的相似的容颜想起她,想象她的真诚和执着,更会因为午夜的星空遥远的月亮想起她,那个是朱雪亮雯吗,他心里却酸酸的。生命有时是无奈的,生活有时又是残酷的,当他觉得生命象一潭死水,寂静的没有一圈涟漪泛起时,他会心慌;当他觉得生活如一棵枯树,风干的寻不到一点生命的迹象时,他会心悸,他怕被生命遗忘,他怕被生活吞噬,但是,因为内心有了那份爱的存在,他的生命多了条雨后的彩虹,他的生活有了满目的苍翠。他感谢上苍给了朱雪雯这样一个人,一个让他在这个世界上不再孤单,不再寂寞的人,即使是痛苦,也甜过麻木和苍白。那样一种情感,让他飘荡的心变得柔软脆弱,让饱受折磨的心拥有了温润的一隅,更让他独享着一生眷恋和牵伴一世宽容和给予,拥有着今生的思念与回忆来生的执着与寄托。

    伫立在省省军区招待所的王社,想到就要见到敦勇和鞠猛夫妇,心情十分复杂。鞠猛真的和王丽华结婚了,想到自己一路走来,岁月蹉跎,他感觉自己至今一事无成,随着年龄的增长,却又不得不考虑个人婚姻问题。世风的尖利,会如同刀锋划过他的胴体,雕塑他气质的坚韧,风雨的清凉,会如冰雪凝成他性格的冷静。

    王社已感觉到世俗的风会把他被吹的晃晃荡荡,世俗的雨把他淋洗得颠踬趔趄,他想清高,更多的时候却不得不媚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