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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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村长,当个村干部,混个乡长,乡干部,这不是姚正刚一个人的想法,很多农村来的士兵都抱着这个念头来参军的。不要去嘲笑他们的想法天真单纯,因为他们不是城市兵,何况城市兵的想法也不都是很伟大的。农村兵想当个村干部乡干部,城市兵大多是为了能够从军队出来之后获得一份安稳的工作,因为退伍兵包分配。在城市,工作机会并不是很多,我说的是那种铁饭碗。

    也有真的想留在军队,真的保家卫国的,少,刚到的时候,很少有兵真的会有这种想法。因为军队的训练枯燥艰苦,刚来的那种雄心壮志很容易被残酷的现实所击碎。坚持信念的人,终究获得了应有的荣耀,即使没能留在军队,他们也对这段人生无怨无悔。而那些半路上就倒下的人,只会埋怨军队没有给他们什么东西。离开的离开了,带着满足或者失落,留下的,则是带着一腔热血,继续前进着。这就是军队的风格。

    所以,姚正刚说出自己的念头的时候,作为城市兵同时又是班副的陈文,并没有去嘲笑他,而是告诉他,就算当村长,那也要负责任的。

    “你想当村长?不错嘛!比我有理想多了。不过你现在这样老想着家里怎么好怎么好的话,可是没办法当村长的。军队里面你都没干好,一个兵的责任都没尽到,将来你怎么担得起一个村子的责任呢?”陈文笑着问道。

    “班副,你的意思是说,我先把兵当好了,才能当干部?”

    “当然啊,你看班副我,不就是这样吗?以前我也就是个兵,现在我是班副,管着你们几个兵,以后也许我会成为排长,管着几十个,再后来呢?也许会成为连长,营长,团长甚至更大的军官,管的人就更多了。这样等我回去之后,管理个城市都不是问题,是不是?因为我有经验啊!”

    “是哦,能管理一个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咱们营的人可比我们村的人多多了。那你说,我也可以做到吗?”姚正刚有了点精神。

    “我是不是人?”

    “是。”

    “你是不是人?”

    “是。”

    “那不得了?都是人,我能做到你为什么做不到?我比你多了一个脑袋么?在哪儿,我自己都没看到啊!”陈文开玩笑的说道。

    “可你也说了,你是城里人。”

    “那有什么啊?老主席还是泥腿子呢!不是一样管了咱们这么大的国家?你要对你自己都没信心了,谁也帮不了你啊!”陈文笑着说道。

    “对呀,毛主席还是我们湖南人呢!他也是农民出身!”姚正刚的眼睛亮了。

    “要是老主席看到你这样消沉,不知道会不会被你气的从下面跳出来指着你的鼻子骂你,把湖南人的面子丢光喽~~~~”陈文笑着打趣。

    “不会!我没给湖南人丢人!”姚正刚反驳。

    “还说没有?刚才谁差点掉泪珠子的?”

    “我没哭!就是没哭,就是有点想家了,我知道,心里想,我会干好的,不信你看着,我也要当班副,当班长,当排长连长,然后回去我就能当村长了!”姚正刚跳起来嚷嚷。

    “行,当上村长别忘了通知我,我去蹭饭去。”陈文故意不屑一顾。

    “行,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我干不出个样儿来,我就没脸喊你班副!”姚正刚气鼓鼓的说道。

    “唉,可怜的孩子,就这么被忽悠了。”躲在门外偷听的王德利一脸遗憾的摇头。什么理想?什么村长?这不就是班副在忽悠人么?也就是老姚傻乎乎的啥都不知道,退伍兵就能当村长啦?做梦么不是。

    “你嘀咕什么呢?王德利?看你鬼鬼祟祟的样子,又想什么坏点子呢?”张健扛着铁锹、耙子走过,看到王德利鬼鬼祟祟的样子好奇的问道。

    “啊?没什么啊,我就是晒晒太阳,今天太阳挺暖和的。”王德利立刻靠着墙蹲下回答。

    “看把你冻得,走,整菜地去,活动活动就不冷了,老这么缩着,晒太阳你也暖和不起来。”张健笑嘻嘻的拉王德利起来。

    “不去,臭哄哄的,脏死了!我宁可冻着。”王德利赖着不起来。整菜地多累呀,训练累吧,那是没办法,逼得。当兵就当兵了,还整什么菜地?这不是没事儿给自己找事儿嘛!晒太阳多舒服,干嘛要去累死累活的。

    “走拉走啦~~整个菜地跟要你命一样。”张健硬拉。

    “不去,就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反正不去。”王德利干脆躺地上了,反正穿着作训服的,也耐脏。

    “好吧,那算了,本来还想告诉你菜地后面有个老百姓开的小店,可以借着整菜地的机会吃点好吃的呢,你不去我自己去吧!”张健看看死赖在地上的王德利,摇摇头无奈的说道,自顾自扛着工具走了。

    “哎?等等我!我也去!”王德利听到后面一骨碌爬起来追了上去。

    “你不是不来吗?”张健好笑的说道。

    “不是,我这不是关心战友吗?你一个人整菜地,那多累啊,是吧?”王德利抢过一把耙子,然后低声问道:“那小店在哪?可以现做吗?卖啤酒不卖?”

    “别声张啊,我偶然发现的,藏的可隐蔽了。看起来和平常的农家一样,但是他的东西都放在屋子里呢,我是渴了不想跑回来喝水,借口水喝才发现的。要是大家都知道了,咱们以后就别想自己来整菜地了。”张健也低声回答。

    “知道知道,有鸡吃吗?他那有没有?”王德利一听,口水都流出来了。

    陆军野战部队伙食不比地方,就算是辣椒炒鸡蛋,新兵们都争着抢着吃。不是没肉,如果说一盘子青菜上面三两片肥肉也算是荤菜的话,那就是荤菜吧。毕竟炮营远离团驻地,时不时的可能发生一些状况,连队在外面驻训的时候一般比较节省。万一发生大雪汽车进不来山,送不上副食的时候,连队就要向周边的老百姓购买副食了。这额外的钱哪里有?只好平时省一点。

    所以士兵们在驻地以外驻训期间,总是馋的要死。尤其是新兵们,更是嘴馋的要命,山里面的东西都快让他们给啃过来一遍了。就连冻得硬邦邦的野柿子,都偷摸爬树上给摘下来啃两口,别看涩的直吐舌头,过过嘴瘾就行。新兵里面谁要是从山村出来的,那他现在可是新兵保护对象,因为只有他才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不少城市来的新兵已经吃了不少亏了,就是看着觉得能吃,咬一口上去差点没把舌头也吐出去。

    津贴费就那么点儿,省着花也不够,只要你吃零食抽烟,绝对不够花。没钱了就只有吃山里的特产解馋,不开玩笑的,城市兵都学会掏田鼠窝了。不是吃田鼠,城市兵再馋,田鼠这玩意儿很少有人下嘴,田鼠窝里面经常有豆子、玉米、花生之类的。城市兵把这些掏出来,然后拉上农村兵,找个地方按照以前军队教的,挖个无烟灶,把那些豆子什么的炒熟了吃。也就是过过嘴瘾,放平时,这些他们看都不会看一眼。

    张健和王德利这类的,都是有钱的主,可是再有钱,这山沟里能有多少零食让你咔嚓的?无外乎就是面包,油炸花生米,甚至还有连年份都看不清的果汁。营区周围的小卖店他们都转过来了,大同小异,就那么点儿东西,有些放的时间长了,吃嘴里都不是滋味儿。所以他们就开始寻找那种看似农家其实是个小饭馆的地方。

    问题是当地百姓也知道,部队不让在外面吃饭,开个饭馆还没等菜端上来,军队的人就把吃饭的给抓回去了,菜可白做了。这么一来,百姓们也就不明着开小饭馆了,都是暗着开,反正不缺这种贪嘴的兵,他们顺着味儿啥地方都能摸到,也不担心什么。

    军官们知道么?当然知道。但是也不好管人家老百姓吧?那就管好自己的兵得了。可是千管万管,也只能抓到一部分,总有漏网的。就这么的,兵和官玩捉迷藏,老百姓在一边看的是哈哈笑。时间长了,大家都已经心照不宣了,你能找到,你就去,你有钱,你就吃。反正别耽误了训练,别不按作息时间回来,剩余的,只要不违反军纪,想怎么着怎么着。反正又不是在团里,自由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本来么,在军营就够压抑了,又放到大山里面来,出去走半天还见不到一个人呢!这点儿小事儿,算了吧,别计较了。每次教育的时候提一提,敲敲警钟,只要兵的心里绷着根弦儿,不会有什么大错的。喝醉了?喝醉了就对不起了,禁闭,检查,处分,一样不能少!另外严重警告,绝不许碰人家大姑娘,拉拉手也不许!

    兵们倒也自觉,躲着干部偷偷吃喝,还真没闹出过什么事儿来。于是乎,这种奇怪的方式就这么一代一代的传了下来。有时候连干部们自己都觉得奇怪,你说这帮小子们怎么就这么好耐性?抓到的没一个喝酒喝的人事不醒的,全是刚刚好!你说他喝醉了吧?没有,啥事儿不耽误!说他没醉?那红扑扑的脸和一身的酒气绝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就喝了一杯。。。。。。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