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条非典型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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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为一个鱼饵,对方已经咬了钩。然而做为一条鱼,我却并没有咬钩。王招娣女士???虽然这名字很有乡土味,但名片上就是这么称呼的???跟我的那些对话,已经间接的承认了她找我做的事肯定违法,只不过她认为我根本就是个坏蛋,所以并不打算用太多的钱来购买我的良心。

    我的良心难道不值钱?反正,在月薪5万美元这样诱惑的鱼饵面前,车展结束后的好几天时间里我并没有打名片上的电话。我在鱼饵面前悠闲的游来荡去,我是一条非典型的鱼。

    我很喜欢G市,虽然这里的空气很糟糕,但是这里有一种S市所没有的风味。S市也是大都市,在长江的末尾,或许沾染上了李子仪那首“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夜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的诗情画意,S市给人的感觉就是斯文、高贵、缠绵以及无尽的温情。而G市,做为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之一,这里喧闹、世俗、杂乱,这里的人蓬头垢面却又朝气蓬勃,无数的人从全国各地涌过来聚集,然后带着关于金钱的梦想与欲望在这里生根发芽,历史与未来的碰撞,让G市在杂乱中产生了令人迷醉的无限生机!

    一周来,我一直在G市的大街小巷里穿梭,没有任何目标,没有任何想法,我只是在等待。白天的时候我在匆忙的人群里游弋,在那些高大现代充满暴发户感觉的大商场里吹冷气;夜幕降临之后我出没于各大酒吧,与那些巧笑倩盼的美女们交杯换盏!我一点也不着急,我享受花国家的钱却醉生梦死的那种惬意和无聊,人很容易满足不是么?

    然而国家的钱并不是那么好花的,特别是在G市这样消费欲望特别强烈、CPI指数居高不下的城市里更是如此!至少我那张VISA卡开始变空了。于是我不得不从原来那家五星级酒店里搬了出来,因为车展结束后不再有企业负担我的食宿,如果继续在这个每晚花费上千元的酒店里住下去,恐怕不等走私分子们来找我,我就得赶紧回S市去向领导们报销相关费用了。当然,现在我还没有到身无分文的地步,我并没跟S海关的任何人有过电话联系,我犯不着。应该说许处长一直掌握着我的状况,即便我从把酒店的星级从五星换成了三星,竟然还是非常顺利的从三星酒店大堂经理的手中收到了美国那家“公司”寄来的解雇通知。而结果就是我坐吃山空,日渐落魄。我相信在熙熙攘攘之中,王招娣女士也知道我的状况。她是在我的VISA眼看就要透支的时候给我电话的。

    “好吧,算你狠!”王招娣充满无奈的声音肯定是装出来的,我能感觉到她在电话那头打开了香槟:“我们找你做的事情确实有点风险,既然你愿意冒风险,所以我们开给你的价格是20万美元。没错,三个月!将来还有合作的机会。这是最后的价钱,假如你不干我们就另外找人!你身上有张VISA卡吧?对,我们当然有办法查到,你被那家美国公司解雇了,现在已经是个穷光蛋,如果你再不答应的话,你就准备从三星酒店换到地下室出租屋去吧!所以你不必再玩那套推三阻四的把戏,事实上你应该感谢我们对你诚意邀请。明天,明天将会有人陪你去香港。”

    我承认,我答应她的时候声音有点颤抖,这是由于我心情激动造成的。虽然现在距离最终的成功还有十万八千里,但S海关上上下下一个多月来的努力初告成功,我实现了第一阶段的目标,明天我就会去香港,那座比G市更加令人神往的城市。

    这天晚上我过得非常放纵。他们在我的卡里存入了第一笔现金五万美元,这让我实在不能不去放纵一番。这是走私分子的钱,不用白不用,否则将来大功告成之后必然会被充公,而我现在使用的话并不违反规定,甚至名正言顺,我要表现得像一个金钱的俘虏,这样才能赢得敌人的信任嘛!退一万步说,要是我在这次任务中挂掉了,至少也能享受了一回普通人享受不到的东西。

    需要我详细说明一下吗?我购买了一条白金项链,一支看起来晶莹碧绿的戒指,购置了许多套国际名牌,还在G市最好的酒店订了一间天大的套房,晚饭吃的是法国名厨制作的北京烤鸭和蟹黄汤包,什么?你说那是中国菜?我就是愿意让法国名厨做中国菜,我给那傻洋鬼子这么多小费,我就是让他做一道乌拉圭风味的意大利面他也能做得出来,有钱就是大爷啊!饭后我还找了好几个足浴及按摩师傅给我上门服务,不!你千万别想歪,我虽然放纵但并不淫荡,绝对纯属正规足浴和按摩,我向你保证直到现在我的脚板底还有疼痛的感觉。此外在上床睡觉之前,我用一瓶陈化了七年的VSOP级人头马跟国产红星二锅头捞在一起混着喝,那味道要多刺激就有多刺激,要多奢侈有多奢侈!并且我发誓等我真正有了钱我就把捞二锅头的VSOP换成十三,路易的那种!路易十三!

    我是不是看起来特像一没文化没格调的暴发户?对于这个问题你应该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琢磨。是的,我的第一步成功了,但是除了高兴之外,我的内心里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我有点恐惧,我有点孤独,我有点迷茫,当前路艰辛并且不知终点会在哪里出现的时候,我猜想每个遇到这种情况的人,都会有这样的心情。我愿意向所有能听到我倾诉的人表白,其实我并不稀罕花那些钱去享受这些无聊的玩意,我很想找个人好好跟他说说话,我害怕自己会淹没在人群当中,最后被所有人遗忘。我已经改名换姓两周了,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提防着周围的一切,而明天又要去经历一个更加险恶的环境,这真的让我发疯。

    酒店套房里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并没有让我睡好,天亮前我想了很多事情。明天我能见到走私团伙的大头头吗?他长得啥模样?他们会不会还要考验我的专业知识?又或者像电影里那样设置了无数的陷阱让我往里钻?我怎样才能获取最核心的情报而不是只做技术工作?

    无数的问号在梦里变成了一张大网,牢牢的把我捆住,任凭我竭力挣扎也脱不出来。直到清澈的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叶中照到我的身上,我一身冷汗从梦中惊醒,这才猛然理顺了思路。我要获取的东西其实很明确:交易的方式、时间、地点!我一切的工作都以此为目标。我虽然只是在做技术工作,但我想我有能力直接参与走私活动,而办法,则是继续表现出对金钱的渴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