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日午后。
日军又集结了两个混成联队和一个骑兵大队,由船流渡河再次向59军左翼阵地发动攻击。4时,刘家湖被日军三面包围了。
刚刚才平静了几个小时的刘家湖,立即又枪声大作,炮声连天,烟火遮暗了半边晴空。敌我双方扭打在一起,直杀得天昏地暗,石裂土飞。
日军为了夺回失掉的阵地,整团整营整连地发起反扑,他们在指挥官的战刀驱赶下,拼命地呼喊着“天皇万岁!”“武运长久!”“帝国必胜!”接二连三地冲上来,像大潮似的一波一波地往上涌。
前面的倒下了,尸体堆成了山,后面的仍然踩着同伙的尸骨往上冲!
黄昏时分,第226团1营牺牲了大半,2营也损失惨重,日军突进村里占领了村子的东半部,西半部仍由中国军队据守。村中央有个方圆数亩的大水塘,约有一米多深。入夜,张自忠要通了前沿电话,大声对38师师长黄维纲喊道:
“黄师长,刘家湖情况到底怎么样?你要说真话!”
黄维纲皱了皱眉头:“报告军长,226团伤亡很大,227团刚刚投入战斗。整整一天,敌我都在往返冲杀,水塘两边已积尸累累。战至现在,仍是我据村西,敌占村东,各据一半……”
“一半不行,我要的是全部,是全部的刘家湖!”张自忠板着脸,挥舞着拳头说,“黄维纲,我现在命令你:好好动一动脑子,迅速越过那片水塘,夺取敌人占领的村东部!”
“是!”黄维纲立正回答,接着又果决地表态,“请军长放心,38师就是死,也要每人拉一个小鬼子垫背!”
放下电话,他摸了摸腰中的手枪,昂首冲上了前沿阵地。正在这时,日军又以扇面密集队形,一窝蜂地冲了上来。
黄维纲心中充满了复仇的怒火,大吼一声:“3营长!”
“到!”
“你们营跟着我,从左边迂回攻进敌人阵地!”
“是!”3营长刚吐完这个字,又担忧起来,劝道,“师长,你跟着我们冲,那可不行啊!”
“别哆嗦!部队打光了,还要我这个光杆师长干什么?!临沂这一仗,连军长都要准备为国……”他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挺身而起,把驳壳枪往空中猛劲一挥,高声喊道,“弟兄们,为了给牺牲的弟兄们报仇,冲啊!”
黄维纲带头从左翼冲进了敌阵。3营占据有利地形同日军展开肉搏,竟有1人连刺敌8人者,杀得鬼子死伤惨重。
说不清战斗持续了多久,日军终于败退了,38师将防线朝前推进了整整2,500米。在一片烟海中,38师的那面弹孔累累的军旗,终于又插上了刘家湖村那棵最大的、两人都抱不过来的老槐树上。
黄维纲站在阵地上,看见在这块不足两平方公里的村子里,布满了日军的尸体。经过拉锯似的逐村、逐屋的争夺,双方反复冲杀了十多次之多,第38师连、排长已全部打光,营长也伤亡半数。在临沂通往新安镇的公路上,当地人民群众运送59军烈士遗体和伤员的担架,绵延数里,络绎不绝,一眼望不到头。
与此同时,在临沂通往莒县的公路上,日军的一百多辆卡车逶迤起伏,首不见尾。车上皆是拉到莒县火化的日军尸体……
板垣征四郎没料到困守临沂的第三军团,竟然会抽出兵力越过沂河袭击他那强固的防线,更没有料到出现在他眼前的59军增援部队竟是如此顽强。在3天的血战中,双方在雪野上反复冲杀了数十次之多,毙伤板垣师团5,000人以上,而59军伤亡3,500人,营长牺牲过半,连长、排长几乎全部战死,由副职和老兵提升顶替。58xs8.com